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寧雲筱回頭凝視着他。
黎翊炎只笑不語,彷彿在算計着什麼。寧雲筱輕皺眉頭,也沒有再追問下去,轉身去弄吃的了。
黎翊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柔情溢滿,若是可以從此不問朝堂是是非非,就此隱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真是的,想不到自己也有此脆弱的一面。
次日一早,吃過飯黎翊炎便收拾妥當,一副隨時出發的模樣。
然後好整以暇的看着寧雲筱收拾着自己的物品,這個女人,還真是一點好奇之心都欠缺啊。
直到看她收拾妥當,黎翊炎這纔開口問道:“你不問我們去哪嗎?”
“你去哪我去哪,有問的必要?”
寧雲筱說的是事實,傳到黎翊炎的耳裡,卻讓心錯跳一拍,仔細觀察起寧雲筱的神情,不想錯過她任何一絲不起眼的表情。
寧雲筱見他不說話,疑惑的看着他:“怎麼了?”
黎翊炎見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有些失落。
“沒,”黎翊炎收回有些炙熱的眼神,掩飾性的笑笑,然後開口:“季風應該已經拿着我的信到達軍營了,時間過了這麼久,我們也該出去看看了。”
季風?怪不得,她還一直都在奇怪,季風怎麼沒有跟過來,原來早就另有安排。這個男人,真是可怕,別人算五十步,她算一百步。大家都以爲他正在努力的朝軍營的方向逃命,誰能想到他早已經派了人到達軍營了。只怕此刻,大軍已經暗中拔營了吧。
寧雲筱眼中的瞭然讓黎翊炎會心一笑,就知道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只要稍微一點就可以想的通透。
“你打算就這樣出去?”只怕一露面,就被大軍包圍了。沒辦法,黎翊炎那張臉,簡直就是現代明星臉,走哪都是高調。
“你忘了,昨天那些人。”
“你要利用那些獵戶?”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黎翊炎一字一字的認真的說着,哪怕他無心帝位,都要因爲這幾個字去承擔他必須承擔的責任,他,黎翊炎,身爲皇子,就必須對這天下負責。
寧雲筱稍微想了下,就想想通了。黎翊炎不能被抓,不然就算大軍來了,也投鼠忌器,難有作爲。那些獵戶雖然戰鬥力弱,卻象徵着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黎翊炎這是用民意來逼黎瀚宇退位,比那什麼詔書有用多了,這些爭權奪位的算計真是太耗費腦子了。
黎翊炎那顆腦袋你究竟是怎麼長的,居然可以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那我們就這樣直接下去?”昨天才剛演完戲,今就要自行戳破謊言,實在讓人不得不尷尬啊。
“他們今天還會過來的,要不要與我打賭?”
“打什麼賭?”寧雲筱一愣。
“我並不確定,要不要獵戶們參與進來,還需要他們經過我的考驗纔是。”
“考驗他們是否有能力?”在寧雲筱的思想裡,不管做什麼都需要能力。
“不,”黎翊炎目光眺望遠處,深邃而富有深意:“看他們是否真心。”
寧雲筱就站在他身前不遠處,微微側身就能看見那雙充滿各種情感的雙眸,不知不覺就被吸入靈魂深處。
他與她,好像有些什麼提防不一樣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能感受到兩人之間似有似無的曖昧。這是封建社會,男人三妻四妾實數正常,可寧雲筱忍受不了。她對感情要求尤其嚴格,忍受不了一絲瑕疵,哪怕精神上一絲的出軌,都會被她判爲死刑,更何況是身體上的出軌。想要要跟其他女人共享一個男人,雞皮疙瘩都出來。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她對愛情的定義,若是沒有那個人,她寧願獨自終老。
黎翊炎身爲王爺,未來的皇帝。就算他想着一輩子只守着一個人,那些大臣只怕也不會同意。後宮有個妃子,能爲家族帶來諸多榮耀和好處。
自己真是想的有點太多了。
獵戶們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很久,太陽剛剛完全露出,在昨日老者的帶領下,獵戶們,獵戶家眷們,熙熙攘攘的圍了上來。
寧雲筱神色嚴肅的站起身,偷偷觀察四周的形勢,找到一條隨時可以脫困的路。
黎翊炎絲毫不擔心這些人會不會不懷好意,臉上帶笑,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的看着越來越近的人羣,那久居上位的氣勢蔓延,不攝人顯得高人一等,卻也能體現出他的不凡。
這樣的黎翊炎,是寧雲筱沒有見過的,光芒萬丈,是這天地的主宰一般。
老者帶頭參拜在地:“草民等見過懿王爺。”
“切莫多禮,”黎翊炎上前扶起老者,聲音沉穩低沉,帶着難言的憂傷道:“如今我只是朝廷欽犯,已經不是懿王爺了。”
“我們都相信懿王爺是冤枉的,前幾年要不是懿王爺,我們早就被迫遠離家鄉,流離失所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寧雲筱飽含深意的看着黎翊炎。
“懿王爺救人我們信,害人說什麼我們也不信。”
淳樸的鄉風,暖入人心,就連寧雲筱也受這樣的氣氛感染。
黎翊炎對着衆人深深一鞠:“黎翊炎在此,多謝諸位。”
黎翊炎走到寧雲筱面前,不顧她的訝異拉起她的手,對着衆人道:“我們夫婦就拜託諸位。”
寧雲筱美瞳微微圓睜,黎翊炎,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說二人一直有着夫妻的名分,但之前那場假死也解除了纔是。自己費盡心思的逃離皇城,如今卻跟着黎翊炎出生入死重入皇城,爲什麼?她不知道,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卻怎麼也想不通。命運啊命運,你何其莫測,總是讓人抓不住尾巴。
那麼,黎翊炎在此刻說這句話又出與什麼目的,進過這麼多的事情,寧雲筱不相信他只是隨便說說。
自己身上,有什麼是可以利於眼前的局勢,又有什麼是可以讓他利用的呢?
就在她全神猜測的時候,黎翊炎已經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一遍,該添油加醋的地方添油加醋,該省略的地方一言已蓋之,順利的將獵戶們的情緒帶動起來。
“太過分了。”
“想不到皇上這麼殘忍。”
“那些被獻祭的孩子真是可憐,還那麼小,他們怎麼忍心呢。”
“懿王爺你說我們該怎麼做?”這句話一出,獵戶們彷彿找到源頭,紛紛問道。
“懿王爺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儘管吩咐。”
“懿王爺請吩咐。”
……
“會受傷會死,你們也不怕麼?”黎翊炎沉聲道,蓋過在場的所有聲響。
“不怕。”
“我們不怕。”
“老丈,那些官兵有沒有再來?”
寧雲筱話一出口,老者忙又跪拜了下來:“擔當不起王妃如此的稱呼啊,還請王妃不要折煞老可。”
好誇張,寧雲筱悄悄撇撇嘴,黎翊炎浮起老者,陳懇的道:“大叔如今就是我們夫婦的恩人,再尊貴的稱呼也是擔當的起的。”
跟隨老者進來的幾個代表和老者一樣感動的熱淚盈眶。
“那些人沒有再來,都往外城走了,多虧老婆子指的路。”昨日的壯漢道。
怪不得那些人沒有來搜山。外城官道是通往軍營唯一的道路,他們不懷疑也是理所當然。
二人起身對那婦人躬身一拜,又引來衆人欽佩的目光。
“懿王爺俺們接下來要怎麼做?”一名年輕的壯漢道。
“你們將所有信得過的獵戶召集起來,我們必須將人就出來,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這點交給俺,俺一定能辦的漂亮。”那個年輕的壯漢拍着胸脯道。
黎翊炎點頭:“好,就交給你,接下來我會進城,找一些靠的住的人幫我們一起救人。”
這事事以人命爲先的行爲,抓住了獵戶們的衷心,調動了他們的熱情。
京城一偏僻的民房,這是獵戶們在京城的一處住所,此刻黎翊炎和寧雲筱就藏在這裡。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更安全,黎瀚宇以爲他們早已經遠離京城,所有的人手都注重在京城之外,京城內反而顯得很安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再加上黎翊炎在京城的暗裝,他們不再是折斷雙翼的小鳥,而是逐漸甦醒的雄獅。
暗衛悄無聲息的現身,遞給黎翊炎一張紙條,隨即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寧雲筱看着黎翊炎明顯沉下來的臉色,走上前問道:“怎麼了?”
黎翊炎將手中的紙條遞過去,是隋青傳過來的祭祀地點和日期。
半個月?寧雲筱擡頭看他,“時間來的急嗎?”
黎翊炎雙手後背,站在窗前。
爲了不讓黎瀚宇疑心,季風他們兵分數路秘密潛來京城,現在的大軍還不足與御林軍所抗衡,半個月,只怕大軍只能來一半。若是大規模異動,黎瀚宇提防起來只怕更麻煩。
寧雲筱站在身後不去打擾他,莫名的堅信,沒有什麼是可以難的到他的。
果然,過了片刻,黎翊炎一臉自信的的回過身:“祭祀必須是非常隱秘的,所以那天的防守也是最薄弱的。我們暗中聯絡大臣,在那一天給黎瀚宇一個痛擊。”
“這樣會不會太危險?”寧雲筱提出疑問:“若是被黎瀚宇知道……”
“黎瀚宇登基時日較短,朝中老臣絕大部分都是保持中立,我們有父皇的詔書,他們會支持我們的。”
“你這是冒險!”寧雲筱一語戳破他,萬一那些中立的大臣都人已經被黎瀚宇給收買了呢。寧雲筱有些不贊同,她不是賭徒。
“你怕嗎?”
“怕?”寧雲筱微微揚眉,笑容張揚中帶着不屑:“我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黎翊炎眼前一亮,也張揚的笑了,還沒完全盛開,就被寧雲筱接下來的話打擊了。
“送死跟怕是兩個概念。”
黎翊炎搖頭笑了笑,“只需要找幾個有號召力的大臣,讓他們在那天將大臣們聚集起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