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怎麼可能是幻境?”希岐在吐血!
哪裡還有猊卵?那乾枯老人的頭與消瘦的身體才讓人異常驚悚!
衆人來之前明明都張開了神識!怎麼可能這麼多八階戰神連真實與幻象都分不清楚?希岐這樣怒罵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詭異地動不了了!
震驚!
這又是怎麼回事?鮮血大陣之下,還有一陣細密的金色能量回路在流動,鮮血大陣的中央盤坐的是乾枯的邪惡老人,而金色的大陣帶有一種無法拒絕的吸力,把衝入血陣的希岐,摩格,剛毅男子全部定身於原地!那金光閃閃的陣符,一直延展到肉眼不可見的黑暗裡!
兩幅陣法交錯,神聖之金與嗜血之紅,讓安定與暴虐之氣詭異地雜糅在一起,鮮血中的生機,源源不斷流向枯坐的老者!
好精妙邪惡的陣!
這哪裡是以血養獸?分明是以血滋養自己!
不然沒有大派底蘊滋養,這老者的氣息又怎麼會帶着天人五衰強者的威壓?
姬天白看了那盤坐在地的老者一眼,青天流雲布錦,在老者的臀下露出乾淨一角。姬天白眸中光華猛地一跳!隨即開口:
“造天幻象領域!”
“這造天術已經修到了扭曲真假的地步,木庵前輩果真是我流雲殿萬年前的精英人物。”姬天白清朗的聲音在空氣中震動,儼然猜到了吸血妖人的身份。
聽到“木庵”兩字老者也不由地眯起眼睛打量了姬天白一眼。
“流雲弟子,沒有想到萬年後還記得木庵的名字。”妖人算是間接承認了姬天白的猜測。
乾涸的脣中擠出這一串觸目驚心的聲音。老人也注意到姬天白身上青天流雲幻袍,那眼中的精芒猶如刀刃一般給姬天白帶來短暫的刺痛。
木庵!
蘇曾經提到過的數萬年前失蹤的強者!流雲殿前三席,擁有無與倫比幻象領域!曾經被人視爲流雲殿百年後弟子中的第一人!可是幾萬年前也在洪荒秘境中失蹤。
居然還活着!就算他是天人第一衰強者,也應該早就耗盡了陽壽,看來聚人鮮血,正是這老妖孽的延壽手段!
鬼鶴想活,拋棄了自己的身體,寄生靈魂於幻器。木庵想活,拋棄了人性,殺人放血,以血養體,強行彌補自己的陽壽!
妖嬈與龍覺暗叫不好!沒有想到真有人能活幾萬年!
他們撿了個滅合溟臺萬年前的無恥鬼魂鬼鶴,這姬天白也要撿個流雲殿萬年前的老鬼木庵嗎?眼前的妖治老者,可還是活生生的人,經過萬年曆練,實力絕對在天人第一衰!如果這兩個人聯手,他們哪裡會有活路?
四煞魔骨上,鬼鶴都在拼命戰慄!顯然畏懼木庵的氣息!
“嘎嘎嘎嘎,現在已經不再是造天幻象領域,而是大造天術。”乾枯老者語氣中帶着得意,看來當年成名戰技的實力此時已有大幅度提高。
“只要老夫看到過的東西,都能抽出一縷本源,將虛物凝結成神識也無法辨認的實物,這蒼茫萬年,也只有這與生俱來的小把戲陪老夫渡過漫漫長夜。”
原來衆人剛纔看到的血猊,傳送陣,不過都是木庵領域中復刻的幻影而已!只不過這幻境,比一般的幻象術真實百倍!實在讓人防不盛防。
木庵看到姬天白,倒有了說話的樂趣。
“每萬年等待一批新的食物進入洪荒秘境是多無聊的一件事?老夫年復一年地改造地穴,雕刻木簡,等得就是鮮血浸染這該死的定身陣!”
妖治老頭的手指狠狠地戳着地面上那金光閃閃的陣圖。猛地擡頭看向姬天白,雙眼遍佈血絲猙獰又恐怖!
“小輩,你能想象老夫與猊卵只差一步,卻在一步間枯坐萬年的痛苦嗎?”一字一句,猶如泣血!
不錯!這種痛苦所有召喚師都能體會!就像境界一樣,如果得不到,遠遠眺望也好,可是偏偏就有那麼某些時刻,明明知道自己與新的力量只有一紙之隔,但無論如何掙扎索求都無法把那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的力量握在手中央。
這等鬱悶與吐血的心情,可以把人活生生憋死!
衆人緘默。難道木庵妖人也是萬年前爲尋猊而來,最後被困在了定身大陣上嗎?不錯!他應該見過真的猊卵,不然無法以大造術複製猊卵的氣息與幻影!
木庵猛地用手一扯!黑暗如潮水一般在他的身後散去,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一座高臺拔地而起,光滑的玉臺高而神聖,地面上困住希岐,摩格,剛毅男子甚至木庵的金光大陣正由這高臺的基石發出的縱橫經緯交織而成!
高臺之上,靜靜放置着一枚橢圓的獸卵,在強光的照耀下爲金色,在暗光的照耀下爲銀色,隨着光影的變幻,呈現出流光溢彩的仙雲色澤!
衆人這纔看到真正的猊獸之卵!看到此物,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呆滯!彷彿之前遇到的困難與是威脅都隨風飄去,付出的一切血淚都只爲有生之年見到它!
這比幻象中看到的更氣息渾厚百倍!大造天術可以模擬它的氣息,卻模擬不出它澎湃的生機與讓人靈魂悸動的恢弘氣場!
猊!
木庵的目光也隨即狂熱!地面血陣中一充盈的鮮血不斷沖刷着他的身體!像暗涌在咆哮!在翻騰跳躍中宣泄着它們壓抑以久的**!
“起!”木閹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應和着奔騰的血浪!
一陣摧枯拉朽的劇大聲響頓時從他的座下發出!被定身於金光大陣上數萬年,木庵的身體已經與大地粘連在一處。
此時鮮血圓滿,他欲借力站起!
木庵的身體在緩緩移動,妖嬈驚愕地看到那肌骨與地面相接之處緩緩拉伸出無數猶如血管經脈一般的鮮活的細肉。一簇一簇連着木庵的肢體與大地,場面無比詭異!
木庵的臉上因痛苦而展現出扭曲的表情,原來他在金光大陣上繪製的鮮血大陣不僅維持着他的生機,還以本身帶有的妖邪之氣不斷腐蝕着金光大陣的定身能力,可以看到,位於木庵四周的金光尤其黯淡,有的甚至帶着斑駁的血痕。
腐蝕定身陣!他要站立!
譁……啦……噔噔噔!
木庵的左腿已經由盤坐狀移動爲半跪狀!一股蠻橫的氣息如刀劍一樣割着衆人的臉。氣血鬱積在心,滯留不前。
шшш.тTk ān.¢ ○ 妖嬈眼前是如瘋草一樣飛舞的血肉經脈!連接大地與**是的結合處斷開,赤紅之血瘋狂向外迸射!交織在地面上的經脈猶如蟲豸一樣一堆壓着另一堆熱烈地蠕動。
這邪惡的萬年老妖,將自己與地面粘連處增生的骨血無情震斷!頓時發出肉痛而清脆的迸裂聲!落在衆人的耳中,妖嬈只覺得自己也能切身體會那撕心裂肺的煎熬。
痛……換自由!
這麼多年積蓄的小輩精純濃血,終於讓木庵的身體蓄滿反抗定身陣的力量!
希岐,摩格與剛毅男子大驚失色!他們三人也被定身陣牢牢困住,無論手腳都無法用力,僵硬得就像木頭樁子。而那近乎於妖邪的老者卻正欲站起身來!
對於擁有猊卵他們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吸血老妖的實力實在出人意料。沒有大陣困住木庵,誰敵得過五衰強者的力量?這三個欲哭無淚的八階戰神只求木庵起身之後不會獸性大發突然殺光所有人!
希岐汗如雨下!若是妖邪走了,他還被困在定身陣中,難道要繼承他的衣鉢,每萬年吸一次血,纔有可能在自己肉身破滅前活着離開?這種殘酷的命運……他可接受不了!
剛毅男子更是肌肉抽搐,他離吸血老妖最近,剛纔還把他的頭當猊卵抱在懷裡!一想到這裡這從來不曾心悸的男子有一種想要立即暈厥的衝動。
因木庵的站立動作,高臺上的猊獸卵頓時不安地顫抖起來。它不喜歡這個準備契約它的人!
猊卵上散發出一陣柔和的金光!在這金光的照耀之下,剛支起左腿的木庵身體重心一低,嘭地一聲再次落入大地,地面轟然塌陷,左膝頓時發出清脆骨碎聲!
在定身陣中,木庵的力量只能發出三成。
“你這個畜生!”
木庵睚眥欲裂!看着猊卵的表情在滴血!
“老夫就不信馴服不了你!”
只要越過定身大陣,猊卵唾手可得,而且未出生的幻獸,絕對沒有反抗強契的能力。
他一把提起被定身大陣困在自己身邊的剛毅男子,毫不猶豫地揮手撕成兩半!男子甚至連“啊”的一聲力量都沒有,就直接步上那可憐雷奴的後塵。
漫天血雨,立即當空落下,被無形之風捲成一道赤霞,直接灌入妖邪老人體內!
木庵身上血光爆起!八階戰神的精血與生命之力爲他帶來了無窮的能量!身體像風囊一樣被吹脹,他的左膝再次提高,肌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復原!強悍的生命力,讓人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小徒孫,這裡只有你一個流雲後人,與祖師爹聯手!破了這定身大陣!”
木庵一邊繼續站起,一邊指着姬天白的鼻子說道!那大喝聲驚得希岐一陣戰慄!
“聯手!助我破陣!”
所謂聯手,就是把在場的其它活人,都殺了血祭吧?!看來因爲猊卵出人意料的金光鎮壓,木庵需要更多的鮮血!
聽完木庵的話,姬天白雙手攏在袖子裡,狹長的眸底泛起森然冷光!身上銀光乍起,神情彷彿如同降世之神!
“天白!天白!不!姬師弟!這是你流雲的老祖!爲我求求情吧!我希岐以後願唯你馬首是瞻!放我一命!先殺別人!流雲老祖威武!自當贏取獸卵!多殺我一個不多,少殺我一個……我還有些用處啊!”希岐大叫!
摩格卻是咬着牙死也不出聲!他想得到猊獸,不過是想殺了姬天白那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徒!現在自己失手,又怎麼會求他?如果姬天白知道他是誰,爲了封鎖他是賤人他不舉的事實,一定會再次殺他!
妖嬈看着姬天白,沒有說話,只是手中提着黑刀,手指緊了緊!
姬天白目不轉睛地看着指向自己的木庵,只是一秒,又轉頭看向妖嬈。
兩人遠隔百米,不過視線還是輕而易舉地衝撞在一起。
眸如星,長眉入鬢,長髮鬆鬆以絲帶束在身後,兩鬢的長髮卻是垂在胸前,隨風輕輕飄起,讓這一身銀光,眉目英俊聖潔的男子更顯飄逸之姿。
絕世無雙,難怪那日就算那麼多女修看清了他的面目,還是心甘情願死在他的劍下,
風朗朗入林,月皎皎照夜,清泉淙淙,細雨朦朦,飄渺神俊,世間月華,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清朗。世上有一種妖孽,就是專門生來收人魂魄然後讓人歡喜着尖叫着瘋狂着墜入地獄的!
妖嬈站得筆直,怕怕看着姬天白身上靈力爆起,腳下召喚階紋由八階中級飛快幻化爲八階巔峰……爲九階……爲九階中級……
她的臉頰上都沒未曾浮現出一絲錯愕的表情!
九階!
九階……中級!
希岐的後腦勺頓時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悶棍!連被定身大陣鎖死在原地都沒有這樣吃驚!
姬天白!九階中級戰神!猶比宗門長老強大!這種實力,怕已經不是流雲十子第一席,而整個洪荒秘境第一席吧!他他他他……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展現出真正戰力的姬天白向妖嬈與龍覺踏出一步!只是一步,身影扭曲在空氣裡,下一秒,已站在妖嬈面前,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身法,只是那一晃一現的背影中彷彿蘊藏着無上的天地法理!
好強!
“嘎嘎嘎嘎嘎嘎!我流雲殿的弟子,果然人才輩出!你這小輩,老夫喜歡得緊!”看到姬天白突然爆發,木庵老頭仰天大笑,笑聲中帶着淋漓盡致的酣暢。有了姬天白的幫助,他只要專心撕開被定在陣上的希岐與摩格取血就好。那些會跑的,讓這九階的小輩抓來就是!
“妖嬈,不愧是你,只有你與龍覺,眼中不曾露出驚訝的表情。”
姬天白冷淡的目光掃過瞠目結舌的魍魎與蘇等人,自然知道自己現在展現的實力有多驚人。他伸起手直接摘下了妖嬈的面具。
妖嬈沒阻止,臉上的表情果然平淡無波瀾。
“姬天白要是沒有這個實力,我纔會吃驚。”妖嬈對着姬天白露出潔白的小虎牙。
“呵呵……”
姬天白羞澀一笑,將銀面具小心地塞到妖嬈手中。
“有面具視線會被遮蔽,不好打架。我們……聯手吧!”被銀光籠罩的男子吐氣如蘭,彷彿兩人還是朱雀大陸初見時那樣沒有芥蒂,十分親暱的對話。
我們……聯手吧!
蘇雙目一震,原本就張開的嘴巴現在張得更大!要是再用力一點,脖子就會抽筋,下巴也會脫臼!
這是姬天白會說的話?
他記得妖嬈說過,這流雲殿姬姓弟子比洪水猛獸可怕百倍千倍,如今天見他突然爆發出驚人的九階中級戰神之力,他才深切地明白了這人能隱忍藏鋒到何種地步!他……是尋常人完全不可預料之人!現在妖人木庵向他拋出橄欖枝,明明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利益,同宗總不見得相殘,他卻於最不可能之時,走上前來要與妖嬈龍覺聯手對敵?!
這是陷阱!拙劣的陷阱!一股磅礴的戾氣在蘇的胸腔內轟轟迴響!
“好!”
石破天驚!
妖嬈想都沒有想就答覆了姬天白的要求。
這清脆而果斷的回答震得蘇的胸口立即癟了氣!但妖嬈的臉上沒有半點遲疑,眸底沒有半點冷光。反而嘴角帶着嫣然的笑意,如初雪融化之明媚暖陽,就這樣坦坦噹噹,在說出一個“好”字之後,轉身召喚戰獸,把周身空門都留給了姬天白!
妖嬈瘋了!這是蘇的第一個念頭!不……瘋都沒有這麼徹底!她是姬天白以秘法蠱惑了心靈!這是蘇的第二個念頭!他剛想撲上去,披頭蓋臉斬出一刀,把妖嬈打醒。可是再看龍覺……
在這詭異的時刻,龍覺雖然緋中隱隱有火光升起,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出聲!
這是怎麼回事?
就連羞澀笑着的姬天白也略微一滯!一滯之後,他內心大動!自己剛纔那一滯,是他有生以來曲指可數的心跳漏拍!他怎麼會驚?這本是不能容忍的瑕疵,但是妖嬈的平靜太驚世駭俗!他料想她會說好,可是這“好”來得如平地驚雷過份果斷!
姬天白手指一抽!
她……長大了!
再也不是那個雖然狡黠,但還是極容易被人將情緒玩弄在掌股之間,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她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心性,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快速選擇最有立的位置保護她自己與她珍愛朋友的安全。即使與死仇聯手去獲取最急迫的利益,她也不再無謂地看守那些所謂的道德與操守的底線!
不是拋棄了底線,而是拋棄了無用的浮躁,她所堅持的,只有活着與強大!
有這樣信念的人,很恐怖!
姬天白狹長的眸內頓時爆發出巨大的精芒!星芒湛湛,其內暗潮澎湃,如黑洞一樣漫無邊際!
------題外話------
最近愛上羞澀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