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黎翊炎說,赫連月不可能就這麼放棄皇位逃出宮,那不見了只有一個可能——去追楊梅了。
話音落他便跟着那些侍衛快步走向金鑾殿,護衛們護着他,將撲過來的士兵全部斬殺。
殿裡躲着很多宮女太監,在角落裡按排蹲着。
季明抓了一個太監來問,“赫連月呢?”
“方、方纔…皇上過去了…”太監手抖着指向殿後,話音沒落拎着他衣領的手便是一鬆,他跌坐在地,手腳並用的爬走。
衆人順着迴廊追出去,走在前面的黎翊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微微蹙了眉頭。
金鑾殿周圍連着建築羣,撇去正後方的勤政殿,還有軒嘍茶室、藏書閣。
茶室裡一個宮女被扒了衣服綁在椅子上。
楊梅捂着她的嘴,說:“不許喊,否則我就殺了你。”
宮女連連點頭,都快哭了。
“我只是用下你的衣服,你不過是個宮女,除非你是赫連月的親信,沒人願意殺你。”楊梅說,鬆開了手,還以爲宮女將她的話聽進去了。
哪知道宮女立刻大喊,“來人啊,來人啊,皇妃在這裡。”
喊完想起來楊梅被廢了,又改口,“那個廢妃在這裡!”
廢妃。
這宮女也是沒腦子,這個兩個字成功的戳中了楊梅心裡那份陰暗,而且她反應快,立刻就想到她被抓進宮中,見過她的宮女不過五指之數。
“原來是你。”她笑了下,只是這笑容怎麼看都陰狠。
她想起來了,這就是給她送飯,並且侮辱她的那個宮女。
“還真是巧。”楊梅一把抓起宮女的手,看見上面纏着繃帶,笑容更深了。
“你想幹什麼?”宮女覺得毛骨悚然,又喊道,“來人啊,快來人——”
砰!
“都說了讓你別喊!”楊梅也喊,手上動作比聲音快一步,拿了旁邊的茶盤,揮起手臂就打在了宮女的腦袋上,看宮女沒暈,很生氣的又打了一下,然後將茶盤扔開,道,“我可沒時間耗費在你這裡,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運氣。”
宮女垂着頭,這回是真的昏死過去了,血流了一聲,放任不管,死,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
外面的戰亂短時間內完不了,楊梅想,換了衣服肯定能趁亂逃出去,可她還沒換完,就聽輕微的摩擦聲傳來,小到她以爲是錯覺。
但移動的牆面告訴她這不是錯覺,她顧不得再換衣服,鞋子都沒穿就想往外跑。
“往哪兒跑。”副將不知何時堵在門口,一臉兇相。
楊梅嚇得頓住腳,這時牆上的門也完全打開了,裡面赫連月陰着臉走了出來。
“膽敢算計朕,你是還沒吃夠苦頭?”他說道,持劍走近,“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天,既然你這麼想死,朕就成全了你。”
話音落已經欺身到楊梅面前,握着長劍刺了出去。
“不要!”楊梅大喊,她不會武功,就是後退也是躲不過的。
可她後退的腳步急,又慌忙,直接踩到了方纔扔到地上的茶盤上,坐跌在地,也躲過了長劍,劍身擦着她的髮髻刺過去,頭髮頓時鬆散下來,讓她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尖叫不止,“啊——”
這一聲尖叫確確實實的傳了出去,連金鑾殿裡的太監宮女們都聽到了。
也正是因爲聽到了,他們更不敢過去,而且還盡做鳥獸散,就怕被波及。
一行人在藏書閣檢查,聞此都頓住手下的動作,側頭向東邊看過去。
“殿下,人在茶樓裡。”侍從說道。
“速去。”赫連淺點頭,說着已經拄拐邁步,身旁的侍衛聽他說話立刻跑出去,幾個眨眼間就將他落下一大截。
“殿下,當心腳下。”侍從在一旁提醒。
袖中的手攥緊,赫連淺感覺腿都僵了住,勉強邁了步子,出了藏書閣。
赫、連、月!
若不是他,自己的腿也不會廢,不會變成瘸子。
眉間有狠歷之色浮現,臉上有殺意現狀而出,赫連淺微微抿起了嘴脣,他這樣高傲的人哪裡容忍的了自己殘廢,定要赫連月拿命來償的。
連着拐了兩個岔口,黎翊炎略一蹙眉,倏的頓住腳。
“不對…”他說道。
“王爺,怎麼了?”季明不解的問。
話音落身後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衆人一齊回頭,看見四五個宮女跑了過來。
一看其服飾就是御前侍奉的宮女,而且剛剛還躲在金鑾殿中。
“這邊也有士兵…”宮女們睜大眼睛,注意着一行人的一舉一動。
“要不然往回跑吧!”她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同意,轉身就要跑。
“站住!”季明喝道,腕部、手指和手臂用了巧勁,手中三枚暗器飛射出去,上面的那一枚打在下面的那一枚上,只聽“鏘”的一聲,兩枚暗器碰撞,齊刷刷的射在幾個宮女身前路面上,入地一寸深。
幾個宮女立時頓住腳。
“王爺饒命啊…”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們轉回身跪了下來,磕頭說道。
黎翊炎略一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不悅。
季明持劍走過去,方想問話,一個宮女看向他,哭着喊,“不要殺我們…”
“王爺,奴婢知道皇上在哪兒!”她轉而對着黎翊炎說,“王爺饒奴婢一命……”
季明擡劍直指她,喝道,“說。”
那邊黎翊炎立刻走過來,垂了眸子問,“他進了哪條密道,直通向哪兒?”
兩個岔口,快一里的路,連人影都沒見着,赫連月肯定在金鑾殿中進了密道。
也怪他疏忽了,皇后之中地道向來如盤絲洞一般,這裡也不會差,相信宮殿都是互通的。
“皇上是進了密道,可是密道通向哪兒…奴婢身份低微,不知道…”宮女說道,心驚膽顫。
氣氛略一僵持。
季明回頭看向黎翊炎,胳膊隨着他的動作也跟着移了一下,嚇得宮女大叫。
“別殺我,我說!我說!通向茶樓!”她喊道,雙手捂着頭,“皇上見那個廢妃跑向茶樓那邊,就進了通向茶樓的密道。”
季明一愣,根本沒想到這宮女竟然真知道。
黎翊炎得了答案,直接越過了這幾個宮女,邊走邊說:“讓她帶路。”
季明應是。
答話的宮女還沒等鬆口氣,就感覺手臂一疼,被季明拎着、站了起來,哇哇大叫。
衆人快速奔走,幾息就折回了岔口。
幾個宮女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的說道,“活該!讓她將皇上的下落透露出來。”
話雖然這麼說,其實她們是氣這個宮女只說饒了她自己,沒有把她們帶進去。
東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幾個宮女皆是一激靈,互相看了一眼,忙跑開。
“啊——”左肩被長劍深入三寸,楊梅又驚又嚇又是疼痛的喊了出來,不過此時也顧不得疼不疼,她立刻跪下去,哭道,“皇上,放過我吧,我會幫您在朝臣面前澄清……”
赫連月心中一動,方纔氣急就想殺了楊梅,竟然忘了這一茬。
“你以爲自己有命活嗎?”他冷哼一聲,邁了兩步跟上去,又擡了劍,劍尖指着楊梅的喉嚨,卻是散去了一些殺意。
“皇上,快了結了她吧,方纔恐是引了人過來,末將怕護不得皇上週全。”門前,副將忍不住催道,心裡直打鼓,又說:“只要殺了赫連淺,什麼留言都會散,皇上可別被她矇騙了。”
什麼事就怕有人在一旁加綱,楊梅一聽這話臉上神情更加驚恐,忙說道,“皇上,我不僅會向衆朝臣澄清,還會道明是赫連淺指使我的…只求皇上饒我一條命……”
如此倒也可行!赫連月這回纔是完全散去了殺意,不過還沒等他收回劍,就被茶盤打了手腕,手中長劍一偏,離了楊梅的喉嚨。
楊梅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轉身就往門口跑,相比想殺了她的赫連月,沒有利器在身的副將堵着的門口已經不足以讓她害怕了。
“攔住她。”赫連月生氣的喊。
副將應是,旋即就要擡腳上前。
可一陣勁風倏的吹到後頸上,又像是有腳步聲響起,他條件反射的頓住腳,並且回過頭。
眼前刀光一閃,一個侍衛的身影一過,他連擡手擋一下的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出,就直直的向後跌去,摔倒在地,大股的鮮血也流了出來。
楊梅被眼前狀況驚的怔住,瞪大眼睛。
赫連月也頓了住,旋即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赫、連、淺——”
“二弟,這麼多年的恩怨,該清了。”赫連淺就站在茶室外檐廊上,見赫連月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密道,似笑非笑的說:“宮裡的這些密道吾會不知道?早就安排了人守着出口了。”
話音落,東南西北四面皆傳來鼓聲。
鳴金收兵,擂鼓制敵。
赫連淺這顆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狠厲神色浮現在面容上,“赫連月,你無名無望,又不得民心,現下宮中三千御林軍已被制服,大勢已去,受死吧!”
赫連月青着臉色,大勢已去,這他承認。
可受死…
沒那麼容易!
他纔要有所動作,楊梅又先他一步。
“大皇子!”赫連淺和赫連月話都已經說了好幾句,楊梅纔回過神,一看見赫連淺立刻叫出聲,又驚又喜,還以爲赫連淺是來救她的,也不管地上副將的屍體和滿地的鮮血,就向赫連淺疾步走過去。
還差幾步就出了茶室,她嘴角都帶了笑容。
可惜這笑容在下一秒就僵住了,與方纔一樣,也是一道刀光從眼前閃過,幾乎是一瞬間,她在原地頓住,表情從歡喜換成驚愕。
侍從放下胳膊,將軟劍收回,垂着的劍尖鮮血成滴的往地上滴,點出小小的花瓣。
赫連淺微微垂了眸子,目光停留在楊梅身上,冷冷的說:“愚昧無知!”
這個詞即說她亂跑不應該,又指她亂下決斷,又做不出正確的決斷。
如若好好跟着黎翊炎,還是有活命的機會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