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梅匆匆離去背影,宋佳玥好奇地問:“永寧,你讓青梅去做什麼?”
對這個表妹,永寧公主的態度不錯。
而且她正希望有人問自己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對宋佳玥及時問話,很是高興,她故作姿態微擡起下巴,微蹙着眉嫌棄:“滿桌的山珍海味吃着太過油膩,我讓她去拿杯參茶。”
衆人信以爲真,都安分地吃着‘山珍海味’。
那些鮮少進宮的少女們對永寧公主十分羨慕,要是她們也能天天吃這樣的山珍海味,就算油膩,她們也心甘情願。
夏楚悅和蕭芳蕊被平兒領到了離宴會不遠的兩間屋子,右邊那間明顯規格要高一些,平兒自然把那間分給了夏楚悅,她笑着對二人道:“兩位請在房中稍等片刻,熱水和衣服馬上送過來。”
說着,平兒便去叫人提熱水和拿衣服。
等平兒離開後,蕭芳蕊攔住正要走進屋內的夏楚悅,假笑道:“姐姐,不如我們換下房間吧。”
夏楚悅不說話,一臉平靜地看着她。
蕭芳蕊有些尷尬,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心態,昂首頗高傲地道:“姐姐沒忘記王爺曾經宣佈過的事吧?在王府裡,我纔是王妃,而你是側妃。現在雖然不是在王府,但周圍並沒有什麼人,我想,我們還是按王爺的規矩來……”
她的話尚未說完,夏楚悅便已轉了個方向,向另外一間房間走去。
雖然兩間房略有差別,但只是洗個澡,換身衣裳,又不是要常住,有什麼可計較的。
蕭芳蕊雖然有些不喜夏楚悅無視自己,可畢竟把房間讓給了自己,於是又高傲地擡起頭顱,得意地提着裙襬,跨進了那間一眼就看中的房間。
她爭的不是一間房,而是一份面子,一個地位。
當時,寧王在寧王府內宣佈,王府私下要以她這個側妃爲尊的時候,她又驚又喜,以爲王爺終於喜歡上自己,爲此高興上許久。
可是不等她高興多久,夏楚悅就離開了王府,並且被皇帝貶爲奴。
聽到那個消息,她欣喜若狂,以爲自己會成爲寧王府的女主人,可是沒有,不僅沒有得到龍希寧更多的關注,自己所在的院子反而更加冷清。以前夏楚悅在的時候,寧王還會時不時的到她那裡坐坐,可自從夏楚悅離開王府後,寧王再不曾踏入她那裡半步。
後來又見寧王不惜一切尋找夏楚悅,她才漸漸明白,或許,她從來都不是勝利的那一個。
所謂的王爺的寵愛,不過是寧王做出來給夏楚悅看的。
爲的是什麼,其實她心裡明白,只是她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去相信。
如果可以,她真想像永寧公主那樣欺負夏楚悅,如果可以,她很想甩夏楚悅幾個耳光,如果可以,她想把夏楚悅踩在腳下,讓對方仰視她向她求饒。
有些畸形的心態,在外人面前尚有收斂,在私底下卻被無限擴大。
只要有條件,她都要和夏楚悅爭一爭。
……
熱水很快被送了過來,一桶桶倒進房中巨大的木桶內,熱氣氤氳,其中兩個宮女提着兩籃子鮮花進來。
“花放在旁邊就可以了,你們退下。”夏楚悅站在房中,靜靜看着宮女太監忙活,待看到宮女要往浴桶裡灑花,纔出聲阻止。
宮女互看了一眼,恭敬的答了聲‘是’,便退出了屋外,房門也被緊緊帶上。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內,蕭芳蕊傲慢道:“多放些花,我喜歡鮮花浴。”
宮女將整整兩籃子的鮮花都灑到水面上,很快,浴桶水面上飄滿了紅色花瓣,蕭芳蕊伸手進去,輕輕來回撥動了兩下,可以聞到淡淡的清香,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擡起雙臂,一副等人更衣的架勢。
宮女識趣地侍候蕭芳蕊更衣沐浴,待蕭芳蕊坐進浴桶後,一個用手捧水灑在她肩上,一個拿着皁角替她輕輕擦拭。
蕭芳蕊靠在桶壁上,微闔着眼睛,享受着宮人的服侍。
被人侍候着沐浴更衣不是沒享受過,可是沒有哪一次讓她那麼舒服,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公主,是皇妃,是一個高不可攀的人。
另外一邊,夏楚悅因爲不想回到那充斥着胭脂味和油煙味的宴會,便泡在木桶裡,多眯了一會兒。
等聽到隔壁的動作,她才迅速睜眼,起身,擦乾水漬,換上宮女送來的淡紫色宮裝。
趁人進來之前,她將放在衣服底下的那枚玄黑令牌拿出來,放到袖子內,這才叫人進來給她梳妝。
宮女想給她綰個隆重的髮髻,她阻止了,讓宮女還是給她弄個簡單點的,用的頭飾依然是自己之前戴的。
身上的宮裝雖然繡功了得,面料也是供品,但在除夕宴這種衆女會聚的場合穿,仍稍顯素雅了些,不過卻正合夏楚悅的意。
她出去後,正好撞見蕭芳蕊出來。
和夏楚悅的衣服一比,蕭芳蕊身上的服飾要華美隆重很多。而且蕭芳蕊施粉黛,畫蛾眉,脣點胭脂,配上覆雜的髮髻和精緻華貴的珠釵簪花,真真是個富貴美人。
要是不知道兩人真實身份的人,怕是會以爲蕭芳蕊纔是正妃。
蕭芳蕊看到夏楚悅素雅的打扮,眼裡現出得意的笑意,她不是喜歡穿得素淡嗎?現在不正好?
“姐姐,你這身打扮,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正襯托了你的氣質。”得意的同意,仍不忘在嘴上討點便宜。
夏楚悅懶懶地瞥了眼打扮得隆重無比的蕭芳蕊,心中好笑,這個女人可夠蠢的。
宮裡的等級森嚴,什麼樣的地位就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身份高的穿得素雅些,最多不過是讓人背後笑上兩句,可地位不高,卻偏要把自己往發光體的方向打扮,那不是自找麻煩麼。若是有人針對,怕是蕭芳蕊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得不到夏楚悅的迴應,蕭芳蕊只當對方是在嫉妒,低笑了一聲看向平兒:“平兒姑娘,我們快回去吧,莫讓太子妃她們等急了。”
平兒等候多時,看到兩人出來的時候便愣住了。
蕭芳蕊身上的衣服原本應該是穿在夏楚悅身上的,只是不知道爲何兩人會換了房間。
她蠕動了幾下脣,終是沒說什麼,領着兩人回到宴席上。
衆人看到去而復返的兩人時,和平兒一樣,皆是一愣。
蕭側妃怎麼比寧王妃穿得還隆重?不管髮髻頭飾怎麼裝,至少衣服不該弄錯吧?這不是存心讓寧王妃難堪嗎?
大家不由都將目光投向太子妃,莫非太子妃是在暗暗替永寧公主出氣?
太子妃面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如初,她微蹙着眉問平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連誰該穿什麼衣服都分不清了?”
平兒跟隨太子妃多年,從小侍候着太子妃長大,膽識倒有幾分,她冷靜地將自己知道的陳述了一遍。
衆人一聽便明白過來,事情是在夏楚悅和蕭芳蕊中間出了岔子,只是不知道寧王妃怎麼會和蕭芳蕊換了房間?
無數雙眼睛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像是雷達一樣,要看穿兩個人的想法一樣。
而此時,永寧公主正一臉錯愕地瞪着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她們竟然換了衣服!
“怎麼回事兒?”很快,永寧回過神來,向身後的青梅使了個眼角。
青梅小心地將嘴巴湊到永寧公主耳邊,低聲嘀咕了兩句。
永寧公主陰鬱的眉眼瞬間晴朗,朝青梅睇了一眼,那是對她的讚賞。
接着,永寧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蕭芳蕊:“蕭側妃這身衣裳可真是漂亮啊。”
“謝謝永寧公主的誇獎,還有謝謝太子妃的賞賜。”蕭芳蕊感受到全場投來的目光,心裡洋洋得意,美豔的臉蛋上露出嬌羞的笑來。
永寧公主也笑得一臉燦爛。
太子妃情緒不太高:“寧王妃也不錯,素雅怡人,如清水芙蓉,在滿堂美豔牡丹裡,讓人眼前一亮。”
相較而言,太子妃的身份更受人重視,於是,很多人都附和着太子妃讚美夏楚悅。
蕭芳蕊只除了最開始接受到衆人的驚豔與嫉妒目光外,風頭再也沒壓過夏楚悅。
回到坐席後,夏楚悅發現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
她當然知道不是因爲自己太美,何況一屋子的女人,誰會被她外貌氣質吸引?她們多半是想看她的笑話吧。
不過,從右手斜側投來的那道目光頗爲奇怪啊。
夏楚悅能明顯感覺到永寧公主看向她的目光。
永寧公主吃飯的時候明顯心不在焉,時不時就會看她兩眼,眼神似乎有些急切,又亮得驚人,好像會發生令人興奮的事一樣,滿是期待。
不知道永寧公主又在耍什麼小手段。
夏楚悅挑了挑眉,心中卻不太擔心。
永寧公主在她眼中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飛揚跋扈,被人寵壞了,就算設計人,也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
這頓飯吃得有些壓抑,快要結束的時候,夏楚悅看到旁邊蕭芳蕊似乎在不安,不時偷偷扭動着臀部和身子。
永寧公主注意到蕭芳蕊的異樣,眼睛又亮了幾分。
恰巧被夏楚悅看到,她眼睛一凝,盯住永寧公主。
永寧公主對蕭芳蕊的身上做了手腳?
不對,她要對付的應該是自己纔對,否則剛纔怎麼會時不時地看自己?
可是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地方感到不適啊。
夏楚悅微動了下身體,而就在她動的那一刻,她捕捉到永寧公主眼裡幾乎掩飾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