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墨心頭一酸,猛然將納蘭玉抱在懷中,“好,我答應你,以後就讓我們並肩作戰,哪怕是死,我也與你死同穴!”
好一個蘇怡姜,竟然發現了他要帶納蘭玉離開的計劃,而且以這樣的方式來警告他們兩人!
不過還好,他暗中的那些佈置還在,有了那些,他就有了足以跟蘇怡姜抗衡的力量!
蘇怡姜,你毀我親情,又要奪我愛情,我陸子墨今日發誓,與你不死不休!
宮中的哀嚎不斷,晚晴的宮中不過一會兒便擠滿了前來的妃子,太后早在聽說皇帝的死訊之後,便昏了過去,這主持大局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晚晴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戰戰兢兢的跪在一旁,不停地哭泣。她倒是想過給皇帝下藥,可卻沒有想過皇帝會死在自己的牀上!一想到死去的皇帝趴在自己身上的那種感覺,晚晴的心中就一陣陣的泛着噁心!
皇后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牀上的皇帝,頓時悲從中來,忍不住紅了眼眶。畢竟是多年的夫妻,縱然心中曾怨過他,可又怎能一絲感情也無?
見宮人正在爲皇帝穿喪衣,皇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傳我的吩咐下去,命禮儀官去各王公家中報喪。”
“是。”一旁的宮人得了命令,便退了出去。
宮中的八角琉璃宮燈也被撤下,換上了白紗罩燈,整個皇宮都被蒙上了一層白。而此時的雪,也越發的緊了。
宮人替皇帝穿好龍袍,回身恭敬的問道,“皇后娘娘,皇上的龍體應該放在哪裡?”
聞言,皇后蹙眉思索了一番,道,“安置在三清宮吧。”皇帝愛了一輩子的丹藥,如今死了,想必也願意聞着那裡的氣味兒吧。
宮人依言將皇帝已經僵硬了的身子擡上了龍攆,緩緩地朝着三清宮走去。皇后站在門內,望着外間白茫茫的一片,這纔回身道,“行了,都散了吧,在這裡守着像什麼樣子!”
說完,又吩咐了一句,“晴婕妤暫時就在自己寢宮待着吧,若是沒有傳召,不用去皇上那裡守着。”這才挑簾出去了。
趕車的宮人呵了呵有些凍僵的手,跳下車敲響了靖王府朱漆大門的叩首。
百里清如睡的迷迷糊糊,卻聽的外間有說話聲傳來。她一摸身邊,人不在,被褥還是熱的。外間隱隱的說話聲讓她有些不安穩,索性披着衣服下牀,向着外面走去。
剛要挑簾,卻見珠簾外站着一青衣太監,外罩一層白衣,連頭上的宮帽都蒙上了白布。她心中咯噔一聲,便見那太監跪在地上,顫聲道,“王爺,皇上歿了!”
祁承璟眼神一寒,道,“父皇今兒白天不還好好的麼,怎麼會突然......”他直覺這裡有蹊蹺,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那太監欲言又止,看了眼四周無人,這才悄聲道,“說是死在了晴婕妤的牀上。”
“本王知道了,容本王收拾下,這就隨你進宮。”祁承璟略一思索,說道。
那宮人應了,又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讓靖王妃一同前去宮中,主持大局。”
祁承璟微微
皺眉,“母后讓她去做什麼,這宮中皇帝先死,便是哭喪,家眷也要等明日再去啊。”
那宮人小心賠笑道,“皇后娘娘說了,靖王妃未來是要母儀天下的,今夜自然要先去與她一同熟悉這宮中的事物纔是。”
太監的這話已經很明顯了,是以,祁承璟只得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候着吧。”
待得宮人走出去,百里清如才挑簾出來,見祁承璟的神情有些哀傷,不由得上前抱住他的腰,一言不發。
祁承璟緊緊地攬住懷中的百里清如,隔了半日,方纔叫了一聲,“如兒。”卻是再也沒有話。
百里清如心知他難過,擡起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道,“璟哥哥,生老病死,都是人要經歷的,你若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懷中的女人柔軟的身子偎在自己懷中,讓祁承璟的心情卻是好了許多。好一會兒,他才揉了揉百里清如的發,道,“走吧,如兒,收拾收拾,隨我進宮去。”
百里清如擡眼,看到祁承璟眼中的堅毅,安撫的一笑,道,“好。”
外間的雪越下越緊,天地都被蒙罩的白茫茫一片。百里清如穿上厚厚的比甲,又在外面披上厚狐裘,這才帶着青嵐一同出了門。
祁承璟正站在院子中間,任由柳絮一般大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自己身上。瞧見百里清如出來,伸出手攙住她的胳膊,道,“走吧。”
宮中早亂作了一團。
皇帝殯天,歷來是要五位嬪妃殉葬的。如今皇帝身死,殉葬的嬪妃要挑選誰,更是頭等的大事兒。宮中歷來有不成文的規矩,有子嗣者不殉葬,家中父兄位高權重者不殉葬。是以,那有把握不會被拖出去一同死的,便安安心心的跪在皇帝的牀前抹淚。而那沒有把握的,便跪在了皇后的身邊,祈求能夠幸運一些,不被選中。
皇后撫了撫額頭,望着這鬧哄哄的一團,忽見有妃子挑簾走了進來。女人進來的時候,帶起簾子,外間呼嘯的風頓時便吹了進來,直叫屋內的衆人都打了個寒顫。
蘇怡姜望了望屋內,道,“皇后這裡好熱鬧啊,只是,皇上方去,你們怎麼都不在承乾宮守着呢?方纔我去的時候,可是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啊。”她一進來,屋內霎時便靜了下來,紛紛擡眼望着這個不速之客。更有人眼中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要知道,這蘇貴妃可是才進宮不久,皇帝在的時候對她那麼好,而她又沒有子嗣,如今殉葬,恐怕是少不得她了!
皇后端起一盞茶,喝了一口,道,“蘇姐姐身子不是不舒服麼,怎麼這時候起來了?奴才們也是該死,怎麼把您驚動起來了呢。”她此時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蘇怡姜了,蘇怡姜的存在,簡直是時時刻刻在提醒自己,這個太后的位置,未必是由着自己來當的!她雖然撫養了靖王這麼多年,可是,畢竟不是從自己肚皮裡出來的,始終都跟自己不親近。如今,蘇怡姜這個親孃出現,若是靖王知道了真相,恐怕這個宮中,更加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皇上殯天,臣妾是得有多沒心沒肺才能繼續安枕啊,皇上那裡有人守着,都是他平日裡寵愛的幾個。臣妾人老珠
黃,就不去皇上那裡了,索性來皇后這裡,看有什麼可以幫襯上的沒有。”
蘇怡姜微微一笑,徑自坐在了羅漢牀的另外一側,看着皇后不緊不慢的說道。
她這般霸道的態度,越發的讓屋裡的人膽戰心驚,這蘇貴妃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跟皇后平起平坐,而且話中的意思,大大的不將皇后放在眼裡啊!
皇后被她噎了一噎,隨即起身,道,“剛巧這幾位妹妹都在這裡,蘇姐姐既然睡不着,不妨跟她們說說話兒。晴婕妤晚上目睹皇上升天,必定心神不定,本宮要去晴婕妤那裡一趟,好好安撫她纔是。”說着,皇后便起身,預備着要向外面走去。這蘇怡姜,她惹不起,可還是能躲得起的!
蘇怡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嘴裡慢悠悠的道,“是該安慰一下,畢竟,皇上好端端的就死在了宮妃的牀上,這事兒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起的!”她這話卻是說到了皇后的心坎裡,皇帝的身子如何,她還是知道一些的,今夜皇帝的死,可謂是暴斃了!剛纔是她悲傷過度了,看來這事情,大有蹊蹺啊!
念着,皇后一面由着翠芝將披風的帶子繫上,一面道,“蘇貴妃,沒證據的事情,可不要信口開河,畢竟,這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呢!”說完,她又看了眼滿屋子的女人,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已然是四更天了,冷冽的風呼嘯而過,雪已經停了。四周黑漆漆一片,正是黎明前的黑夜。
掌燈的小公公慢慢的走着,不時的回頭望眼自家的主子,“娘娘,您當心腳下。”
晚晴的宮殿內此刻寂靜的落針可聞,燭火搖曳之間,有女子正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瞪得極大。聽到外面的聲響,晚晴擡起頭,見到來人,頓時冷哼一聲,道,“皇后娘娘,這時候來做什麼?”
她此刻的模樣落在皇后的眼中,只覺得一陣的快意。皇后緩緩走到她的面前,道,“本宮來看看你,畢竟,皇上就這麼死在了你的牀上,本宮看,你的嫌疑最大!”
“你胡說什麼!”聽到皇后的話,晚晴頓時站起身,厲聲道,“沒憑沒據,你這是要將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麼?我告訴你,休想!”她是起過害死皇帝的念頭,可是今夜皇帝的死卻跟自己並無關係!沒證據的事兒,誰能懷疑她?
“喲,晴婕妤這麼激動幹嘛呀,沒得讓人以爲,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皇后冷冷的打量着晚晴,她知道晚晴沒這個膽子,但是,卻不代表有人將她當刀使!畢竟,皇帝的死太過突然,是不是有問題,讓御醫一查便知!只可惜,查驗之事還要男人說的算,如今只能等祁承璟來了。
“你!”晚晴頓時氣息一滯,是了,那天夜裡黑衣人交給她的那包藥她還得找機會丟掉呢!萬一皇上的死跟那黑衣女人脫離不了關係,到時候侍衛再從自己宮殿搜到這包藥,那豈不是就壞事兒了!
念着,晚晴瞪着皇后,道,“說話可要憑證據!無憑無據的污衊人,皇后真以爲自己可以隻手遮天了麼!還有,皇后這大半夜的,不去後宮主理事情,卻來我這宮中跟我拌嘴。莫不是皇上一死,你這皇后立刻沒有實權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