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結果已經註定的時候,洪承疇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袍盔甲,腰板挺直,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帥案之後,望着大帳門口,等待着敵軍主將的到來。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麼一支軍隊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迅速崛起,接連擊敗滿清和大明兩國的軍隊的?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能在明清兩國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崛起這麼一支強橫無匹的力量,這在洪承疇想來是極其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說遼東大地上有一支能以一己之力連續戰勝韃子和大明軍隊的馬賊,他絕對不會相信的,而且還會說那個人肯定得了失心瘋。
可是如今事實擺在自己面前,自己從旁聽着變成了故事的當事人,這種結果他就是想不相信都難了。
因此他現在就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現在終於明白,那個叫做江川的年輕人的狂妄並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一想到袁督師之前還要用一個小小的守備的軍職去招安人家,而且還想吞併人家的人馬,洪承疇就覺得羞愧難當。
別說年輕氣盛的江川了,就是換做是他自己,手中有這麼強橫的足以傲視明清兩國的大軍,那也不會給袁督師什麼好臉色的。
正在他思緒紛亂的時候,大帳的簾子被人掀開,一隊黑衣黑甲的甲士涌了進來,簇擁着一個身材高大,全身重甲,身後血紅色斗篷披風的將領。
那將領一進來,一雙虎目就在洪承疇身上掃了一遍,冷聲道:“你就是洪承疇?”
饒是洪承疇也是一員久經戰陣的宿將了,可是被此人的目光這麼一掃,身上也起了一股寒意,心中暗暗驚訝,此人煞氣竟然如此濃重。
“本官大明總兵洪承疇,見過這位將軍。敢問將軍如何稱呼?”洪承疇起身,對着那將領抱拳沉靜的道。
“哼,早聞洪總兵氣度沉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那將軍嗤笑一聲,言語之間帶着明顯的嘲諷。
洪承疇老臉一熱,聽出來了對方看不起自己。
心中嗆然一嘆,自己這敗軍之將當然會被人看不起了,別說對方是勝利者,就是自己現在都看不起自己了。
“將軍,洪承疇雖是敗兵之將,可是卻也並非不識時務之人。將軍兵鋒銳不可當,承疇自知不敵,因此才未做那困獸之鬥,只是不想讓我麾下將士枉死。還請將軍能夠善待我軍將士,承疇感激不盡。這是我的長劍和總兵大印,請將軍收下!”
洪承疇從案上捧起自己的長劍和官印,雙手捧到冉武面前。
冉武接過,掃了一眼,的確是總兵大印,順手交給了旁邊的副將,對洪承疇道:“念在你識時務不願多造殺孽的份上,本將可以答應你善待俘虜。記住了,本將冉武,乃我家主公江川麾下騎兵校尉。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俘虜了。我會派人將你押送到主公面前的,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可以去問我們主公。若是主公高興,也許會告訴你。現在,你跟我的人去安撫一下你手下的士兵,讓他們老老實實做俘虜,這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
事已至此,洪承疇只能答應,拱手道:“冉將軍,承疇一定竭盡全力。”
冉武揮揮手,派了一名偏將帶着洪承疇出去了。
他自己則一屁股坐在洪承疇的帥案後面,召開了臨時軍事會議。
因爲這場戰鬥結束的太快,所以之前的一些部署就得做出一些改變。而且這次還多了這麼多的俘虜以及繳獲的許多糧草輜重,這就需要重新安排了。
很快,冉武就做出了安排。
留下兩千人原地看守俘虜和輜重,發動俘虜和那些民夫重新紮營,設置各種防禦措施,派一員偏將在此主持。
然後分出一個百人隊押解洪承疇去二龍谷。洪承疇只要不在俘虜營中,這些俘虜們就算有什麼心思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來。
冉武自己帶領剩下的六千騎兵去抄袁崇煥中軍的後路,按照原定幾乎去騷擾遲滯袁崇煥中軍的行軍速度,給主力部隊引誘殲滅明軍前軍創造機會。
兵貴神速,說幹就幹,冉武很快結束了軍事會議,命令各個將領各司其職。
經過了洪承疇的一番安撫之後,說江家軍會善待俘虜,保證他們性命的之後,那些明軍俘虜們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了。
很多人本來都以爲洪承畈逃走了,但是看到總兵大人跟自己一樣都做了俘虜,心裡負擔也沒有了,都安下心來準備做俘虜。
而且江家軍還承諾,表現的好的話他們就有可能和親人團聚,這讓俘虜們更是心中大定。
在剛纔的衝殺之中,死在江家軍衝鋒之下的大多數都是那些跟洪承疇從中原過來的的老兵。因此現在剩下的俘虜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
這些新兵對於當兵本來就沒有什麼意願,基本山可以說是被抓的壯丁。現在雖然當了俘虜,但是聽到可以活命,表現的好還有機會跟家人團聚,一個個幹活的勁頭很快就起來了,比之前當明軍的時候幹勁還要大。
看的洪承疇心中五味雜陳,只能是一聲長嘆。
這樣的軍隊要是不打敗仗才見了鬼了。
那些隨軍民夫更不用說了,本來就不是明軍,都是被徵發了徭役纔過來隨軍的。現在有活命的機會,他們當然更不會錯過,表現的更是積極。
看着整個俘虜營突然煥發出來的火力,視察了一圈的冉武都是驚訝不已。
在幾千俘虜的幹勁爆發之下,整個營寨的防禦措施比之前的更加嚴密。當然,冉武也下令按照騎兵的作戰方式進行了改造,以方便一旦敵人偷營,騎兵可以順利突圍。
營寨整治好了之後,冉武留下兩千騎兵,又派了一個百夫長帶着洪承疇折路回去二龍谷。自己則帶着六千騎兵向着袁崇煥的明軍主力追去。
此時,袁崇煥的中軍纔剛剛拔營,對於後軍的全軍覆沒依然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