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城外,一處地勢高的山坡上。
姬遙和素綰,各牽着一匹白馬,目送着西陵和談的馬隊,轉過遠處的花坡,消失在視野盡頭。
馬隊走了很久,姬遙還保持着牽馬的動作,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邊的素綰,突然從袖籠裡掏出一條帕子,一言不發遞給姬遙。
姬遙一愣,緩過神來看她:“什麼?”
素綰淡淡道:“給你擦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怎麼會流淚?
這世上所有渴求的東西,拼盡一切去努力,總會達成所願。
流淚,那是一個懦夫的行爲。
這個可惡的女人,在故意揭她的傷疤?
遞手帕這個舉動,換來姬遙怒目相向。
他沒有仔細看過,握在手上的帕子是如何精美,素綰擅長謀略,並不會繡花,但上面歪歪拐拐繡着一朵血色玫瑰,分明是她親手所繡。
她的一片心意被忽視了,素綰有些微微嗔怒:“姬親王,鳳姑娘永遠不可能是你的。”
“素相爲何如此篤定?”
她突然無厘頭說這樣一句話,讓姬遙感覺很奇怪,再次側頭看她。
“浩月與西陵的盟約裡,有和親這一條,她身上流着浩月皇室的血脈,本王不久要動身去西陵……”
“因爲,你是我的。”
素綰那雙睿智的眸子,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靜,十分從容說完這句話,翻身上馬縱下高坡,獨獨留下一臉震驚的姬遙。
素相,這是什麼意思?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說你是我的這幾個字時,眸眼裡有一種不可撼動的堅定。
那種堅定,還有不按常理的直接告白,在一瞬間,讓他的心像被什麼刺中,重重被撞擊了一下。
看着那個縱馬離去的少女,他滿臉的不敢置信。
因爲這浩月國的女子,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思。
她們會眉目傳情,會想盡一切辦法靠近對方,獨獨素相,是一個從來沒有感情的女人,永遠是那麼冷漠,那麼睿智,她嬌小的身體裡,住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所以,當她將斂藏的心思突然說出來,還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讓姬遙有些吃驚。
以他的手段,與這位柔弱的少女過招,皆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她在玩什麼花樣?
喜歡一個人,會喪失理智,他如此漠然的一個人,也只有在對待鳳蘇時,心裡泛着柔情。
素綰說那句,你是我的,太過冷靜,不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一路縱馬回雲水城,直到入了宮,姬遙依然沒有猜透素綰的心思。
進了水月宮,莫離朝他躬身一福:“女皇陛下在荷池旁,等着姬親王殿下。”
斑駁的陽光,撒在水月宮的荷叢中。
姬雲瑤身穿素白的水袖雲水錦,仰躺在小舟上,隱在荷叢下微眯着眼睛,她的表情像是甜蜜,又像是有些微微的苦澀,讓荷叢旁的姬親王看不透。
聽到荷池旁的腳步聲,她微眯着的眼睛緩緩睜開,眸眼裡的靈氣和情緒似乎都被抽空了,嘆息一聲。
“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