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來,頭痛‘欲’裂,看着自己躺在‘牀’上,想起昨夜遇見的修長身影,不由得苦笑,難道昨夜只是夢一場呢?
不然,暈厥在野外的我,怎會自己回來呢?
“公主,你醒了?”
暴雨走進來,手裡端着水盆,見我‘揉’着頭,忙走過來幫我輕輕按摩着太陽‘穴’。
“小雨,昨夜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嗎?”
“送回來?”暴雨一臉不解,“公主昨夜一直安睡啊,從哪裡回來呢?”
難道昨夜那歷歷在目的情景真是做夢嗎?可是,爲何那般真實,真實到掌心竟有那清雅宜人的梨‘花’香,和若隱若現的獨特‘藥’香。
流蘇?
我心裡一震,慌忙往袖中探去,果然‘摸’到軟軟滑滑的絲緞流蘇。
看着手上隨風飄‘蕩’的碧綠流蘇,不由得微微一笑,眼淚竟順着眼角緩緩滑落,昨夜,真的不是夢境,那個修長的背影是雲天還是夜?抑或都不是?抑或都是?
“公主,你怎麼哭了?”見我落淚,暴雨慌了,我努力笑了笑,撒了個小小的謊,“沒事,只是看着這流蘇,想起月歌而已。”
“既然想月歌公子,公主爲何不把他找回來呢?”
“如果我的寵愛是負擔,只能給他帶來災難,那我寧願不愛他,寧願他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雖無富貴尊寵,卻也平淡幸福。”
“公主——”
暴雨一臉憂傷,我衝她微微一笑,示意我沒事,她的臉‘色’纔好了點,扶了我下‘牀’。
小心翼翼把流蘇攏入袖中,這恐怕是月歌留給我的最後紀念了,觸‘摸’着柔滑的絲緞彷彿觸‘摸’着他柔滑的肌膚,放在手心,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柔媚體溫,微風吹過,空起裡彷彿可以聞到他身上醉人的香氣。
閉上眼,眼淚緩緩流回心裡,又苦又澀,我的心,被壓抑悲涼的眼淚埋葬,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口。
雲天?夜?真的如我猜想嗎?
睜開眼,雲天,昨夜的人是你嗎?送我回來的是你嗎?
一個紫眸,一個藍眸?眸‘色’真的可以轉變嗎?
低頭想了想,寫了一封書信,遞給暴雨,“讓信鴿送回百‘花’園!”
“是,公主!”
暴雨一走,我又陷入頭痛和心痛中,從袖中拿出流蘇溫柔撫‘摸’着,久久凝望,許久,‘脣’邊展‘露’一抹笑容,“月歌,你還好嗎?你離開我是對的,我這樣的人,怎值得你留戀受傷?”
“蘇蘇!”隨着一聲怒喝,竹‘門’被人大力撞開,我收回凝視流蘇的目光,將流蘇攏入袖中,看着來人,“宇哥哥,這麼急有事嗎?”
“蘇蘇,爲什麼?爲什麼?”他衝過來用力抓住我的手吼道。
“什麼爲什麼?”頭痛‘欲’裂,像是要炸開一般,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扶着椅子無力的坐下。
“爲什麼要對我下‘藥’,把我送回皇宮?”他衝過來大吼道,“是不是我沒有江山送給你,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他使勁搖着我的肩膀,我的頭痛得像要爆炸,本就心痛難過,他又來這般糾纏,我用力推開他,大聲道,“宇哥哥認爲是就是了!既然知道答案,何苦來問蘇蘇?”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是沒有江山給你,你就不要我嗎?藍明銳給你江山,你要他,楚凌給你江山,你也要他,我給不了你江山,你就不要嗎?如果是任何一個人,只要能給你江山,能幫你得天下,你就要他嗎?”
他像頭獅子似的咆哮起來,眸裡全是受傷,我剛想說不是,想起因爲我,他和皇姑父差點父子成仇,想起他對烈焰的留念,對皇族的眷念,想起我的自‘私’和貪心,想起傷我的人,想起他濃烈單純的愛和溫暖,努力狠下心來,咬牙道:“是!”
“是!一切就如宇哥哥所說!”我努力站起身來,‘挺’直‘胸’膛,倨傲的看着他,故意忽略他眼裡的受傷,儘管那傷如刀一樣,狠狠的割着我柔軟細嫩的心,血流不止,我依然狠着心,故意感覺不到自己的心痛,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宇哥哥說的就是蘇蘇所想!”
“蘇蘇,你告訴我,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其實你有一點點愛我的,是不是?我能感覺到,你是愛我的,你的溫柔多情不是假的,我們之間的歡愛也不是假的!我都可以感覺到!蘇蘇,你快告訴我,你只是爲了氣我!”
他衝上來緊緊抓着我的手,急切的說着,眸裡閃着期待的光芒,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笑容冰涼嘲諷,他眸裡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最後一片黑暗,無力的放開我的手。
“蘇蘇就想要江山,就想要天下,就想要帝傾天下,成爲千百年來第一‘女’帝!只要能送江山給蘇蘇,只要能幫蘇蘇打天下,蘇蘇就要他!否則……”
我咬着‘脣’,再也說不下去,宇哥哥眸裡的受傷和悲涼如利刃割着我的心,我努力笑着,害怕一停止笑容,眼淚就會不聽話的洶涌而出。
“蘇蘇,你只想要江山嗎?”他眸裡黯淡的光芒忽然重新明亮起來,堅定無比,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對!”我毫不遲疑的點頭。
“要了江山,統一天下,是不是就可以建立後宮,豢養三千面首?安置所有喜歡你的男子?”
我不知他說這話的意思,但爲了他能死心,爲了他能死心塌地回烈焰皇族,仍點了點頭,“對!”
“我明白了!”他忽然輕輕笑了,那笑容蒼涼而悲哀,含着無窮無盡的無奈,昔日的陽光開朗再也尋不到半分,看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卻仍強忍着忽略不見。
他又輕輕一笑,告別飄落在風裡,“再見,蘇蘇!”
直到他高大健朗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外,我才聽到自己的心在輕輕說,再見,宇哥哥!
笑容凝固在臉上,眼淚悄然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無聲無息,氳出一大片冰冷的水漬,悲涼飄散在空氣裡,眼淚愈加洶涌。
我們的情意再也回不去了,再見,宇哥哥!
那個在燦爛陽光裡爽朗大笑的少年郎,被徹底的傷害,他的快樂他的單純因我的殘忍無情,‘蒙’上了厚厚的灰塵,那雙明亮清澈倔強執着的雙眸,如今怕是早已‘蒙’上了層層水霧。
再見,宇哥哥!
對不起,宇哥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