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瑞兒一身血腥,此時回麟王府,只會引發恐慌,所以,還是先回慕歡閣吧。”洛安見懷裡的男子已經睡着,便刻意壓低聲音解釋。
手背貼了貼男子的額頭,感覺無礙,才鬆了口氣。
“青荷明白了。”青荷應了一聲,就駕着馬車往慕歡閣的方向駛去。
過了一炷香時間,馬車才抵達慕歡閣的後門,洛安抱着婁瑞兒低調入門,直直去了自己樓閣下的浴房。
婁瑞兒已經醒來,見到周圍熟悉的場景,他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旖旎畫面,蒼白的面上漸漸升起可疑的紅暈。
洛安輕車熟路地脫了兩人身上的血衣,就抱着婁瑞兒入了水。
經過昨夜一次,婁瑞兒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再扭捏,主動拿過胰子和錦布擦洗起洛安臉上、身上沾染的血色。
兩人面對面,洛安自然不會讓自己手上閒着,以幫對方搓洗身子爲名施佔便宜之實。
不一會,溫泉裡的水漸漸變紅,幸好一直有活水注入泉中,才讓那血腥的顏色漸漸淡去。
洗得差不多的時候,洛安突然一把執住婁瑞兒的手,與之十指相扣,朦朧的水汽間,她擡眸看向男子,眸中透着些許認真,“瑞兒,手上第一次沾血的感覺如何?”
婁瑞兒立馬回想起剛纔的場景,身子猛地一顫,那雙清秀的眸子漸漸溼潤起來。
不想女子看到他的脆弱,他索性一把抱住女子,在她肩頭低低哽咽,“安,其實剛纔剁手那次不是我第一次沾血。”
“究竟怎麼回事?”洛安眉頭一蹙,心裡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她想聽到男子親口承認。
說真的,她有點不敢置信,她以爲,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做到。
“在剁手之前,我已經親手殺死兩個小廝。”
婁瑞兒的哽咽聲漸重,手上更緊緊地抱住女子,話語間盡是惶恐不安,“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想到鬱府裡上百條人命會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我就覺得很可怕,很不可思議。
所以,放完信號彈後,我不敢見你,我怕你會嫌棄我的懦弱,所以,我一直都躲在外室。
可是後來,有兩個小廝闖了進來,我怕他們壞了你的計劃,當時想都沒想,就直接抽出匕首捅了過去。把人捅死後,我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麼事……”
男子無助地哭泣起來,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從剛纔一直壓抑到現在,這一刻,他的脆弱,終於尋到了一處宣泄口,可以盡情宣泄,“嗚嗚……我竟然真的殺人了。
還一下子殺了兩個人……嗚嗚……我真的不想的,但我還是做了……我是不是很殘忍?是不是很可怕?嗚嗚……我殺人了,我今天殺人了,竟然殺人了……”
從始至終,洛安都沒發話,一直很安靜,伸手一下一下安撫性地輕拍着男子的背部,任男子將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發泄出來。
過了良久,婁瑞兒的哭泣聲才漸漸停歇,一雙眸子哭得又紅又腫,跟兩個桃子似的。
洛安鬆開婁瑞兒,雙臂掛在他脖子上,提身,在他的眼上親了親,才笑意盈盈地看進他緩緩睜開的眼,語氣輕柔,“瑞兒,那不是你的罪孽,是我的。
所以,你若覺得難以承受,就推到我身上吧,反正我已經罪孽深重,不在乎再多一點。”
婁瑞兒連忙搖了搖頭,急切道:“不不不!那不是你的,是我的,是我親手犯下的罪孽!
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將其推到你身上,所以,安,你不必說這些。既然你已經罪孽深重,那我會陪你一起,哪怕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我也會陪你一起。”
頓了頓,他繼續道,既答了剛纔在鬱府裡洛安問他的那個問題,又鄭重地承諾,“安,我願意陪你一起殺戮,哪怕手上染盡鮮血,我也不悔!”
洛安眸中突然酸澀了起來,一種澎湃的感動從心底盡數噴涌出來。
爲發泄自己此時的情緒,她惡狠狠地吻上了婁瑞兒的脣,像只餓狼般拼命啃咬着自己的獵物。
婁瑞兒被洛安逼到溫泉邊,怕她摔倒,他雙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肢,在她的侵佔下節節衰退,但,他敗得心甘情願。
鬆開時,兩人的嘴邊扯出了一道銀絲,顯得曖昧。
見男子眉眼間都染上了動情的媚態,洛安表示很有成就感,再往下一看,她心裡的成就感更是節節攀升。
她就說嘛!自己要身材有身材的,瑞兒豈會不心動?!
這不,他身體已作出最誠實的反應!
婁瑞兒見眼前的女子看向了下面,腦海裡立馬警鈴大作,整個人瞬時變成一隻煮熟的蝦子,渾身僵硬,一雙手緩緩地從女子的腰上縮回,很是無措。
“瑞兒,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洛安擡眸看向男子窘迫的小臉蛋,嘴角扯出一抹壞笑。
她話雖未說完,但未說出的內容已經不言而喻。
“安,別鬧了,我們上去吧。”婁瑞兒欲哭無淚,連忙轉身,想從女子灼熱的視線下逃離。
不過,洛安哪會由他?
不聽男子親口說出她心裡想要的答案,她纔不會輕易罷休。
當即伸手一扯,就把一隻腳已經跨上岸的男子重新拉回了水裡,從其身後摟住他,手上壓根不停歇,各種吃豆腐,“瑞兒,承認吧,其實你很想與我行閨房之事。”
背對着她的婁瑞兒已經一臉苦相,話語間夾雜着濃濃的祈求,“安,我求求你,別再爲難我了!你現在明明不能……但總是逼我,我怕我一衝動,真的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他說的絕對是真話,每次看到安的身子,他總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恨不得立刻翻轉他與她之間的角色,衝破男戒,主動對她做出無禮之事。
但他有理智,也有羞恥心,所以才能一直把持住自己。
“那你做唄,我又不是不願意。”玩心大起的某女不但不放過,反而得寸進尺。
“你——”婁瑞兒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滿心無奈。
身子已經被女子撩撥得升了慾望,但他無論是爲了女子着想,還是爲了自己,都必須剋制住這股子慾望!
但慾望哪是自己想剋制就能剋制住的?!
所以,他真的很痛苦,感覺無比憋屈。
“好了好了,那上去吧。”洛安心裡有分寸,所以到一個點,她就不再繼續,手上放了男子。
當然收手時,她還不忘在男子平坦的腹部摸一把。
婁瑞兒齒間忍不住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就像死囚在砍頭前那一瞬得到了特赦,急急地上了岸。
一上岸,他就拿過一塊錦布裹了自己的下半身,然後,轉身,將洛安從水裡拉了上來。
上岸後,洛安一邊張開手臂,任由婁瑞兒幫她擦身子,一邊對其進行肆無忌憚的調侃,“瑞兒,你遮什麼遮?我早看了個清楚,就算你現在遮了,我腦海裡依舊存着那畫面。”
她嘻嘻一笑,嘖嘖稱讚,“說真的,那畫面,真壯觀!我很滿意,以後一定性福。”
婁瑞兒手一抖,剛恢復正常顏色的臉又轟得一下,漲了個通紅,真恨不得拿塊布把眼前這個厚顏無恥女子的嘴堵上!
見一向溫順的男子突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洛安一臉無辜,但還是乖乖地閉了嘴。
兩人穿戴完畢,出了浴房,洛安就一把打橫抱起婁瑞兒,上了樓,進了房,然後就對其好好地調教了一番。
鬧了半晌,兩人才停歇下來,其實,確切來說,是洛安才停歇了下來。
因爲整個過程中,婁瑞兒完全是被動的,無論洛安怎樣輕薄他,他都心甘情願地受着,哪怕身體再難受,他都不作出任何反擊。
完全被男子逆來順受的態度整得沒了興致的某女此時像只貓兒般慵懶地趴在男子身上,將下巴擱在男子胸口,擡眸,哀怨地看着男子,“小瑞兒,你能不能主動點?”
“安,我們已經越禮,應該適可而止。”婁瑞兒伸手攬住女子,摩挲着她背上的發,一邊說教了一句。
垂眸羞澀地看向女子哀怨的眼,他心裡有些不忍,咬了咬脣,才道,“等我倆成親,名正言順了,我會主動。”
洛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索性腦袋一歪,躺倒在男子懷裡,轉移了話題,“瑞兒,要不,我今夜就將自己所有的過往都告訴你,你可想聽?”
她真想鑽進這個男子的骨裡,把那裡面的矜持全部剔除乾淨!
婁瑞兒一怔,隨即答:“你說,我聽着。”
雖然他早已爲這個時刻做好心理準備,但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欣喜。
洛安早猜到婁瑞兒會這般答,得意一笑,在他脣上親了一口,然後在他懷裡尋了舒服的位置,才緩緩敘述起自己的往事,“這事得從我剛出生那會說起……”
講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她纔將自己的往事大致講完,感覺有些口渴,想起身下牀,去倒杯水喝,卻起不了身。
只因男子雙臂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腰肢,令她動彈不得,她擡眸錯愕地看向一臉沉靜的男子,“瑞兒?”
“別動,讓我抱一會。”婁瑞兒一側身,讓女子也側身躺在牀上,手上一直護着她,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然後,與之擁抱。
這個擁抱包含着許多情緒,心疼,憐惜,愛戀……皆有之。
此時無聲勝有聲,洛安伸手回抱住男子,不再多語,只幸福地彎了彎嘴角。
良久,婁瑞兒才放開洛安,主動下牀,倒了一杯水,遞至她手邊。
洛安對婁瑞兒笑了笑,就順手接過他手裡的杯子,仰頭,一口氣將杯中水飲盡。
婁瑞兒見洛安喝得太急,怕她嗆着,就立馬坐到洛安身邊,輕輕拍了拍洛安的背。
洛安喝完,就把空水杯放置牀頭,然後一把將婁瑞兒扯上了牀。
婁瑞兒忍不住驚呼出聲,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女子壓在身下。
“瑞兒,你難道沒什麼想說的?”洛安以餓狼撲虎的姿勢壓在婁瑞兒身上,笑眯眯地瞅着他,問道。
照理說,人聽完別人的故事,一般都會感慨幾句。
所以,瑞兒這番反應,委實出乎她的意料。
“安想讓我說什麼?”婁瑞兒難得地俏皮了起來,一雙眸子柔情萬千地望着洛安,彷彿滴出水來。
“呃。”洛安未想到男子會反問,忍不住一愣,隨即想了想,道:“比如同情,比如安慰,比如承諾。”
“同情,安慰,安都不需要不是麼?”婁瑞兒輕笑出聲,倏地,他又認真起來,堅定地看着女子,“至於承諾,我已許在心裡,它將會是我此生的惟一信條。”
安,我一生皆不棄於你,願竭盡此生,助你,護你……
“是什麼?”洛安很好奇。
婁瑞兒對女子盈盈一笑,只說了一句,“安,我愛你。”
洛安受不了了,立馬化身野獸,又一頭栽下去,與男子狠狠地糾纏。
良久,洛安又趴倒在婁瑞兒懷裡,一臉饜足。
她此刻才發現身下這個男子雖然纖細柔弱,但偶爾地,他能成爲她的依靠。
“安,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只是純粹地想知道原因,沒有其他意思,你千萬別多想。”婁瑞兒伸手捋了捋洛安因爲剛纔玩鬧而變得凌亂的髮絲,一邊問。
洛安都懶得動,溫順地趴在婁瑞兒懷裡,鼻尖輕嗅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氣息,感覺有點像青草的香氣,嘴上慵懶地問:“什麼?”
“鬱府上下幾百號人,大多無辜,甚至,裡面有許多被強迫的良家男子,安爲何不給他們留條活路?”婁瑞兒雖然很想平靜地問,但其中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不贊同。
“瑞兒,無論無不無辜,他們必須犧牲!”洛安眸光幽暗起來,也不惱,因爲她理解男子的想法。
她耐心地解釋,話語明明平淡,卻令人不寒而慄,“這世間,每一個組織都不可能盡善盡美,裡面可能有奸細,可能有背叛者。
而這鬱府,自然也一樣,裡面必有許多其他勢力安插進去的線人,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查出他們中誰是,誰又不是。
所以,我必須秉持‘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信條,將他們全部滅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說罷,她擡眸看向一臉驚愕的男子,輕笑出聲,“瑞兒,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婁瑞兒蹙眉,實誠地點了點腦袋,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那你怕我嗎?”洛安對婁瑞兒眨巴眨巴眼睛,眸中,已有一絲顫抖,雙手緊緊扣起,手心傳出痛意。
婁瑞兒一愣,見女子眸中溢出受傷的神情,他連忙搖了搖頭,緊緊抱住女子,急急地解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你是我心愛的女子,我怎會怕你?!”
忽聞耳畔傳來女子的呢喃聲“我知道”,他忍不住又一愣,看向女子,忐忑地問:“爲何?”
“因爲你剛纔對我說過你愛我呀!”洛安伸手輕輕捏了捏仍在呆愣狀態男子的臉頰,一邊得意道:“既然愛我,就該愛我的全部,又怎會怕我?!”
昨夜,這個男子已陪她出生入死,她怎能懷疑他?
婁瑞兒心裡鬆了口氣,隨即察覺不對勁,頓委屈起來,幽怨地看向眼前笑得一臉嘚瑟的女子,道:“安,你在耍我。”
“瑞兒,你剛纔說有幾個問題問我,目前才問了一個,其他的,也快問了吧,過時不候。”洛安連忙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婁瑞兒不爽地撇撇嘴,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
但肯定捨不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認輸,“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明明跟我說過,今夜一定讓鬱春竹知道什麼纔是這世間最骯髒的東西,但是你剛纔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