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朱坦誠正在青州老家休息。自從他的生意遍佈五湖四海了以後,他一年都難得在家清閒幾日。
朱坦誠無子,就只得一個掌上明珠朱圓圓,所以特別寵愛。每次從外面回來,就蒐羅一堆新奇的物件,博女兒開心。朱圓圓性子雖被養得有些驕縱,卻不失開朗,每次見到父親回來,就粘着朱坦誠不放。
今日朱坦誠答應了朱圓圓,白日帶她去青州城裡吃酒。可不知爲何,一大早天剛亮,就有人送了個包裹進來。朱圓圓聽說爹爹當時還沒起牀,管家硬是把爹爹給叫起來的。
朱圓圓好奇不已,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兒。於是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潛進書房的院子,打算偷聽一下是什麼大不了的,讓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對她食言。
可是朱圓圓雖說眉眼長得像她娘,這身材……卻實打實隨了親爹。她原打算趴在門縫上偷聽,可人才往書房的門上輕輕一靠,門板就嘎吱一聲被撞開了。只剩胖乎乎的朱圓圓站在門外,對着朱坦誠尷尬地微笑。
“是圓圓啊……”朱坦誠對女兒歷來放縱,招了招手道,“進來吧。想來你也是感興趣的。”
朱圓圓一聽爹爹沒責怪她,反倒讓她進去聽事,不由得開心,邁着兩條胖腿就進到了朱坦誠的書房內。
書房內的管家忙站到一側,給女郎多騰些位置。
朱圓圓一步三顛地走到她爹的案桌前,“爹,到底什麼事兒啊?您可是答應了我的,今日一定要進城去!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兒纔打聽到,檀家的大郎君和二郎君今日都會進城。”
朱坦誠有些無奈,自家的女兒整日裡就只想着玩鬧,絲毫沒有學習理家的念頭。他將桌上的包裹往前推了推,“你看看這包裹上的印記。”
朱圓圓雖說有些着急進城,不過還是依言看了眼包裹,這一看她就興奮了,“是我小姑子的包裹!”
朱坦誠恨女不成鳳的心啊……他用手點了點朱圓圓,加重了些語氣道,“你休要在這兒胡言亂語,檀家怎麼是咱們能高攀的?爹就你一個女兒。日後這偌大的家業都要留給你,所以萬事都不瞞着你。你要知道,咱們家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暴富起來,全靠着老仙人的指點。那可是檀家女郎的師傅。你若是再這麼不知輕重,這家業早晚要敗在你手裡!”
朱圓圓卻不以爲然,“女兒知道啊,這事兒您都講了不下百遍了。正因爲老仙人是檀女郎的師傅,若是咱家跟檀家結親,不是更添親近?你沒見過檀家兄弟,生得真是俊俏……”朱圓圓露出一臉的神往……
“你!”朱坦誠真是替女兒着急,“你一個好好的女郎,怎麼能整日檀家、檀家地說個沒完,萬人被你未來的夫家聽見了,可怎生是好!”
“爹——”朱圓圓的胖臉突然嬌羞地一笑,“那,您怎麼知道,我未來的夫家就不是檀家呢?”
旁邊的管家聞言再也忍不住,噗呲就笑出了聲。被朱坦誠狠瞪了一眼,趕緊又收斂了回去。
“女兒啊——”朱坦誠語重心長,“爹沒兒子,你勢必是要坐產招婿的。那檀家大郎,可是檀刺史最得意的兒子。怎麼可能入贅到咱家?”
“二郎也可!”朱圓圓不等她爹說完,忙道,“二郎雖不如大郎穩重,可也是端的俊美,女兒這心……一見他倆,就跳得聲如擂鼓。”
管家咬着嘴脣強忍着笑,心想自家女郎這厚度,心跳肯定是要聲如擂鼓,畢竟迴音兒大啊!
朱坦誠此時當真發了怒,
一拍桌子喝道,“我是慣壞了你!竟讓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看看!”朱坦誠說着將包裹打開,“檀家那位女郎比你還小兩歲,就已經在各國中運籌帷幄!你怎麼同人家比!還妄想人家哥哥!”
朱圓圓從沒見他爹對她發這麼大火兒,頓時眼淚珠子就落下來了,“爹——女兒是真心喜歡檀家的兩位郎君!您就想想辦法,成全了女兒吧!大不了女兒不招胥了,直接帶着家產嫁過去!咱家的錢,買他們刺史府都能買上千百個,他們一定願意納女兒做兒媳的!”
朱坦誠聽女兒越說越不像話,只覺得胸口的氣都喘不上來了,“你出去!給我回房去閉門思過!來人,送女郎回院子,沒我的允許,不許她再出門!”
“爹——”朱圓圓還想撒嬌打混,卻被門外一窩蜂涌進來的婢女婆子圍住,半扶半架地帶出了朱坦誠的院子。
女兒走後,朱坦誠望着包袱裡的東西嘆息不止,“同樣都是女兒家,檀家那位仙姬竟然連北魏的官商碟文都弄得到手……我的女兒, 卻只知道盯着人家哥哥看。”
管家不敢多置喙朱圓圓的單相思,只道,“的確是旁人求都求不來東西。有了這官商的碟文,明年家中的生意怕是翻上一番都不止。”
朱坦誠點點頭,“原本是因着老仙人的緣故分三成利給檀家那位女郎,卻沒想到這位檀女郎上來就這麼大手筆,倒是不白拿了這利錢。”
管家也贊同道,“依小人看,這位檀女郎日後可是有大造化的人。咱們不妨多親近她。”
朱坦誠拿起包袱裡的竹簡又看了一遍,吩咐管家道,“讓北地所有的朱家鋪子都去全力查找,一定要找到柔然人採購物資的渠道。特別是鹽鋪糧鋪。他們自己不產鹽糧,這些是一定要跟商隊淘換的。”
朱坦誠想了想最終不放心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北邊監督此事。這是檀女郎吩咐的第一趟差事,決不能出差錯。”
管家忙應道,“喏。那這竹簡上說的第二件事……”
朱坦誠想了想道,“讓你家大郎去做。他以前跑過北涼的商路,對那邊也算熟悉。你再照看着些。此事不急於一時,卻要做得穩妥,不能漏一絲破綻。”
管家應,“喏。小人定會時時盯着,不出一點兒差錯。”
朱坦誠拍了下頭,“瞧我這記性。之前存着給檀女郎的三分利錢可都整理妥當了?儘快給仇池國的右相送過去。日後咱們的商隊可以直接經由仇池往返南北,也算是得了不少便利。”
管家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這五年的全都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