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假知府

濟寧知府王珂回到後衙之後,坐臥不安,心中惶恐,在地上走來走去,心中思索:

“這黑冰臺是攝政王江川的御用耳目,如今馬邦德已經落在了他們手中,肯定受不住刑訊會把我招供出來。那江川心狠手辣,肯定不會輕易饒過我等,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思忖片刻後,眼中露出狠厲決然之色,顯然是已經有了決定。

他叫來一個心腹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那人便迅速離開。

王珂則關上房門,來到書房,在桌子下面一摸,一陣咔咔的聲音響起,卻是那面靠着牆的書架轉動了起來,露出了後面一個門戶。

王珂走入書架口面的門戶,門戶後面是一條斜着通往低下的階梯,他沿着階梯往下,轉了幾個彎之後走到了通道的盡頭,伸手在牆上扭了一下,面前的一道石門轟隆隆的打開,有光線從裡面傳來出來。

石門後面是一間不小的屋子,裡面除了堆放着金銀珠寶,名書名畫等值錢的物事之外,還有一排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刀槍劍戟流星錘等兵器,甚至還有挎虎攔,五位十方刀,分水刺,追魂爪等奇門兵器。

另外一邊的架子上則是一套材質不凡的軟甲,鐵靴等物。

王珂走到架子旁邊,將身上的官袍脫下,換上了軟甲,鐵靴,然後又將官袍重新穿在外面。

他又走到武器架旁邊,將兩個鋼鐵打造猶如虎狼之爪的追魂爪裝在兩隻手腕上,又在上面按了一下,追魂爪的利刃嗖的一聲收了回去,從外面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然後他又走到旁邊的一個石臺旁邊,那上面放着一個黑色長條形的鐵盒子。

王珂打開鐵盒子,從裡面拿出兩支色澤黝黑,入手沉重的判官筆。

這判官筆是用精鐵打造,材質不凡。器形似筆,筆頭尖細,筆把粗圓,中間位置有一個圓環,方便手指扣入,在打鬥中不易脫落。

看了看判官筆,王珂露出一種緬懷似得笑容,片刻後將判官筆放進兩個寬大的袖子之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王珂又走到房間的盡頭,看着那面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的牆,端詳了一下之後,伸手在不同的三個位置觸摸了一下之後,牆面緩緩向裡推開,竟然出現了一道門戶。

沿着那門戶又向裡面穿過一個甬道,又打開了一扇門之後,裡面赫然是一件石室,有桌椅板凳牀榻等物,塌上端坐一人,頭髮花白,面容憔悴,正捧着一本書在細看。

那人聽得聲音,頭都不擡一下,目光還是看着手中的書。

王珂也不說話,站在那人面前等着他。

片刻後,那人終於擡頭看向王珂。

兩人的容貌竟然一模一樣,只不過王珂看起來年輕一些,那人卻是皺紋叢生,頭髮花白,神情之間總有一股鬱郁之色。

“你有事了。”那人看了一眼王珂,冷冷一笑道。

“我一直覺得,這世上最瞭解我的還是你,果然不錯。”王珂道。

“所以,你才冒名頂替我,然後將我關在這裡三年嗎?”那人嘲諷道。

“你是我的結義兄弟,我不能殺你,只能關着你。”王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那人道:

“你是真正的君子,不喜歡錢財,輕淡名利,我很仰慕你,但是我卻不能學你,也學不來。你這種人只適合遠觀,卻不適合當朋友。做你的朋友會很累。”

王珂說的很認真,那人看了他半晌,嘆了口氣自嘲道:

“我算什麼狗屁君子,有眼卻不識兇徒歹人,纔會當年與你結拜,讓自己落得這般下場。你將我關在這裡,給我吃喝,又不殺我,就跟養狗一樣,我卻貪生,沒有自殺的勇氣。而你卻在外面,冒用我的身份呼風喚雨,斂財枉法,敗壞我的名聲清譽,世人都已經當我是貪腐之徒,我就算不死也已經是死了。”

王珂道:“我們當年結識的時候,你還是一介書生,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江湖之人。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你想的是考上功名,造福百姓。而我想的則是縱橫江湖,除惡揚善,當一名人人敬仰的大俠。”

“還記得當年我趕走了一夥劫道的強盜救了你之後,我們一見如故,聊了三天三夜。你跟我說你要將來匡扶社稷,要如何革除弊政,造福百姓,讓天下成爲一片天清氣朗的朗朗乾坤。我跟你說我要行走江湖,路見不平行俠仗義,讓江湖成爲沒有人作惡的江湖。”

我們都以爲找到了畢生的知己,所以對天盟誓結爲兄弟。我們分開之後,你繼續進京趕考,我去闖蕩我的江湖,我們相約聯手一起爲百姓撐起一片天空。”

“我走上了江湖,殺了很多惡人,去踐行自己當初的誓言。可是我漸漸發現,我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的快樂,很多我以爲的惡人並不是處處都惡,我所以爲的好人卻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好人。

有的好人做起惡來比惡人還惡,有些惡人卻能不欺暗室,不辱良善。我開始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這世上到底什麼是真正的惡,什麼又是真正的善?這惡人好像根本殺不盡一樣,我真的能讓這江湖變成我希望的那個江湖嗎?”

王珂看着那人,娓娓道來,眼中露出了回憶思索的神情。

那人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所以,你最後就拋棄了自己的信念,開始貪戀錢財,把斂財當成你最大的追求嗎?你還有臉說起當年?”

王珂卻不理他的嘲諷,繼續回憶道:“我的想法開始改變了,我開始覺得錢財和權力纔是這世界上最有用的東西,有權有錢,我讓誰死誰就可以死,我何必辛辛苦苦單槍匹馬的去辛苦自己呢?後來知道你中了進士,當了知縣,我去尋你,勸你跟我一起。

可是你卻很固執,反而指着我的鼻子罵我庸俗貪婪。我想要錢,我想有權,你是我最好的機會,但是我又不能殺你,所以我只能把你關在這裡,我替你去當這個知府,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虧了這亂世,我這假知府當得還算安穩。

今天,我來,其實就是要把你的身份還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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