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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的感受,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表情,但是卻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自己。這聽起來似乎有些難以理解,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灑脫,可以臨危不懼,可以看淡生死,在我萌生出想“拯救”一些人或事的念頭的時候,我開始轉變了,變得就連我自己都無法接受。
真的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自己。就在我思維跳躍的時候,那個聲音又一次出現。
“這是我第一次出現,也是最後一次,我要親身給你示範,怎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我無語了,因爲我停止了思考,沒有了說話的權力,此刻我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還包括我的精神。
“小子,別在那裡擺酷了,你要是再這麼頑皮,姑姑可要打你的屁股嘍?”妲己感受到了我的變化,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小男生會有什麼可怕的轉變,她鼓起勇氣準備試探我一次。
我此刻的笑真是非常的優雅。氣質這種東西,我直到此刻才捕捉到了它的實感。就在抓起妲己的一對柔荑的時候,她的表情滯了一下。從我的手傳遞出去的暖流是實實在在的,她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妖豔是你永遠的保護傘,風騷可以讓你保住自己心靈的純真,勾引男人可以讓你擺脫男人的誘惑,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妲己,你很脆弱,就象此刻你冰冷的雙手,其實它們本來是用來被別人溫暖的。”我的語氣很溫柔。
妲己起先用於戒備的力氣全部卸掉了,她軟綿綿地癱了下去。在我放開她的手的一刻,她竟然猛睜了一下雙眼,露出了留戀的神色。
但是我搖頭笑了笑,一隻手掌輕按在了她的額頭上,目光卻移向了莫邪那裡,“天底下有無數可憐的女人,而此刻最需要我的不是你,而是她。”
莫邪望向我的時候,眼神放射出了久別重逢的光芒,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奪眶而出。從引擎蓋子上跳下,動作出奇地瀟灑,就連妲己在後面迷戀的眼神,我都瞭然於心,但是此刻我卻將目光留在了干將身上。
他憤怒地回望着我,但是憤怒卻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懼怕。“你,你不是轉世了嗎,怎麼,怎麼還會……”
“怎麼還象以前一樣可怕是吧?”我笑了笑,又前進了幾步,干將也隨之後退了幾步,我輕搖了一下頭,“愛可以改變任何人,也可以將任何企圖破壞它的人摧毀,這就是你所忌憚的那種‘力量’。”
他退我進,終於我站到了莫邪的身旁,伸手探到她的掖下,將其輕鬆的扶起,“弄疼你了吧?”
莫邪說不出話,只是狠狠地搖了搖頭,淚水讓她哽咽了,我用擁抱安慰了她的難過,撫摩着她光滑的脊背,嘴巴湊近了她的耳朵,“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裝點衣物,那真是太破壞完美了。”
莫邪幾乎要陶醉得昏將過去,她無力的任我擁着,口中喃喃地笑罵,“你還是一樣的壞啊。”
“繼續並肩戰鬥吧,象以前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恩。”
隨聲而動,莫邪的身體周圍重新包裹上了一層白光,幾乎連我抱着她的一隻胳膊也完全被這團白光吞沒了。突然,白光一閃,噴涌着向四周飛散開去,在場的衆人不得不同時閉上眼睛。
當大家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莫邪已經消失了,不過一把晶瑩剔透,霞光萬丈的神劍卻拿在了我的手中。我擡起劍指向干將,聲音沉穩了下來,“干將,當年的你也是一代豪傑,可是黑暗卻輕易佔據了你的心靈,你曾經將莫邪斬斷,爲的是提高自己的力量,而我救活了她。所以從那一刻起,她便與你毫無瓜葛,哪怕是兄妹之情義,也早已經蕩然無存,是不是?”
“她是我的女人,什麼時候都是。”干將的話說得很牽強,也着實沒什麼底氣。
“你的女人?哼……”我愛惜地撫摩着莫邪的劍身,最後更是將鋒刃切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但是很神奇,皮膚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萬陽在這裡存在了萬萬世,其間有無數的男子對我說過這句話,但是又有幾個是真心真意?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麼是愛,看到了嗎?愛是可以讓莫邪寶劍切膚而過,而不留下任何傷痕的!你明白嗎,愛是斬不斷的!”
“愛是斬不斷的!”干將思索着這句話,想起了當年爲了得到“上古原力”而斬斷莫邪的情景……愛是斬不斷的,難道說自己確實沒有愛過嗎?不對,自己可以斬斷莫邪,是因爲自己比她強大,她割不破萬陽的皮膚是因爲萬陽比她強大,對,就是這麼一回事。他緩了過來,怒朝向我,才發覺我也在冷笑着望向他,似乎他的想法早被我看穿了一般。
“萬陽,決鬥吧!我不會再敗在你的手裡。”伴隨着他的說話,他也化做了一柄金光閃閃的神劍,洶洶的劍芒漫卷着空氣向我沉沉逼來。
我輕喝一聲,莫邪在我的手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拉開了戰鬥的架勢,登時干將的磅礴氣勢被打壓了回去。“斬斷莫邪是你的無情所致,打敗莫邪是她的留情所致,今日我在此斬斷你是我的憤怒所致!”說罷,我擎起莫邪劍向干將攻去。
莫邪漫卷的劍氣撩撥起了虛空的波瀾,帶來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干將雖然現在是一把劍,但是後面由他的影子幻化的“人形”卻本能的顫抖了一下。
“轟!”萬萬世沉積下來的對決終於開始,這個跨越古今的碰撞甚至引起了時空的扭曲。在一旁觀戰的青白二蛇以及妖狐妲己感覺這裡的時間時慢時快,空間時曠時擠,她們有意動彈一下卻怎麼也動彈不得,只有呆呆地保持原狀。
小青的一滴爲法海流的淚停在了面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止着她的感情,也不知道這一劍到底碰撞了多長時間,又或者它根本就沒有佔用過這裡的時間,誰知道呢,也許這個問題就算將來她去問祝夜光,他都不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完滿的答覆。
最終,在干將與莫邪交割的真空中走出了一人,他懷抱着寶劍微笑着環視着四周,當目光落在白蛇以及妲己身上的時候,她們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冷戰。白素珍鼓起勇氣挪出了第一步,她一個跳躍移到了倒地的干將身旁,此時的干將已經失去了大半肉身,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失落與彷徨,“我真的戰勝不了愛嗎?”
白蛇默默地單膝跪在他的身邊,對於他的問題,白素珍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干將即將元神俱滅的時候,白素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干將的最後一絲妖氣乖乖地鑽了進去。妲己此時也飄到了白素珍的身旁,她用很不屑地目光瞟了白素珍一眼,“吆,你對那個男人還挺忠心的嘛,就連這最後的‘妖元’你都要取回去獻給他,還真是個無情又專情的女人。”
“你說我的每一句話,我都會一字不落的說給他聽,放心吧。”白素珍沒有理會妲己怨毒的目光,她揣起玉瓶直起了身子。“我們走吧,留下來也不會是這個小子的對手。”白素珍複雜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我回以淺笑。
就在白素珍向外面飛退的時候,她還不忘最後看一眼小青和她懷中的“法海”。妲己跟在她的後面,不過她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的周圍。
敵人盡退,我長出了一口氣,急打了一個寒戰,到現在我纔算是完全的甦醒。莫邪化爲了人形,雙臂溫存地纏上了我的脖頸,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我捧起她的俏臉,微笑着搖了搖頭。
此時謝中海輕咳了一聲,算是正式“甦醒”,他眯縫着眼睛,腦袋又在小青的身上蹭了蹭,緩緩地說,“這是哪兒啊,我怎麼這麼冷?小青你怎麼哭了?”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小青的眼淚在剛纔停止了若干秒後,又一次簌簌而落。
“別哭了,能死在你的懷裡,是我最大的幸福,”謝中海的眼睛裡放着光芒,他的手又不老實地伸到了小青的腰部,“記得嗎,那一次在法國餐廳,我想吻你卻沒有得逞,呵呵,可是現在我要死了,你能不能滿足我的這個願望啊……”
小青的心中充滿矛盾,但是對於一個將死的人,他的願望自己又怎能不答應,就在小青咬着嘴脣痛苦掙扎,謝中海伸着脖子向小青的臉頰逼近的時候……我憤怒的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