巫驚魂笑道:“他會同意的。”
白非兒意味的笑,“看來督主大人很瞭解洛少莊主。”
巫驚魂只淡淡的笑笑,並不言語。
兩人把剩下的一些細節問題落實了之後,工部的官員來向巫驚魂稟報相商事宜,白非兒便起身向屋外走。
“把袖子拉下來整理好,長髮也一併放下來。”淡冷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呃。
白非兒一愣,輕扯扯脣角淡笑。
以爲他真變了,原來並沒有變,霸道便是霸道,連自己弟弟的女人也管,哼,管得寬。
當邁腿走出屋門時,還是老老實實的袖子拉下,拔了簪子把墨發放下。
出了院子,她想了想,便往洛莊主的院子走去,炎熱的太陽當空,烤得地面氤氳陣陣熱浪,進得洛莊主屋中,一陣清涼撲面而來,兩個婢女正在往桶中加冰塊。
也真是像洛寧山莊這樣的大富豪纔有這樣的條件,每日供這些冰當真花費不少,這不比現代,在古代夏日用的冰,都是在冬天制下的,要用那麼多的冰,那冰窖得建多大可想而知。
“今日的按摩都給洛莊主做完了嗎?”她問那兩個婢女。
其中一個婢女施了禮答道:“回郡主,都已做過,今日莊主的吞嚥能力好像比往日好一些,喝藥沒有往日困難。”
白非兒眉眼一跳,輕攏了眉心,道:“怎麼不來稟了我?少莊主和大小姐知道嗎?”植物人本身還是具有一些吞嚥、打哈欠、排泄的低級功能。
“郡主,今日少莊主不在莊中,大小姐一早也下了山到鎮上,我們回了吳管家,他說會向您稟報,所以我們也就多說了。”婢女一驚,忙跪下回話。
“起來吧。”白非兒想了想,這也不能怪這婢女,“以後洛莊主有什麼情況先和我說,我是他的主治大夫。”
那倆婢女齊聲應,“是。”
白非兒轉身走到榻前,詳細的給洛莊主做了檢查,做好記錄後坐到榻前的椅子,沉靜的看眼前之人。
洛莊主,希望你平安。
自那黑影的事後,她連着三夜在此屋待到子時,並沒有任何異常,其實她也明白,如果真是有心之人,人家是在暗處,她是在明處,她這樣的做沒有任何用處。
她淺淺的笑笑,也許是自己多疑吧。
這一夜,似乎每個人都沒到沒有空在莊中吃飯,晚膳白非兒是自己在用,晚膳後,便順着遊廊走上花徑小路到花園中散步,明月當空,涼風徐徐,聽着蟲鳴蛙叫,聞着花香,一切寧靜而美好。
“爺。”
突然一聲沉穩的聲音傳來。
白非兒一愣,這不是冷雨的聲音嗎?他不是在鎮中招工嗎?
她剛想開口,腦中不知怎麼的,卻是往一邊的小灌木叢中隱去。
“走。”是巫驚魂的聲音。
瞬間兩人的身影向山莊的後山而去。
白非兒沒有細想,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那兩人的身形並不很快,潔白的月光幫了白非兒很大的忙,而且她的視力特別好,躲躲閃閃的竟也跟到了後山上。
這後山後面便是懸崖,洛向南帶她到過此處,洛寧山莊選此處建莊就是看中這後山的懸崖,雄倨此山,易守難攻,不會陷入腹背受敵之勢。
那兩個身影在懸崖邊上停住,白非兒遠遠在藏在一顆大石頭後面,緩和呼吸,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去。
他們來這懸崖做什麼?
夜晚的山風颳得大了一些,呼呼作響,一旁樹林中樹木嘩嘩的如海浪般響,林中傳來幾聲烏鴉沉悶的叫鳴,白非兒不禁皺了皺眉。
月色美妙,這烏鴉真是煞景。她覺得這大半夜的,巫驚魂和冷雨到這地方,不會有什麼好事,巫驚魂的爲人心思沒有能摸透,不知這次又玩什麼花樣。
她望了一眼天空後再看向那二人站立之處,突然發生多了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
“是你?”是巫驚魂的聲音,白非兒隱約能聽到聲音。
“是我。”極沙啞的聲音。
“你們認得。”白非兒大吃一驚,是洛向南的聲音,她與巫驚魂及洛向南相處久了,很容易辨別二人的聲音。
巫驚魂的聲音冷,洛向南聲音暖。
只聽那個沙啞聲音道:“既然他見到了我,留他也無用。”瞬的一掌拍向洛向南。
“他是我弟弟。”
“爺!”
“大哥。”
轉瞬間,掌聲,呼喝聲,劈啪聲,嘩啦聲,月色下人影翻動,一片混亂,片刻,歸於平靜,懸崖邊上只剩下一個身影,那人望了一眼天空,“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可以讓你愛的人通通都離開你,白非兒如是,洛向南也如是。”聲音冷如地獄鬼魅,一聲陰森森的笑後,展臂輕躍剎時消失在黑夜中。
白非兒捂住嘴巴直把手咬破出血纔沒有喊出聲,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如銅鈴,臉色比那月色還雪白,驚駭、痛心、難過、擔心,種種情緒如絞刀絞着她的心,雙手顫抖着扶着那岩石緩緩站起,兩腿發軟,如灌了鉛怎麼都邁不動,一陣暈旋襲上頭,兩腿一軟,嘩的昏倒到地。
她幽幽醒來。
“巫驚魂。”她大喊坐了起來,額頭已全是汗。
“郡主,你醒了。”
白非兒一看,是侍候自己的那個婢女小翠,她用力的拽了她的手,驚恐的喊道:“快,去救巫驚魂,還有洛向南,冷雨,他們掉下山崖了,快呀。”
小翠臉色一陣黯然,低聲道:“郡主,大小姐和管家都去尋了,全莊的護衛家丁都出動了。”
“那現在怎麼樣了?可有尋到?”白非兒緊緊的捏住她的手臂,幾乎要捏碎她。
“疼。”小翠緊皺細眉,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到底怎樣了?”白非兒沒有理會她,雙目噬血般通紅,臉色如紙般白,咬牙問。
小翠縮了縮手,顫聲道:“還,還沒有消息,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現在莊中全是婢女,已沒有男丁在。”
白非兒刷的掀了薄被便下榻,“我要去找他們,他們不會死的,我一定要去找他們。”
雙腳才着地,撲通的一聲又倒地。
“郡主。”小翠扶她坐到榻上,“郡主您歇着吧,這山上四處黑暗,懸崖又多,您去也沒有用,讓他們找吧,現在所有的人也都去找了,您就等着消息便好。”
“不,我要去找他,他不能死,不會死的。他們三個都不能死。”白非兒掙扎着走了幾步,可兩腿就是發軟,走了幾步又跌坐在地上,她用力的捶雙腿,“這怎麼回事?這該死的腿怎麼了?”
心中酸楚難耐,晶瑩剔透的淚水串串點點,如天上落了雨,剎時便溼了衣襟。
當那人一瞬的消失,自己才知道,這千年妖狐早已深深的如種子般種入了她的心底,已生根發芽,再也拔不掉,多
少次多少個日夜,曾經期盼他死,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親手殺了他,可眼見他瞬的不見了,她慌了,心痛了,難過了。
不管是發生什麼,不管他是什麼人,不管他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麼,她愛他,她真的愛他,舍不掉忘不掉的愛他。
“巫驚魂!你個混蛋,你不要死!”她坐在地上對着門外大聲吼,“你不是千年妖狐嗎?你不是有很多謀略的嗎?你不是很強大的嗎?不許你死。”
她吼完之後漸漸變成嚎啕大哭。
小翠嚇得不知所措,愣然的站在她身後,不知該扶還是不該扶。
突然一個身影進了門。
“巫驚魂。”白非兒驚喜的喊。
“是我,郡主。”馬藍闊步上前扶她,啞聲道:“郡主怎地坐地上?”
白非兒不動,反手抓了他,眸光急切殷殷期盼,“他呢?你家爺呢?”
“郡主你先起來再說,地上涼。”馬藍臉色憔悴,眸光深沉。
白非兒按住他的手臂,滿臉淚珠,脣間發白,冷毅道:“說!”
馬藍別開臉,不敢看她的眸,“目前找不到。”聲音哽咽,透着悲痛。
“不,不會的。那洛向南和冷雨呢?”白非兒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迷糊,怎麼會?三個人說沒有就沒有了?三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就沒有抓住懸崖邊上任何東西嗎?上次她掉山崖,巫驚魂都抓了一棵樹,他們三人就沒有一個人能抓住個樹枝樹幹嗎?
馬藍難過的搖頭。
白非兒眸光散亂,喃喃道:“你平時不是隨時隨地都在他身邊的嗎?這次怎麼就不在他身邊?你都幹什麼去了?”
“爺讓我去辦另外一件事,我,要知道會這樣,我就寸步不離了。”馬藍大手捶了自己腦袋,懊悔道。
“那還不快去找,你來這裡幹什麼?”白非兒眸光瞬的冰冷的看他,聲音疲憊而痛楚。
馬藍扶了她,向婢女小翠使眼色,小翠這纔回了神,上前扶了,“郡主你先起來。”
白非兒猛然推開馬藍,眸中盡是失痛之色,厲聲道:“快去。”
馬藍站起了身,蹙攏了眉看她一眼,心中難言意味,轉身便離開。
如果真心喜歡四爺,當初爲什麼要離開他?爲什麼要對四爺那般的絕情絕意?
月如霜斜灑入花格窗,潔白,給這炎熱的夏夜添了一絲冷意。
白非兒不知自己是怎麼熬到了天亮,窗外的鳥兒一如往日般嘰嘰喳喳叫,空氣還是如往日般清新,但在白非兒眼中,空氣中多了一絲讓她喘不過氣的東西,望一眼窗外,她希望時間停止,希望時間倒退。
她爲什麼不喊住他們?
爲什麼不現身?
也許她的出現就不會那麼那樣的事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
怎麼那麼狠毒?他要殺洛向南,巫驚魂要救洛向南,冷雨要救他的爺,結果三個就這樣掉下去,只一瞬間便在她眼前消失,她寧願這只是一場惡夢,可看到了陽光絲絲縷縷入屋,縈繞起絲絲粉塵,才知不是夢,是真真實實的,他們三個人都一起掉入懸崖。
“郡主,郡主,他們他們回來了。”小翠在院中大喊。
“砰”的門大開,白非兒立在門口,滿臉焦灼,眸光殷殷,雙手抓緊了小翠,“你說什麼?”
小翠許是痛,扭了扭手臂,眼眶有些發紅,道:“回來了,巫督主回來了,可是少莊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