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蕭天寒離開,鍾道隆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拳頭捏得“咔嚓”直響,身上骨骼也是發出一陣爆豆般的脆響。
“慕閒,我不殺你誓不爲人!”鍾道隆幾乎是從喉嚨深處吼出了這句話。
鍾道隆第一時間便把摧毀家族商鋪的兇手鎖定爲了慕閒。
原因很簡單,跟慕閒交鋒過一次後,鍾道隆發現慕閒是那種睚眥必報、吃不得半點虧的性格。
自己之前僅僅廢掉顧寧一條胳膊,慕閒就廢掉自己兄長兩條胳膊。
自己之前廢掉了慕家四家商鋪,家族的十三家商鋪十有八九也是慕閒給摧毀的。
看着已經變成一團廢墟的家族商鋪,鍾道隆的面部肌肉扭曲不堪,心也在滴血。
跟慕閒交鋒以來,鍾道隆看似強勢,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而慕閒則異常地軟弱,被打壓得完全不敢現身,事實上鍾道隆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鍾道隆跟慕閒交鋒數次,幾乎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不僅僅顏面丟盡,而且損失慘重。
鍾道隆目齜欲裂地看了一眼濃煙瀰漫的商鋪一眼,滔天殺機從他身上涌現出來,下一瞬間,他整個人有如離弦的箭一般朝商鋪的方向疾馳而去。
原本在半空中盤旋不休的三隻鐵鷹也是一個俯衝,捲起一陣巨大的旋風,讓鳳鳴街飛沙走石,雞鳴狗跳,街上的行人也是搖搖晃晃,完全站不穩身子。
“真是不作死不會死啊,這慕閒不過石塘鎮那樣小鎮上出來的鄉巴佬,他居然膽敢跟鍾家叫板,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哎,初生之犢不懼虎,慕閒的家人費神費力把他給送進雲央學院,原本是想讓他混出個名堂,他卻惹下這等滔天大禍,估計他的家人知道了要後悔死。”
“痛快,真是痛快,什麼叫血氣方剛?什麼叫睚眥必報?什麼叫快意恩仇?我們這些人在江湖混得久了,身上的菱角反而被磨沒了,慕閒纔是真正的江湖男兒啊。”
“……”
意識到城中的幾聲巨響是慕閒搗鼓出來的動靜後,孤雲城中一衆看熱鬧的人先是一愣,隨即便目瞪口呆,議論聲有如瘟疫一般,迅速地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蔓延開,怎麼也止不住。
這些人有嘲諷慕閒不知道天高地厚蚍蜉撼樹的,也有憐憫慕家即將面臨的悲慘命運的,還有對鍾家幸災樂禍的,更有大讚慕閒快意恩仇的。
無論這些人抱着什麼樣的心態議論鍾家和慕閒,有一個事實是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的,那便是在雲央學院默默無聞的慕閒瞬間成爲了孤雲城的風雲人物,躍入了很多人的視線之中,原本相對低調的鐘家也突然間露出了他鋒利的獠牙,讓人心生畏懼。
當鍾道隆跟三隻鐵鷹同時撲向鳳鳴街時,所有人的心都是莫名地揪緊,他們開始爲那個始終沒有露過面卻倔強地對鍾道隆的種種行爲作出凌厲還擊的少年擔憂。
面對鍾道隆跟三隻鐵鷹的合擊,別說慕閒只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天生絕脈,即便地皇境修士也很難逃出生天。
鳳鳴街的一座閣樓上,段坤、羅峰、段武輝三個人緊張地抓住手中的巨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淹沒在濃煙中的慕閒跟凌戰。
段坤、羅峰、段武輝手中的巨弓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弓,其中段坤身爲真元境修爲,他手中的弓爲蟒筋弓,足足需要百虎之力才能夠拉得開,千米之外可以穿甲,偷襲的情況下,別說真元境修士無法抵抗,便是人王境修士都要遭受重創。
羅峰、段武輝都爲凝元境修士,他們手中的弓則爲慄木牛角牛筋弓,也需要十虎之力才能夠拉得開,五百米之內可以穿甲,雖然威力無法跟蟒筋弓相提並論,卻也跟慕閒之前從紅狼手中繳獲的隕鐵精鋼弓相差無幾。
慕閒之前殺掉鍾修筠跟慕遠白等人後,他並沒有回雲央學院,而是帶着凌戰找到了段坤。
當慕閒把心中的想法告訴段坤後,段坤還覺得慕閒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毒蛇傭兵團雖然厲害,也僅僅是在冒險者隊伍中稍微出名一點,在孤雲城的諸多勢力之中,毒蛇傭兵團完全不夠看,慕閒居然讓毒蛇傭兵團幫忙對付鍾家,這不是讓毒蛇傭兵團去送死麼?
不過想起慕閒靈藥師的身份,還有慕閒之前在石塘鎮的表現,段坤並沒有立即拒絕慕閒,而是耐心地詢問慕閒詳細計劃,他知道,慕閒年紀雖小,卻是一個極爲穩重的人,既然慕閒找到自己,自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慕閒當即便把詳細計劃敘說了一遍,末了又遞給段坤十幾枚丹藥,說是狂暴藥劑,可以短時間內提升力量十倍,讓段坤在傭兵團內部找一個箭法過得去的,然後再找一張好弓
聽完慕閒的計劃後,段坤懸着的一顆心立即落到了實地,不就是躲在暗處陰人麼,這可是毒蛇傭兵團最擅長的事情啊。
段坤當即便把扔在倉庫中很久的蟒筋弓給取了出來,同時還從倉庫中找到了另外兩張還算過得去的好弓。
段坤本來是沒辦法拉開蟒筋弓的,不過在服用了狂暴藥劑後,他力量倍增,算是讓荒廢了十幾年的蟒筋弓有了用武之地,而鍾道青則悲催地成爲了蟒筋弓十幾年來的第一次獵物。
羅峰跟段武輝在服用狂暴藥劑後,他們同樣力量大增,原本拿慄木牛角牛筋弓毫無辦法的他們此時卻跟玩似地,狠狠地體驗了一把神射手的感覺,兩個人配合着段坤,愣是把整個鍾家的人給壓制得無法動彈。
“哎,閒少這一次衝動了,我們遠遠地躲在一邊放暗箭多好啊,既可以讓鍾家的人寢食難安,又沒有性命之虞,他爲何非要去摧毀鍾家的商鋪呢,這不是以身犯險麼?”羅峰在毒蛇傭兵團有一個綽號,叫羅瘋子,因爲他打起架來就發瘋,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可是今天跟慕閒相處了半天,見識了慕閒的種種瘋狂行徑後,他卻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我冥冥之中有種感覺,鍾道隆這一次多半還是拿閒少沒有辦法。”段坤手中的箭矢始終鎖定鍾道隆,卻引而不發,身上也沒有半點殺機,完全不虞被人發現。
“爹,我也希望閒少不會出事。可是如今閒少就在鳳鳴街上,即便鍾道隆察覺不到閒少的蹤跡,那三隻鐵鷹總是能夠察覺到的……咦,不對,那三隻鐵鷹怎麼了?”段武輝的話才說到一半,他的眼睛便猛然瞪圓了。
聽到段武輝的話,段坤跟羅峰的目光同時落到了鐵鷹的身上。
兩個人驚訝地發現,剛纔還渾身散發着凌厲氣息的三支鐵鷹,此時卻彷彿遇到了極爲驚恐的事情一般,它們使勁地拍打着翅膀,想要飛離地面,嘴中也發出了一道道淒厲的哀鳴聲。
可是地面卻仿若一塊巨大的磁鐵,死死地將它們給黏住,無論它們如何嘶吼和撲閃翅膀,兩隻鐵爪就是無法脫離地面。
鍾道隆抵達商鋪附近後,他便釋放了自己的神念,把方圓千米全部納入了自己的神念監控,鍾道隆有着一種強烈的預感,慕閒這一次肯定就在附近,這種強烈的預感讓鍾道隆異常地興奮,以至於他的臉色變得紅潤,眼中也露出了猙獰的血色。
鍾道隆深信,自己這一次肯定可以抓到慕閒,即便自己抓不到慕閒,三隻鐵鷹也可以抓到慕閒,自己可是把慕閒身上的所有特徵都通過神念波動告知三隻鐵鷹了的。
就在鍾道隆隱隱捕捉到慕閒的氣息時,鐵鷹淒厲的慘叫聲突兀地傳入了他的耳簾,將他的神念給打斷。
鍾道隆開始還以爲有地皇境或者天位境修士出手偷襲,大驚之下,他下意識地拔出了身後的長劍。
只是看清楚三隻鐵鷹的狀況後,鍾道隆卻是如見鬼魅,額頭上瞬間便大汗淋漓。
三隻鐵鷹因爲其強大的偵察力和戰鬥力,讓它們在清微宗的地位至高無上,除了清微宗的太上長老跟掌門外,誰也沒有資格乘坐三隻鐵鷹,即便調用三隻鐵鷹,也必須有太上長老跟掌門的手諭。
鍾道隆之所以能夠調動三隻鐵鷹,是因爲清微宗讓三隻鐵鷹配合他進入神斷山脈查探一件事情,並不是鍾道隆有隨意調動三隻鐵鷹的資格。
現在突然間看到三隻鐵鷹驚慌失措,好像受了重傷的樣子,鍾道隆的一顆心也是沉到了深淵。
鍾道隆知道,自己在清微宗的地位絕對沒有三隻鐵鷹重要,要是讓門派知道自己私自調用三隻鐵鷹,導致三隻鐵鷹除了問題的話,自己非但會被清微宗給驅逐出門派,而且自己的性命也休想保住,便是整個鍾家都有可能因此而陷入絕境。
“不知道鍾某冒犯了哪位前輩,鍾某願意認打認罰,還請前輩高擡貴手能夠放過鍾某這一次,鍾某感激不盡。”眼看三隻鐵鷹奄奄一息,就要支撐不下去了,鍾道隆再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不顏面的,他恭敬地朝半空作了作揖,誠惶誠懼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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