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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面色凝重,慎重道:“爹、娘,我與姐姐出自賀家。賀家十幾年男子斬首,女子只剩下我們。我們生母在臨終之前有遺囑,讓我們姐妹延續賀家血脈。”
李家人一聽不由得都息聲不語。
秦敏業是頭回聽到此事,目光十分震驚。
曲氏連忙上前去扶賀慧淑,柔聲道:“親家姐姐,你是雙身子,快起來。”
將心比心,她是曲家女兒,心裡時常惦記操心曲家的事。如果換成是她,也一樣會想方設法完成長輩的遺願。
賀慧淑擡頭央求道:“嬸嬸,我與妹妹求的可是過繼子嗣的大事。”
曲氏見賀慧淑不肯起來,便望向李炳。
“淑娘,你聽你嬸嬸的話,先起來坐到一旁。”李炳擡手讓賀慧淑起來,望着跪在地上滿眼期盼的賀氏,道:“怡娘,你娘前些天已給我說了幾回。我問你,你想將兒女中的哪一個過繼姓賀?”
秦躍忙上前把賀慧淑扶到一旁坐下。
秦敏業嘴脣緊閉,心裡涌出許多問題。此時卻不是他一個晚輩能開口的。他見李晶晶面色平靜,應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賀氏緩緩道:“爹、娘,我與我姐姐原本想的是要將霄伢子過繼姓賀。”
李雲霄胖呼呼的小臉神色驚恐,叫道:“我不要姓賀。爺爺、奶奶不要把我送人!”
賀氏、賀慧淑聞聲,身子均是一震。
她們以爲李雲霄人小不懂,豈料他什麼都懂,讓他改了李姓去姓賀,他絲毫不願意。
李老實抱住了要衝到李炳、曲氏跟前的李雲霄,低頭哄道:“你莫急,聽你娘說下去。”
“爹,你跟娘一樣不要我了?”李雲霄哇的大哭,圓溜溜的眼睛落下一串串淚珠,好不傷心,雙手用力推李老實。
李老實面色愧疚,哄道:“霄伢子,我跟你娘從未不要你。你想錯了。”
李雲霄叫道:“村裡的華伢子娘去世,他爹娶了繼母虐待他,他不姓田跟了他外公姓曲,又和他爹脫離了父子關係。好些人說他以後就是死了,都不能埋到田家祖墳。我不要這樣!”
他說的是那個被後母用蛭虐殺的曲華,若不是得了李晶晶的藥,那次就死了。
曲華跟生父脫離父子關係改姓曲。曲家村、小桔村、陳家村的人都知曉此事。
李雲霄不止一次聽到村裡人說曲華命苦,是被生父拋棄的細伢子,以後死了也不能埋到田家祖墳。
李炳搖頭道:“霄郎已被陛下封爲世子,絕對不能改姓。”
“是。我與姐姐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賀氏見二兒子反應這麼激烈,無比後悔剛纔說出了那句話,禁不住落淚。
此事賀氏與賀慧淑商議了不止十幾次,定下的人選就是李雲霄,只是一道聖旨改變了李雲霄的身份。
何冬冊封的是李家子孫,可不是賀家子孫。
姐妹倆不得不另做打算。
賀慧淑甚至想着要將未出世的孩子過繼姓賀,賀氏堅決不同意。
先不說秦國公會不會同意,就說賀慧淑如今在潭州秦國公府,就有這麼的小人、事非,若是回到長安,跟她不太對付的婆婆、兩個事多的嫡親大姑子、三個已經結下仇的長輩姨娘與四個庶小叔子小姑子,秦躍又是那樣的莽夫,秦敏業未成家立業,她的日子豈能好過了。
相比之下,賀氏在李家是長媳,婆婆對她視爲已出,沒有大姑子,唯一的嫡親小叔子視她爲母,更沒有長輩姨娘、庶小叔子小姑子,李老實保守從不惹事,長子、二子都是開國侯世子,不用謀前程,貼心的女兒是二品縣主。
賀氏比賀慧淑晚享福十幾年,卻是舒心的多。
賀氏的兒子過繼姓賀,要比賀慧淑容易的多,日後過繼的這個孩子在李家這樣的環境生長也比秦家強太多了。
李雲霄一聽不是過繼自己,就不叫嚷了,只是還在哭着。
李雲青劍眉緊蹙,失聲問道:“娘,你是要將晶妹子過繼姓賀?”
秦躍牛眼一瞪,滿臉難以置信,喃喃道:“晶娘姓賀,以後長大了是要招婿,那還怎麼嫁給業郎,當我的兒媳婦?”急忙跟賀慧淑小聲道:“業郎是長子,不能入贅。”
“閉嘴。”賀慧淑擰了秦躍大腿一下,擡頭見秦敏業熱淚盈眶雙拳緊握,忙向他輕輕搖頭。
李晶晶察覺到衆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仍是非常淡定的坐着不吭聲。
李雲霄從李老實懷裡掙脫,跑到李晶晶跟前,雙手緊緊抱着她,哭得渾身顫抖,叫道:“妹妹,我不要你改了姓。我們都姓李。”
李晶晶心裡很是感動,柔聲道:“二哥,我改了姓,也是你妹妹。”
李雲霄嗚嗚哭道:“那不一樣。”
曲氏驚詫道:“怡妹子,我可沒同意過續晶妹子。”
賀氏搖頭哽咽道:“娘,我與我姐姐從未想要過繼晶妹子。”
秦敏業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而又望向爹孃,難道要過繼的是他未出世的小弟弟、小妹妹?只是此事需由爺爺、奶奶同意才行,李家人做不得主。
李炳的眼睫毛已經重新生出,眼睛炯炯有神,乾咳兩聲溫聲道:“怡娘,你與長生都年青,這纔有三個兒女,我跟你娘期盼着你們再多生幾個。”
“爹,求您允了怡妹子。”李老實生怕李炳拒絕,上前與賀氏並排跪下。
李炳見長子如此護着長媳,沒有生氣,而是溫聲道:“長生、怡娘,此事我想了許久,決定日後你們生的排行第三個兒子,自出生起就姓賀,他肩負着重振賀家的重責,我給他起名賀振家。”
“多謝爹孃(叔叔、嬸嬸)成全!”賀氏、賀慧淑喜出往外,再次向李炳夫妻磕頭叩謝。
姐妹倆的打算就是這樣。
賀氏剛纔未開口直說,是因爲公公現在還病着,當兒媳的卻想着跟夫君生兒子,就算李家人不說什麼,外頭人也會說她不孝。
李炳即開明又善解人意。這樣的公公實是罕見。
“親家姐姐,這下你放心了。”曲氏扶起賀慧淑,又拿着帕子給賀氏擦淚,在她耳邊語重心長的道:“你爹的病已好多了。我們家裡如此那麼院子空着,你跟長生就是再生十個細伢子、細妹子都住得下。”
賀氏羞得輕輕點頭,心裡歡喜之極。
她的身子比賀慧淑康健,只要不採取避孕措施,很快就能懷上子嗣。
她連着兩胎都有兒子,自信第三胎也會有兒子。
賀慧淑美麗的臉上洋溢着喜悅,柔聲道:“我的晶娘、霄郎,今個你們留下來住一晚。”
李雲霄搖頭大聲道:“不。我要回家。”又去把李晶晶的手緊緊攥着,急道:“妹妹,你跟我回家。”
曲氏心疼的過來蹲下抱着李雲霄、李晶晶親了兩下額頭,道:“瞧把霄伢子給嚇得。”
賀慧淑臉帶愧色,問道:“我的霄郎,你不喜歡姨了?”
李雲霄搖頭道:“姨,我喜歡你,可是不能跟你姓賀。”
李炳跟賀氏與賀慧淑道:“孩子五年姓李,突然間要讓他們改姓賀,莫說是他們,就是我們成年人心裡也難以接受。”
“是。”賀氏心裡疼惜龍鳳胎,走過來一手牽着一個,跟賀慧淑道:“姐姐,今個我帶他們回府。”
李晶晶倒是擔心賀慧淑情緒過於激動影響胎兒,擡頭笑道:“姨,你要好好的保護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哦,我回頭再來。”
秦躍、秦敏業送走了李家人,返回迎客廳,見賀慧淑坐着發呆不知想什麼,父子倆擔心她思慮過多,連忙勸着她回院歇息。
賀慧淑派小晴取了冥紙香燭,去了玉蘭院後院專門收拾出來的一間空屋子,給親人燒香說了今個的喜事,多年的心願總算有個盼頭,眼下就盼着賀氏早日懷孕誕下兒子。
她跪着又哭又笑說了一刻鐘,經不住何嫂、小晴的勸,就站起來回了臥房。
秦躍牛眼圓睜,擁着賀慧淑香肩,柔聲問道:“慧淑,你怎地又哭了?”
賀慧淑盯着秦躍,問道:“若是我生的是小郎,妹妹下胎懷得是小娘,你可願意讓我們的第二個兒子隨了我姓賀?”
她的妹妹能爲賀家做這麼多。她這個當姐姐的自是不能把責任都推到妹妹身上。
秦躍忙點頭道:“我願意。要是爹孃不願意,我就與你就在潭州呆着,不回長安去了。”
賀慧淑心裡歡喜,嘴角微揚,菀爾道:“夫君,你可要記得今個對我的承諾。”
秦躍一本正經道:“我沒有喝酒,說的話都記得,不會忘記。”
李家人回到侯府已是戌時末。
李炳讓龍鳳胎回院歇息,讓其餘人跟他到了前院的偏廳,又叫來了李立。
李炳將一個檀香木盒放在幾桌上面,打開將裡面的銀票及地契都取出來攤開放在桌面,環視兒孫,肅容道:“這是晶娘今個交給家裡的五萬三千兩銀票、兩座潭州商鋪地契。從去年至今,晶娘已經給家裡交了十幾萬兩銀錢。”
曲氏已就此事跟李炳商量過,便道:“以前家裡不富裕,就用了晶妹子的銀錢,如今家裡得了富貴,斷然不能再她的銀錢。”
李老實、賀氏、李去病、李雲霄均是點頭。
“這筆銀錢原自還給晶娘。”李炳見兒孫沒有反對,心裡欣慰,把銀票及地契收起來放進檀香木盒,交給李雲青道:“你原自還給你妹妹,讓她收好或是存放到錢莊。”
李雲青已在侯府呆了幾天,做爲未來的繼承人,知道的情況比李老實夫妻都要多。
他就知道李炳不會再要李晶晶的銀錢。
偏廳四扇門緊閉,李立得到李炳的示意,從懷裡取出一個不薄不厚的帳本,用不快不慢的語速低聲道:“外頭的人來了咱們府裡,瞧着是個空架子,其實並非如此。”
李炳朝曲氏微笑道:“我把家底給你與孩子們說說。”
李立繼續道:“這些年老老爺在北地做生意賺的銀錢,拋去成本及養活底下人,富餘一百九十萬兩四千三百兩銀錢,另有長安、洛陽、青城等十二座城府的十二座宅子、三十七家商鋪、三千二百七十畝地、古董字畫二百七十九件。”
曲氏、李老實、李去病聽得目瞪口呆。
李雲青事先從李立透露的口風裡知道了,倒沒那麼震驚。
賀氏心裡震憾,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她公公是個奇才,經商也是極精通的,有何冬支持,又有強大的訊息網,生意比普通商人路子廣信息量多,自是財源廣進,十幾年就做成了富商。
她知道最值錢的不是百萬兩銀錢與田地,而是能夠源源不斷生出銀錢的三十七家的商鋪及近三百件古董字畫。
“珠娘,這些年我給你寄的銀錢總共合起來才幾千兩,是怕家裡銀錢過多,引來賊人窺視。”李炳面帶愧疚,輕聲道:“你受苦了。”
曲氏無比驚喜,問道:“咱們家現有五千二百七十畝地?”
“不錯。”李炳點頭道:“我這些年掙下的地與陛下賜下的地合起來五千餘畝。”
曲氏目光崇拜,很是激動道:“炳哥,你實是能幹厲害。”
李炳得到妻子誇讚,臉上露出笑容,又去打量子孫,見他們只是驚訝倒沒有失態。
李立雙手將帳本呈給曲氏,必恭必敬道:“老老夫人,請您過目。”
曲氏歡喜的接過帳本,突然間想到不識字,臉愧得通紅低下頭。
李炳柔聲問道:“珠娘,你看咱們把帳本交給怡娘,以後讓她管家可好?”
“好。”曲氏點頭,當即把帳本交給坐在旁邊的賀氏,道:“怡妹子,你就勞心了。”
“娘,您未客氣,這是我份內之事。”賀氏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帳本,面色凝重。
她是現任侯府主人李炳長媳,又是繼任侯府主人李雲青嫡親生母,得到李炳、曲氏的授權,管家名正言順。
曲氏目光關切,道:“我瞧着親家姐姐管家可累了。你以後管家,可別像她那樣把身子累垮,早上莫起得那麼早。”
賀氏微笑道:“娘,咱們家人口比秦家簡單,本家沒有親戚,家要好管些。”
曲氏點頭道:“這倒是實話。不過咱們家剛到潭州,人生地不熟,一開始肯定是不好管的。”
她不識字,卻是懂得人情事故,在曲家村跟各家都相處的很好,極少與人紅臉吵過架。
她是知道的,今個府裡來了幾百個官員,日後這些官員的夫人定是要來府裡走動,這些人情的事可就費神了。
賀氏輕聲道:“這個娘莫擔心,我姐姐今個給了我一本小冊子,裡頭寫着潭州權貴人家的情況。”
曲氏喜道:“親家姐姐真是有心了。”
李炳環視兒孫,問道:“晶娘給了家裡十幾萬兩銀錢,我做主把長安的一座宅子、五百畝地、四座商鋪給她,你們看如何?”
李老實、李去病、李雲青均是立刻答道:“全憑爹(爺爺)做主。”
李炳心裡滿意,跟李老實道:“長生,你在觀裡做了近十年的帳房,先幫着怡娘管家,過些天我給你在潭州尋份差事,不能叫你在府裡閒着。”
李老實面露喜色,點頭道:“多謝爹爹。”
李炳目光落到容貌最像他的李去病身上,問道:“去病,你如今的身份是從三品的開國侯,已有勳位,可想再去考功名?”
李去病站起來答道:“爹,我一直想參加科考考中進士。”
李炳緩緩道:“你有這個志向,我跟你娘很欣慰。你歲數小未經過挫折,順利考上潭州書院,也未吃過苦,這又得了爵位。你一定要守住本心,不要被富貴迷了眼,被小人一攛掇,萌生不應有的想法。”
李去病點頭道:“孩兒會一直記得爹爹的話。”
他在秦國府別院呆了幾個月,對秦家的事瞭解了不少。秦躍是嫡二子,不能繼續國公勳位及國公府。
他是二子,在李家的地位、情況跟秦躍在秦家一樣。
他比秦躍幸運太多。他沾了李炳的光被冊封爲從三品的開國侯,並且這個爵位是他的子孫可以世襲。
他已經相當的知足,豈會有別的想法。
李炳又語重心長的道:“讀書最忌讀死書變成書呆子。日後你成家是要另立府邸,應早些學會養家的本事。”
李去病連連點頭。
他的大哥李老實十歲去了觀裡做活,後來升了帳房,賺了銀錢統統交給他娘養家。
他的大侄子李雲青八歲就去觀裡當雜工,看人臉色,吃盡苦頭。他卻一直在家裡過着安逸舒服的日子。
他在未進入族裡學堂之前,多次想過去觀裡做雜工賺錢養家,只是他娘死活不同意。
李炳緩緩道:“我給了晶娘一百畝田、二十戶軍奴。你有朝廷的俸祿,我給你五百畝田、二十戶軍奴、五千兩銀錢,就不再給你月銀。”
定朝封爵、勳有俸祿、食邑,但往往爲虛封。封爵、勳的主要經濟權益是憑爵品獲得永業田。
文官的俸祿低於武官。從三品開國侯是虛封的文官,沒有實權,俸祿每月六十五兩銀錢,食邑年入三百六十石糧食。
定朝一石是一百斤,三百六十石就是三萬六千斤。一斤米四文銅錢,一斤面兩文銅錢。
除此之外開國侯還應有可以留給子孫後代的永業地。
李老實、李去病如今都是開國侯,每月俸祿六十五兩銀錢、每年三百六十石糧食,沒有永業地,要放在以前,養家餬口足夠了,可是過不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李炳給了李去病地、人、本錢,就是讓他早日學會賺錢,成親之後能夠早日獨立出去。
李去病面露喜色,鞠躬道:“多謝爹爹。”
李炳繼續道:“五百畝地吃田租,每年也有幾百兩銀錢。你再用五千兩銀錢做些買賣,賺了都歸你自己,若賠了稟了我再說。”
李去病道:“是。”
這次他爹給了田、人、銀錢,他準備向書院的好友祁子陽請教做生意,賺了銀錢就像以前大哥那樣全部交給家裡,不會自己留着,若是賠了,那就說明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後都不做了。
李炳望向李雲青,囑咐道:“你今後白天跟着李立處理外頭的事務,晚上到我院子裡,我有事讓你做。”
李炳早知家裡會有得富貴的一天,特意早早的安排長子、長孫到觀裡吃苦幹活,就是讓他們嚐嚐人間的苦,見識人間百態,知道富貴得來不易,得了富貴就要好生珍惜。
以前家裡人除去賀氏,其餘人包括曲氏在內都不理解,現在覺得李炳這樣的安排最是穩妥。
李雲青恭敬答是。
李炳環視衆人,肅容道:“國有國規,家有家規。今個是我們李家遷到潭州的第一天,我下午擬出了家規,你們都聽聽,若無異議,明個我就讓李立找人刻在石碑上,每個院子的院門內立一塊,日後有人違反家規,就按上面寫的處罰。”
他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讓李雲青念裡面信紙的內容。
李雲青見白紙黑字,墨字蒼勁有力,見字如同見人,如李炳本人一樣大氣沉穩,也說明李炳的手徹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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