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但她偏偏又無計可施。
見武肅帝低頭垂眼,身體輕輕發抖,似是在忍痛的模樣。
紀青梧皺起了眉。
難道剛纔真的太大力氣了?她的心口也跟着酸脹起來。
很快,紀青梧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且錯得離譜。
武肅帝再擡頭,眸底都是笑意。
不僅是眼睛在笑,他還笑出了聲。
就連胸膛的傷處都因他的大笑崩裂開,滲出更多的血,繃帶徹底被染成紅色。
但這笑容裡,看不出多少愉悅和快意。
更多的,是癲狂。
武肅帝並不在意胸口皮肉的痛楚,就算傷處流出再多血液,他都像沒有痛覺一般。
他垂着眼眸,眼尾上挑,勾出薄淡的弧度,燭火的昏光融在他的臉上。
俯視躺在身下的女子。
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天生處於上位圈的捕獵者,被獵物咬上一小口見了血,不僅沒有逼退他,反而令久久不知痛意爲何物的他,愈發興奮。
幽寂的火焰,徹底爆發。
他再不需要隱忍剋制着。
武肅帝將紀青梧的兩隻手腕扣在一起,擡到枕上的頭頂處,單掌禁錮住,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
肌膚相觸,他的體溫高的燙人。
紀青梧察覺不對,擡起纖長的腿踢向他,卻被他迅捷地用長臂擋住,拉扯過她,按在身側。
她眼尾泛紅道:“你非要如此羞辱於我嗎?”
房門還開着,不知何時就會有人路過,撞見屋中的一切。
武肅帝啞聲道:“不是羞辱,是疼愛。”
紀青梧發紅的眼角終於流下一滴淚,她輕輕啜泣着,女子柔軟的嬌軀顫動。
“爲什麼連你也要逼我?”
說着她就再也忍不住,連日的心酸難過都從心底溢了出來,水汪汪的眸中沖刷出越來越多晶瑩的淚珠。
衛廷拿元珩之事要挾自己嫁給他,紀青梧尚且沒有這般傷心。
“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看到紀青梧哭得不能自已的可憐模樣,白玉耳畔的長髮都被這淚水打溼。
武肅帝的喉結滾動:“朕逼迫你?”
“朕要是像衛廷一樣,一早就拿出強硬的手段,你早就夜夜在朕身畔,還會讓你有機會嫁給旁人?”
“阿梧,你到底想要什麼?朕對你,心一軟再軟,這還不夠嗎!”
皇帝今日是鐵了心,就算紀青梧在他身下哭泣着,他還是沒有任何動搖。
屋中的燈飾外罩是用碧髓製成,此時外邊更深露重,帶着寒氣的露水,印染璃酥。
紀青梧的身體比她的意志,更早向他臣服。
他忽然間動作,她的雙眸猛得瞪大。
“趙明琰!”
她痛斥道:“你混蛋!”
這聲音帶着豁出去的意味。
武肅帝身體僵硬,像是反應不及,神情微愣,眉眼微擡。
他抿了抿脣角,問道:“你說了什麼?”
武肅帝的眼底變幻莫測,瞳孔中的深色比夜色還要沉謐,紀青梧與這樣的眼神對視,心虛地撇開臉。
他作勢向前,紀青梧崩潰地道:“說你混蛋!!”
“前一句。”
他眸中的墨色愈發純黑和純淨,沒有了之前湍急的涌動。
紀青梧還是第一次叫皇帝的名諱。
她以爲自己記不清楚他的名字,可就在剛纔,她叫的格外順暢。
原來,這名字紮根在她心中已久。
之前發現攻略人物出錯時,她特意等在軍營大門處,想喚他的名字,卻被無情的鐵蹄踏了滿臉的灰。
見她紅着眼眶,看着牀側的牆面,不知在想什麼。
他拍了拍她的腰:“說話,再叫一遍。”
紀青梧脣瓣張合幾下,發現再開口喚他的名字是如何都說不口。
她眸光閃動着,討價還價地道:“我再叫一遍,陛下今日就放過我?”
武肅帝道:“朕爲何要答應你的條件,叫朕的名諱是以下犯上,我還要再放你一馬?”
“要是叫到朕心情愉悅,說不準”
“說不準會放了我?”
紀青梧猶猶豫豫地看着他,面對唯一拯救自己的機會,她在心裡建設了許久。
久到武肅帝失去耐心,厚實的身體又壓了下來,紀青梧忙伸手撐住他的胸膛。
之前臉頰因爲激憤而泛粉,現在是羞紅了臉,像是盛夏的鮮豔果實。
她聲音又細又弱。
“趙趙.明琰。”
“叫朕的全名是不尊不敬。”武肅帝眼底的陰霾揮散,似瓏了散着清暉的月華。
“就叫兩個字。”
紀青梧覺得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怎麼都叫不出,急得身上都發了汗。
清夜沉沉,琉璃燈盞被寒氣罩住,結出濛濛的水霧。
被他這樣的目光逼視下,紀青梧再也撐不住,嫣紅脣瓣吐出比鶯啼還婉轉的聲音。
“明琰。”
紀青梧說完,全身的氣血都往臉上涌。
她也不知哪來的大力,一把就把武肅帝推開,她把整張臉都埋進綿軟的被褥裡。
雲掩蓋外頭的初弦月,屋內的錦被卻掩不了她。
趙明琰的眸光柔和下來,像是陽光下慢慢鋪開的海水。
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的亮光又像是星辰,要把她整個包圍。
紀青梧覺得自己不能顧頭不顧腚,這樣不好。
她想扯開錦被把自己包裹住,卻怎麼也拽不動,視線望過去,發現被面的一角被他拉住。
紀青梧咬牙道:“你不是說.叫了就放過我。”
趙明琰低頭望着她:“朕何時說過?”
紀青梧又自動跳進了面前男人設下的陷阱,她連同被子一塊被扯到他身下。
她閉緊雙眼:“大混蛋!”
預想而來的疼痛感,她還沒有感受到,就聽見一聲男人的低沉喘息。
結束了?
紀青梧悄悄擡眼,就見到武肅帝的臉色瞬時轉白,額頭上都是汗珠。
他悶咳一聲,嘴角溢出深紅的血。
出事了!
紀青梧急忙坐起身,握上他的手掌,探上他的腕子。
這脈象.
紀青梧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好幾眼,又細細地診了好幾遍。
她蹙眉道:“陛下是不是在來之前,吃了什麼藥?”
趙明琰頷首,靜坐着調理吐息。
望着他胸口染血的繃帶,還有嘴角的血跡,身體都糟蹋成這般,怎麼還在來之前,想着亂來。
紀青梧臉色漲紅地道:“那個藥,不能亂吃。”
某位想要姓名,不要性命,終於在二百七十六章有了姓名的男主表示委屈,他吃什麼了?想吃的都還沒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