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夏兩名皇子接連死得莫名其妙,這讓邀雨也沒想到。
她正瞎琢磨着,忽感背後有風,唬了她一跳。剛要出手,見是子墨尋來了,這才定了定神。
Wшw ★ttκǎ n ★¢○
“怎麼這麼久?”子墨進帳便問。等他瞧見地上死得極其悽慘的赫連𪻺,疑惑道,“你殺的?”
邀雨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說完又猶豫了,“也可能是……”她還想着自己得了什麼神功不自知呢。
子墨見她的樣子,知道這其中定有曲折,只是現在時間緊迫,來不及細想。
他再次俯身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顯然是中毒死的。
“既然都死了,咱們就速速離開吧。”
“不行!”邀雨擰眉道,“他這樣子可不像是天譴。”
必須是天譴,只能是天譴。不然她這幾日辛辛苦苦,雞鳴狗盜,瓜田李下的籌謀不就都付諸流水了?還不如直接闖進去殺了人就走呢!
樑翁和秦忠志都叮囑過,一定要讓人死的蹊蹺。越是死得無理可循,越能讓各國的帝王害怕,從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就在邀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子墨徑直走到赫連𪻺屍體旁,寒光一閃,他便提了赫連𪻺的首級在手上。“你且去營外等着,我自有辦法。”
邀雨見他取赫連𪻺的首級,差點蹦起來,“你切下來做什麼?這不是更慘了嗎!”
子墨卻似胸有成竹,“死得慘不打緊,最緊要的是要看上去不似人做的。”
誰規定天譴就一定讓你走得舒舒服服,不痛不癢的?
隔天清晨,胡夏的火頭軍正準備開竈做飯。剛一進竈房,就“哇呀——”一聲全跑了出來!
炒菜用的大鍋裡,煮着兩顆皮肉已經脫骨的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太子赫連𪻺和二皇子赫連倫。而竈臺的牆上,血淋淋的幾個大字上爬滿了螞蟻!
“胡賊鬼頭羹!”
幾個火頭軍當場就嚇破了膽,狂叫着“天譴!”跑出營帳。
邀雨聽子墨說了前後,不禁“噗呲”笑出了聲,“人家霸王自刎烏江,也只不過是劉邦差人拿糖水寫字吸引了螞蟻。你倒還嫌不夠,非用血和糖水混着,生怕嚇不死人嗎?”
子墨一臉平靜,似在自言自語道,“總要像天譴的樣子。”
邀雨見了,忍不住打趣他,“世人都稱你玉公子,誰知你的心比鐵石還涼!”
子墨對邀雨話裡帶刺並不在意,“玉本就多性寒,只要暖了該暖的人就夠了。”
翌日一早,邀雨便在萬民簇擁下回到了宮中。
此一役,不僅使仇池國名聲大振,更將邀雨的威望推至頂峰。
前任胡夏王遭天譴心悸而死。胡夏的太子和二皇子一意孤行,攻打仇池,死時更是身首異處。民間傳言更加多樣,而邀雨神女轉世的身份則愈加不可動搖。
邀雨入殿時,滿朝文武皆跪地叩拜,“恭賀仙姬,大破夏軍。”
邀雨含笑,“衆卿平身吧。”
“謝仙姬——”衆人皆起身,立於兩側。
樑翁上前道,“此次獲勝,全靠仙姬求得神助,老臣在此替仇池國子民謝過仙姬。”說完便行大禮叩首。
邀雨擺手,“左丞相請起,此番多虧有兩位丞相在朝監政,指揮抗敵,是本宮要謝謝兩位丞相纔是。”
樑翁與秦忠志聞言皆跪拜叩謝道,“仙姬言重。”
秦忠志複道,“仙姬登臺祭天,連續十幾日不飲不食,如今可有不適?”
邀雨笑道,
“本宮與仙人同遊太虛,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右丞相口中的十幾日,於本宮來說,卻不過一盞茶的光景。”
衆臣聞言皆面露訝色,再看邀雨,果然紅光滿面,哪裡像十幾日都滴水未進的人。於是紛紛上前,盛讚邀雨神力無邊。
邀雨擡手,示意衆人安靜,才正色道,“追擊的軍隊可已經出發了?”
秦忠志忙答,“回稟仙姬,武都郡守杜聞則已經帶人先行追擊。”
其實杜聞則沒想追,不過孟師騙了何盧,突然打開城門追擊,杜聞則是去追孟師跟何盧的。
邀雨點頭,“武都軍此次折損不少,需要儘快派援軍,助他們一臂之力。”
堂中武將聞言,立刻精神抖擻,摩拳擦掌起來。
邀雨接着道,“姚老將軍,如今我方可用兵士有多少?”
姚將軍立刻抱拳答,“回仙姬,除去守軍,如今兩郡可調用兵士爲一萬八千人。老臣願親自領兵出征,掃平了胡夏人!”
邀雨笑着搖搖頭,“殺雞焉用牛刀?胡夏軍如今兵力雖兩倍於我軍,卻是紙老虎。將軍應知,胡夏軍如同一盤散沙,此番出擊,若趕盡殺絕,實與屠城無異。被天下人所知,也只會污了我軍威名。”
姚老將軍愣了愣,自己征戰沙場多年,今日一個小姑娘卻說追擊敵寇時不能殺人,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邀雨面相衆臣,堅定道,“本宮既受天庇佑,便絕不行逆天之事。本宮要舉仁義之師,爲我仇池子民討回公道!”
衆臣爲言所動,皆跪拜頌,“仙姬英明。”
姚老將軍卻皺眉,“即是如此,仙姬打算如何反擊?”
邀雨招招手喚姚老將軍上前。接着轉到堪輿圖前,纖纖細指點住一處敲了敲,笑道,“這就要看姚老將軍如何佈陣了……”
姚老將軍猛然醒悟,微微頷首卻依舊有些不甘,“只是此一番,便錯過了將其趕盡殺絕的機會。”
邀雨依舊笑容不減,“而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心戰爲上,兵戰爲下。”她再次敲了敲地形圖上的一點,“此爲心戰,並非兵戰。”
邀雨話音剛落,樑翁便捻着鬍鬚笑了起來,似乎不用多看,便已將一切瞭然於胸,“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道者何說?仁義也。仙姬此舉實爲高招,老臣佩服!”
許是樑翁的話動搖了姚老將軍,他雖面上仍有不解,卻依舊抱拳道,“即是如此,老臣領命,這就去安排!”
邀雨點點頭,又囑咐道,“調兵一萬即可,老將軍便不要親往了。本宮需你坐守陰平城內,謹防宋、魏藉機生事。”
姚老將軍此時似乎理解了邀雨此舉深意。兵行仁道,自是好事,卻未免紙上談兵,不切實際。一時心軟,婦人之仁,只會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可當邀雨提及宋、魏,姚老將軍纔多少贊同了邀雨一些。
槍打出頭鳥。仇池如今勢單力薄,若不是北方各國牽制魏朝,江北一統怕早已實現。即便仇池此番痛擊夏軍,同宋、魏的百萬雄師比起來,依舊是九牛一毛。
此時仇池若顯山露水,無疑是將自己放在火上烤,成爲宋、魏的眼中釘肉中刺。胡夏今日雖是敵軍,可以長遠來講,卻是牽制北魏的重要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