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他的肩膀,正對上明軒哥哥微怔的目光,那目光裡竟是滿滿的愛戀和憂傷,我的心,陡的一沉,‘胸’口如有巨石壓着,難以呼吸。
柳‘玉’端坐於夫君身側,看着自己的夫君從進入沁園開始,眷念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絕美尊貴的‘女’子身上,柳‘玉’不由得心生淒涼,低下頭飲着杯裡的葡萄美酒,任由着淚珠大顆低落在酒裡,香醇甜美的葡萄酒竟因了眼淚變得異常苦澀,恍如柳‘玉’此刻的心情。
明軒哥哥的深情,嫂子的悲哀,通通落入我的眼中,美麗的臉即便化了‘精’致的妝容,也難掩憔悴,明軒哥哥寄情於我,我不是不知道,難道我就是造成他們夫妻不恩愛的罪魁禍首嗎?想到此,不由得對嫂子抱了十二萬分的歉意。
低頭想了想,端起酒杯走到嫂子面前,盈盈笑道,“自從那日一別,蘇蘇就再沒見過嫂子了,也沒有機會敬嫂子一杯,今日嫂子賞臉,來到沁園,蘇蘇說什麼也得敬嫂子兩杯!嫂子,蘇蘇先乾爲敬了!”
說完,仰脖一口喝下,柳‘玉’也微微一笑,一口飲盡,也許是太急了,也許是心裡堵,這一杯酒竟嗆得她連連咳嗽。
“‘玉’兒,”明軒哥哥眼裡竟有些心疼,慌忙去撫嫂子的後背,我心裡一喜,看來明軒哥哥對嫂子也並不是全無感情,同住一個屋檐下,相處久了,多多少少會產生些情愫。
“不勞夫君費心了!”柳‘玉’一把拂開藍明軒的手,輕撫‘胸’口,連連咳嗽。
“‘玉’兒,”藍明軒輕輕拍着柳‘玉’的後背,輕聲道,“‘玉’兒這是何苦呢?”
“夫君又何必管我?說什麼,做什麼,我自有分寸,不像夫君……”不像夫君已爲人夫,還惦記着兄長的未來妻子!這話柳‘玉’豈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口,只能默默嚥下,苦澀的淚艱難的吞回肚裡。
“‘玉’兒怎麼盡說些賭氣話?失了‘婦’德!”藍明軒臉‘色’有些不好。
“我賭氣?我失‘婦’德?夫君爲何不捫心自問做了什麼?”柳‘玉’氣急道,聲音陡的提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柳‘玉’氣急攻心,再也顧不得許多,大聲質問道,“新婚之夜,夫君對我毫無憐惜,完全沒有婚前的溫柔多情,柳‘玉’以爲夫君只是羞澀緊張,也沒有在意,誰知從第二天起,夫君就搬至書房去睡,柳‘玉’問起,夫君總以國事繁忙搪塞!”
所有人聽到這番話都驚呆了,太后心痛又氣憤的瞪着明軒哥哥,怒道:“軒兒,‘玉’兒說的可是真的?”
“國事確實繁忙,所以皇兒……”
“‘混’賬!哪來那許多國事?怎不見你皇兄也忙至此?軒兒,你若有暗疾在身,也該早些告訴母后,母后好召集太醫爲你醫治……”
“母后,我沒有……”藍明軒悶悶的開口,卻發現即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因爲妻子說的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柳‘玉’怨恨的看他一眼,垂淚道,“柳‘玉’原本以爲國事真的繁忙至此,也不敢多打擾,只每日遣人送蔘湯給夫君,循規蹈矩,恪守‘婦’道,盡心打理王府上下,以盼能爲夫君分憂,誰知夫君竟然接連幾月不入房‘門’,柳‘玉’羞澀,不敢多問,每每母后問起子嗣之事,柳‘玉’總無言以對,又不忍告知真相,恐母后擔憂。”
“柳‘玉’心想夫君冷落柳‘玉’不要緊,來日方長,只要心裡有柳‘玉’的一個位置,再長的時間,柳‘玉’也能等,誰知夫君竟連柳‘玉’的這個夢也踩碎,夫君竟……”
“‘玉’兒,軒兒做什麼了?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還是……”
柳‘玉’委屈的看了太后一眼,悲傷的眼神飛快掃過我,再不回答半句,也不看尷尬不已的藍明軒一眼,掩面奔了出去,留下被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震驚的衆人呆立原地。
明軒哥哥看着柳‘玉’離開的方向,臉‘色’‘迷’茫,眸裡竟閃動着心疼的‘波’光,我心裡暗喜,催促他道:“明軒哥哥,快去看看嫂子吧!”
明軒哥哥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追了出去。
“軒兒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他一向溫和又聽話的,怎會如此冷漠無情,把新婚妻子冷落一邊!”太后懊惱得直跺腳,太上皇笑着安慰她道,“軒兒也不是糊塗之人,總會想通的,婉兒就別瞎擔心了,氣着身子可不好!”
“嗯。”太后深情款款的看了太上皇一眼,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太上皇身旁,一臉幸福甜蜜的笑容,不再年輕的臉上神采綻放,眉宇含羞,竟也有幾分小‘女’兒的‘誘’人姿態。
看着太后晚到的幸福,我由衷的爲她感到開心,想起明軒哥哥和柳‘玉’嫂嫂,不由得有些頭疼,想了想,轉身走出大廳,來到樹影下,低聲喚了聲:“王成!”
“屬下見過長公主!”王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月影清輝裡,端正的面容有淡淡的淺灰‘色’‘陰’影。
“王成,你的武功如何?”
“屬下善使大刀,武藝尚可!”
“很好!”我笑了笑,附在王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王成邊聽邊點頭,最後拱手道:“請公主放心,屬下一定不負公主所託!”
說完,轉身躍上屋頂,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裡。
屋內燈火通明,笑語盈盈,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那麼明媚燦爛,仰頭看着一輪清冷明月,淡淡的柔和清輝灑落在地,攤開手掌,月華如水般在手心流淌,空氣中飄來果品的清香,葡萄美酒的醇香,和園中的宜人‘花’香融合在一起,異常的醉人。
歌姬的甜美歌聲溫言軟語隨風飄來,清越悠長的絲竹聲悠悠流轉,不絕於耳,在曲樂聲中,家人們的歡暢笑聲清晰的傳入耳中。
看着頭頂清冷孤寂的明月,星辰隱去,只剩了明月的孤影愈發孤寂,心裡再一次想起月歌,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同一片蒼穹,同一輪明月,是否也照着我的月歌美人?
多日不歸,我美貌妖嬈,風情嫵媚的月歌是否怨我恨我惱我?
越想月歌,心裡的不安越強烈,皺眉沉思片刻,正想喚來驚風,囑咐他速回百‘花’園一趟,忽然聽到柳‘玉’嫂嫂的尖叫聲,“夫君,你怎麼樣?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尖利的叫聲劃破長空,在歡聲笑語絲竹曲樂中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