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太陽剛剛升起,正是一天之始,整座城市都活了起來。
“這裡怎麼不能走了?”街道上,一個住在附近的百姓一臉的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前方几個穿着紅甲的修士將街道兩面都堵上了,無論任何人都要繞道而行。
遠遠的便能看到空蕩的長街中央擺着一把椅子,一個一身翠綠長裙的姑娘坐在上面,環抱着自己的膝蓋,身體幾乎蜷成一團,彷彿被遺棄的小獸,可憐弱小又無助。
不過再看看兩頭穿着紅甲的士卒,傻子也不會認爲那個姑娘真的如同看到的那麼可憐弱小。
卓如夢眼皮垂下,腦袋一點一點的,彷彿是在打着瞌睡。
不遠處的裴音、徐浩清、向之、仰伯幾人面帶憂色。
江雲鶴已經失蹤七天了。
“師姐,要不要將此事通知大師姐?”向之的臉越發的愁苦了。
如果江雲鶴真出了什麼事,自己等人恐怕也要涼……裴師姐還好些,可自己幾人是從紫玉門併入紫宸宗的,在門中本就沒有什麼根基,再出了這事,哪怕大師姐不針對他們,他們以後在門中也不會好過。
“不行,師姐此時正在突破,絕不能讓她知道。”裴音斷然否決,如果因爲這事影響到執月突破,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
此時裴音也在後悔,執月將師弟託付給自己,偏偏自己沒看好他。
只要師弟此次安然無恙……我以後一定不……以後一週才賭一次。
“現在只能看卓姑娘的了。”裴音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卓如夢,如果卓如夢沒有辦法,執月來了也未必能將小師弟救出來。
不遠處一棟樓上,蘇小小臉上難得的沒有笑容。
“你來做什麼?”
蘇小小對面的是個相貌平平的男子,然而只要任何人見到他,都會被那一雙眼睛所吸引。
那雙眼睛彷彿燦爛星河一般,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挪不開。
“好奇唄,你要殺人我倒是不意外,救人的話我就挺意外了。我倒是想看看那個江雲鶴,是不是有着三頭六臂。”男子輕笑道,臉上充滿了好奇之色。
“何況執月那丫頭我也見過,心氣高着呢……你們兩個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實力還那麼弱小,我覺得挺有意思。”
這男子就是星象宗年輕一輩第一高手鳳珩,也是萬生國年輕一輩第一高手。
一般人想來,這樣的高手哪怕不是冷若冰霜,也必定高傲無比。
換誰來看到這個一臉好奇之色,相貌平平無奇的青年都不會想到他就是鳳珩。
最主要的原因,一般人聽到鳳珩這個名字都會覺得此人相貌定當俊朗非凡……
“我和那個蠢女人不一樣!那蠢女人是心肝都掛到人身上了。”蘇小小的神色更加不滿了,態度很堅決,我們不一樣。
“你可是爲了救他欠了個人情……”鳳珩笑道。
“那是另有原因。”蘇小小冷哼一聲,面前這傢伙還真是惹人厭。
鳳珩輕笑一聲,不再多說,看向窗前站着的一個龜背鶴形,鬚髯如戟,如同鐵塔一般的中年道士。
“有些意思,若是沒人指出此處,還真難以發覺,我看了這麼久纔看出一點兒端倪來。佈下這陣的人,當真了不得,就算是星象宗的司空前輩,手段也未必能更高明瞭。”
“能破開麼?”蘇小小問道。
鳳珩看了蘇小小一眼,眼中全是笑意。
你還說你和執月不一樣?
“這陣法主要是隱匿,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陣法主要是對內而不是對外,也就是說,這陣法是在封禁着什麼。”青山道人道。
“三天時間,應該便能破開。”
隨着青山道人的話語,街上的卓如夢睜開了眼睛,眼中帶着一絲喜色。
“我知道這陣怎麼破了。”
卓如夢扭頭看向某處,揚聲道:“青山道長,還請助我。”
蘇小小嗤笑一聲。
青山道人頓時苦笑搖頭:“卓家的丫頭啊……”
作爲陣法高手,看到這麼高明的手段自然是見獵心喜,自己一點點將其破開纔是最重要的,彷彿是在與設下此陣的高手對弈一般,主要在於過程。
偏偏有個作弊的丫頭,什麼過程都沒有,直接就拿到答案了。
鳳珩笑的更加玩味了。
……
江雲鶴對着朝陽長長吐出一道白氣,直射出數丈長。
那慶林的殘魂就在隔壁,江雲鶴仍然沒落下每日的功課。
幾年下來,早就成了習慣了。
不過他倒是留了點心思在外界,此時朝陽已出,若是那慶林老鬼敢趁着自己修行來襲,那就再好不過了。
自己能省許多力氣。
可惜,一直到修行結束那老鬼也沒露面,想必其真的無法離開幽冥石一丈之外。
做完早課,江雲鶴從屋裡拿出把椅子坐在外面,曬着太陽吃着水果,看不出任何緊張之色。
江雲鶴內心還是有一點緊張的。
做完已經推算了一夜,怎麼算都是自己成算更大。
可這是神魂之戰,自己從沒經歷過,哪怕推算沒有任何問題,仍然不敢大意。
一直等到過了午時,太陽最烈之時,江雲鶴才從椅子上彈起來,控制着陰陽梭將幽冥石從房中敲出來。
等那幽冥石滾落到院子中央,江雲鶴將其握在手中細細感應。
雖然是在正午,這幽冥石卻是觸感冰涼,彷彿有什麼東西想要將自己吸進去一般。
沒等江雲鶴想辦法將神魂滲透進去,慶林的神魂便迫不及待的一頭扎入江雲鶴體內。
“小子,正午之時純陽之力確實能壓制老夫,可那又如何?哪怕老夫只剩下一道殘魂,再被壓制三成,也不是你這個氣海境的小輩所能抗衡的。
你就算再謹慎又能如何?實力就是實力,你做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頂多讓老夫多費些手腳罷了。
這具身體,老夫就收……”
慶林的殘魂帶着狂喜,一頭撞入江雲鶴的識海,然後便看到了一個身高萬丈通體金色的巨人,通體如同大日一般綻放着光明。
“怎麼可能,你一個氣海境的小輩,怎麼可能有這麼凝實的神魂?你……你……”
“沒錯,我融合過一個真人境神靈的神魂……”那身高萬丈的金色人影輕笑一聲,大手抓了下來。
……
片刻後,江雲鶴識海中一片金色翻滾不休,當這一切變化停止,那一片金色又凝實了三成。
江雲鶴睜開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一代真人最後只剩下一道殘魂,連神智都不清了,否則也不會這麼蠢。
現在,連那一道殘魂都沒了,徹徹底底的煙消雲散。
惋惜過後,江雲鶴臉上又帶上一絲笑意。
這一次的風險其實不大,哪怕自己第一日就進了屋子被這殘魂奪舍,自己也未必會輸。
這道殘魂實在是太虛弱了,可以說是十不存一。
實在是自己謹慎過頭,才耽誤這麼多天。
當然,江雲鶴一點兒也不後悔,性命攸關的事,再怎麼謹慎都不爲過。
而自己的收穫卻實在不少,不說得了一個真人的家當,自己也可以算是個富一代了。
而且打散吞掉了慶林殘魂之後,自己的神魂又強了三成。更不用說大三了殘魂中的真靈,從中得到的那些記憶。
雖然不是慶林的全部記憶,卻包含了大部分對方在修行上的感悟,畢竟這些東西是最刻骨銘心難以磨滅的。
而一個真人在修行上的感悟,還與自己修行同樣的功法,這些可不是些許外物所能比的。
且不說能不能打得過一個真人,要知道在外界,哪怕神魂破滅,真靈也會立刻被天地收走,想要憑藉吞噬他人真靈來獲得他人的感悟幾乎不可能。
哪怕是真人也做不到。
只有這次,慶林殘魂被困在此地千載,一點點耗盡在時光中,連真靈都無法脫出,又爲了奪舍而闖入自己神魂,方纔讓自己得了這麼個好處。
江雲鶴抻了個懶腰,將幽冥石收起來,再次回到屋內,只見牆壁上已經多出一個圓形的鏡子。
之前這處空間被慶林所控制,用以控制這裡的中樞自然不會出現。
江雲鶴按照記憶中的法訣打了上去,頓時感覺自己的神魂中分出一道鑽入那鏡子之中,就如同操控法寶一樣,需要分出一縷神魂。
普通氣海境修士神魂弱小,頂多能分出一縷神魂附着在法寶上。
初入元門境的修士能附着兩件,而元門巔峰的修士能附着四件。
而江雲鶴如今雖然是氣海境,同樣能夠附着四件。
當然,受到靈力所限,哪怕催動一件法寶都無法全力。
江雲鶴控制了鏡子之後,這片空間的一切頓時被他所知,隨着他心頭一動,鏡子上便浮現出外面的景色。
卓如夢正面無表情的雙手抱懷坐在一把椅子上。
在她旁邊則是裴音、徐浩清等人一臉焦急。
除此之外還有個龜背鶴形身材魁梧的道士在那掰着手指頭不知道在算什麼。
隨着江雲鶴心念一動。
外面衆人就看到江雲鶴憑空出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