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不是清風樓主?

但夏楚悅沒有一點兒感動,有的只是冷笑。

如今他可以休她,她同樣可以甩了他。誰說古代沒有女人休夫的,如果沒有她就做第一個休夫的女人。

龍希寧,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生沒有回頭路,既然選擇了,就要負責到底。

她正要開口,嶽兆正走了過來,問鳳斐:“清風樓主,發生什麼事了?”

原來,嶽兆正看到這局面,擔心再耽擱下去,今日的武林盟主爭奪賽便舉行不下去了。他暗歎倒黴,怎麼壞事全集中在這次了。一邊苦惱一邊過來處理。相比和一個王爺打交道,嶽兆正還是覺得和江湖中人尋問緣由比較適應。

而且,他也挺想知道清風樓主和寧王到底有什麼恩怨,風飛?難道是清風樓主的名字?

說來可笑,江湖只知第三名的高手是清風樓主,清風樓的主人是清風樓主,卻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清風樓子戴銀面,穿白衣,稱呼他時則用‘清風樓主’四字。

“沒事,嶽盟主繼續。”鳳斐冷淡地回答道。

他這話簡直是胡扯,有眼睛的誰看不出來這明顯是有事的情況。

龍希寧聽到兩人的對話,衝嶽兆正冷笑一聲:“清風樓主?他?恐怕嶽盟主認錯人了吧。”

“寧王何意?”嶽兆正面色微變,難道面前的銀面男子不是清風樓主?可他身上有請柬,又戴銀面穿白衣,還能有假不成?十五年來,敢冒充清風樓主的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近些年來已經無人再敢假冒了,眼下居然有人懷疑這個銀面男人!

月華坐在第一排,一直關注着這邊的狀況,此刻聽出龍希寧話裡的意思,臉色同時變了變,他迅速起身,疾步走了過來,“你不是清風樓主?”

他問的是鳳斐,臉上雖帶笑,卻夾着寒意,如同兩日前與夏楚悅三人第一次見面時,只是比當時更加陰冷。誰能想象得到,剛纔就是這個男人對着鳳斐稱兄道弟,熱絡得像多年沒見的朋友。

鳳斐依然從容淡定,只是緊緊地握住夏楚悅的一隻手,目光凜然,幽邃的眸色深不見底,面對四周質疑的目光,毫無躲閃之意,任是誰看到他的模樣,也瞧不出半點心虛和慌張。

龍希寧鷹眸犀利地盯着鳳斐,一字一句道:“清風樓主,成名十五年,如今早已過了而立之年。面前這個男人,叫風飛,是龍蘭國華妃親弟,年僅二十四歲的風國舅。”

隨着‘二十四歲’傳入大家的耳中,全場頓時如炸開鍋一般激烈地討論起來。

嶽兆正等人則臉色難看地看向鳳斐。

“寧王說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鳳斐的回答,其實大部分人已經相信了龍希寧的話,畢竟他們都沒有見過清風樓主,卻也知道清風樓主年齡不會小,只要這個人把面具摘掉,真相一目瞭然。

只有龍希寧,他的目光轉到了夏楚悅臉上,眸色複雜,憤怒有之,得意有之,痛恨有之,還有深埋在眼底的愛意。

她果然與風飛暗通款曲,當初她寧願被髮配苦寒地當苦役犯也不願意妥協,重新過上王妃的好日子,難道就是爲了風飛?

他們倆到底什麼時候就勾搭在一起的?

是在清平山莊?宮裡?甚至更往前,在大婚前夜?

龍希寧的心似乎突然痙攣了一下,比從前消瘦些許的臉突然失去血色。

他想起了大婚那日街上的傳言,她滿身吻痕,衣不蔽體地出現在城門外,後來怎麼樣了?後來……後來是風飛的姐姐華妃替她檢查了身體,說她仍是處子之身。

可他猶記得當日的她面色憔悴,身上穿着一件十分保守的裙子,除了臉和手以外,全都嚴嚴實實地包裹在錦佈下面,就連脖子也沒有露出半點。

若非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何以穿得那麼緊密?若非承了一晚的雨露,怎會憔悴至廝?

華妃爲何欺瞞皇上,爲何包庇她,此刻也有了解釋——因爲那個和她偷、情的人正是華妃的弟弟!

想明白了前後關係,龍希寧沒有半點抓到姦夫的高興,反而滿心都是痛苦。

那一晚……那一晚是他默許了的,如果他不是急着毀掉兩人的親事,如果不是恨她霸佔了他心愛女人的位置,如果不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縱容,那一晚的事不會發生。或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心愛的女人……呵……那個女人才是他心愛的女人啊!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裡只看得下夏楚悅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只能裝下夏楚悅?

在龍希寧心思百轉之時,鳳斐冷漠的目光淡淡地從全場掃過,本來吵嚷的人被他的視線掃過,不由自主噤了聲。

最後,還是嶽兆正出面問了話:“清風樓主,或者是風國舅,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鳳斐側眸看向夏楚悅,這個時候夏楚悅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在看龍希寧,龍希寧心緒起伏得厲害,整個人的意識幾乎脫離了軀體,可身體在心腦痛苦的時候,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動作,他的一隻手像鐵鉗一般死死地掐進她的皮肉裡,已經戳破皮,手腕滲出血來。

夏楚悅是個忍得住疼痛的人,上次隨駕去清平山莊避暑,她在山中被老虎傷得體無完膚,也沒痛吟一聲。可現在不是面對危險的時候,被人掐出血來,她就算忍得住痛也不想隱忍。擡頭看向龍希寧,正要叫他放開,才發覺龍希寧神情有些不對勁,他怎麼一副比她更痛苦的樣子?

她和龍希寧都沒有察覺到鳳斐的注意,等鳳斐運力砍斷二人的糾纏,兩人才驚醒過來。

鳳斐此時已經將夏楚悅攬在自己懷裡,而龍希寧則被鳳斐運氣推出兩步,原本隱藏在人羣中的展翼早已靠近,這時正好扶住他。

“你剛纔在看他。”鳳斐將夏楚悅纖瘦的身體緊緊箍在懷裡,嵌入自己的身體。

夏楚悅聞言眉毛微蹙,不等她開口,鳳斐又道:“我吃醋了。”

四個字直接簡明地表達出鳳斐此刻的心情。要是平時,夏楚悅又該無趣地撇開眼了,可是這一次,她似乎能夠體會到鳳斐內心的不安,龍希寧和別人不同,和她關係至今都未斷完全,他會心裡不舒服再正常不過。

“我沒看他。”夏楚悅不知要怎麼和他解釋,說出的話等於沒解釋。他若不是見她正在看龍希寧,哪裡會不顧及到她將她從龍希寧手中拉了出來。

可就是這一句話,卻在鳳斐酸酸的心口注入了一股溫泉,化解掉心中的鬱悶和不安。他脣線牽起,勾出一道如彎月般的弧度,“嗯,你沒看他。”

龍希寧回頭看到的就是兩人親密摟在一起低頭細語的模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忽然轉身飛縱離開。

“王爺!”展翼和蕭騰飛異口同聲叫道。同時,展翼身形展開,迅速追了上去,蕭騰飛的輕功沒有兩人好,落在了後面。

全場看得糊里糊塗的,那個王爺不是說碧藍裙女子是他的王妃嗎?看到自己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是個男人就該搶回來,自個兒跑掉也太不爺們了!

奇怪過後,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落到鳳斐身上,連帶着多看了眼和他依偎在一起的夏楚悅。

好奇有之,不過大家更想知道這個銀面男子到底是不是清風樓主。

嶽兆正已經問了兩遍,可鳳斐卻忙於和寧王爭風吃醋,根本沒回答他,此時嶽兆正的臉色已沉了下來,“你到底是誰?”

夏楚悅難得柔順地呆在他的懷裡,而且是當着龍希寧的面,鳳斐欣喜不已,忽被人打攪,頓時不爽地擡眉看向問話的人:“清風樓主。”

面對他人,他說話依然沒有多大的感情波動,可四個字卻引得滿場震驚,更多的是懷疑。

嶽兆正便是其中之一,他聲音沉了沉:“清風樓主?可有證據?”

鳳斐不悅地蹙起眉,要是平時,他或許有功夫逗逗他們,可他現在只想快點兒帶着夏楚悅離開,沒有時間和他們糾纏。

“證據?怎麼去找!”

聽到他無禮又狂傲的話,譁然四起,嶽兆正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怎麼說也是岳家家主,又是武林盟主,即使不久之後就會卸任,在江湖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了,這個明顯有問題的清風樓主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豈有此理!

鳳斐要帶夏楚悅離開,被嶽兆正伸手攔下。其他幾個坐在座位上的江湖高手也起身圍了過來,隱約之間呈包圍之勢。

看陣仗若是鳳斐不能給出個合理的解釋,想要離開此地恐怕很難。

夏楚悅眸光一沉,淡漠地看向聚攏過來的人。她並擔心會遇到危險,鳳斐雖說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個清風樓主,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現任清風樓主,想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清風樓的分量。

鳳斐將夏楚悅護在自己身邊,目光逡巡掃過,除了少林寺的虛空大師,其他幾個都頂級高手錶情都不太和善,似乎感覺到即將有一場打鬥要來臨,場上變得鴉雀無聲,全都睜大眼睛屏住呼吸看向他們。

“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清風樓主?”嶽兆正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問。

此刻他的語氣已沒了客氣與尊敬,在他看來,鳳斐遮遮掩掩不拿出證據,只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個假冒的!

“你真不是清風樓主?”月華亦是臉色不善地問,那對方之前教給他的保養配方豈不是在忽悠他?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膚好音亮,再正常不過,他如果不是以爲對方是幾十歲的中老年男人,怎麼可能會拉下臉來向對方討要。爲了那些配方,他月華幾乎是臉面都不要了,還把清玉宮住的院落讓出來。要是這些付出都是白費的,他第一個饒不了對方!

鳳斐雙眸中的冷光越聚越多,如果他們能好聲好氣的說話,如果他們不在這時候打擾他,他會給他們一個可信的答案。

但現在,他一句話也不想回答。

多年的隱忍不代表他沒有脾性,笑臉對人不說明他是個好說話的人,被許多人嘲笑也不意味着他沒臉沒皮。相反,他是個任性、孤冷卻又狂傲的男人。即使面對這些在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的合圍,他也不會低聲下氣。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嶽兆正怒哼。

“滾!”鳳斐薄脣輕啓,淡漠地朝他吐出一個字。

嶽兆正險些沒被他狂妄的態度氣得吐血。

“小子,你太猖狂了!”他大喝一聲,擡掌拍向鳳斐。

其他人見武林盟主動手,讓開位置。面前的銀面男子不是清風樓主,而是一個從龍蘭皇城來的國舅爺,不可能是嶽兆正的對手。

然而下一刻,衆人驚愣當場。

鳳斐冷眉一凝,右手撐在身前。在大家眼中,只覺得他擡手的動作很緩慢,相比起嶽兆正的剛勁勇猛的一掌,看起來軟綿無力。不少人嘴角已露出輕蔑的笑,卻見銀面男子穩穩接住了嶽兆正的一掌,兩人掌心相對,從掌心處捲起一股大風,二人則紋絲不動。

衆人大驚,銀面男子能夠接住嶽盟主的一掌,已出人意料,想不到他不僅能夠接住,且隱隱佔據上風。

不,不對,分明是穩佔上風!

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子,兩掌相撞,形成的勁風凜冽,就是幾步之外的人也覺氣血翻涌,忍不住避開鋒芒,而他身邊的女子,長髮飛舞,衣風烈烈,臉上卻無半分難受的表現,分明是被銀面男子擋住了勁氣。單憑這一點,便已分出勝負。

再看銀面男子與嶽盟主的神情,前者站如青松,面色正常;後者則額冒冷汗,面如紅棗,似是內力不足,強撐之下氣血涌到大腦所致。

突然,嶽盟主如同彈弓上的石子,彈飛出去,呯的一聲砸落在地,而銀面男子只是後退了一步,看起來並無大礙。

“嶽盟主!”

“盟主!”

一羣人呼啦着圍了上去,而幾大高手仍將鳳斐和夏楚悅圍住,以防他們趁亂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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