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孔雀大明王(上)

對於忽然見到任務所要追查的人,歐陽婉月出於職業習慣,立刻調轉槍頭,黑糊糊的槍口直指柳風,接着大喝道:“不許動,我是警察!”

而我們可憐的柳風同志,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四有新人,但是二十多年以來形成的對警察叔叔的畏懼,並沒有因爲成爲了半妖而立刻消散了,雖然眼前的不是警察叔叔而是警察姐姐,再加上在電視裡纔看到的黑糊糊的槍口正對着自己,所以,柳風很自覺的——撒腿就跑。看到柳風竟然撒腿跑,歐陽婉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忽然大喝道:“蹲下,不然我開槍了!”聽到這句話,柳風完全是下意識的抱頭,然後蹲下,一套動作乾淨利落,不難想象這種情況某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看到柳風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抗,歐陽婉月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這樣一個小痞子似的人就是天目爺爺關注的人?她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天目爺爺爲什麼會關注這麼一個人。

歐陽婉月一聲怒喝之後,場面就有點滑稽了,柳風自然是抱着頭蹲在地上了,歐陽婉月卻是舉槍指着柳風,然後,卻沒有下一個動作了,就好象正在播放的電影定格在一個片段上似的,這種滑稽持續了半分鐘……

咀嚼……咀嚼……咀嚼……

牙齒磨到骨頭髮出的刺耳的聲音終於讓歐陽婉暫時短路的神經恢復正常了,被無視了好幾分鐘的某妖怪用最直白的行動獲得了他應該得到的待遇——一個黑糊糊的槍口!

“你已經被捕了!”歐陽婉月鎮定的說道,當然,她知道自己這句話絕對是廢話來的,接下來的情景他閉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到——無非又是一場惡戰了,從她成爲滅妖特警以來,還沒遇到過一隻束手就擒的妖怪呢!不過,世界上的事情是沒有絕對的,什麼事都有例外的。

“你要逮捕我?小姑娘,你忘記滅妖特警守則第四條啦?”明顯已經吃飽了的妖怪笑道,或許是因爲剛纔免費看了一場滑稽戲,他的心情好象還不錯。

滅妖特警守則第四條: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以保護自身安全爲先!滅妖特警守則一共八條,所有滅妖特警都必須把每一條守則牢記在心,歐陽婉月自然也不例外,歐陽婉月不是笨蛋,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心念閃電之間,她就明白了,“你是什麼妖怪?”雖然明白了,但是倔強的脾氣還是驅使她想要弄個明白。

“好有趣的小姑娘,怪不得你能使用‘戰神’,不過,就算你使用了‘戰神’,還是對我構成不了任何威脅,你信不信?”

歐陽婉月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沉思。

“咚咚咚……”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解放了!”鐘聲一過,剛纔還抱頭蹲在地上的某男忽然跳了起來,歡呼道。

“有趣,有趣,真的很有趣,竟然有人把貔狸當寵物,實在是有趣。”那隻妖怪看着剛從柳風懷裡鑽出來的貔狸,驚訝道。

柳風這纔有機會看清楚那隻妖怪的樣子,他大約二十多歲,臉色慘白得有點嚇人,眼睛很黑、很深,亮晶晶的,嘴脣的形狀很好看,顏色鮮豔得好像塗了口紅,漆黑的頭髮長及肩際,垂下幾綹柔軟地覆在雪白光滑的額頭上,整個人色彩對比鮮明。

看着不遠處的一攤血水,柳風冷冷的問:“你,很強啊,我都看不透你到底有多強。嗯,你是什麼東西?”

“想不到我剛醒過來就遇到那麼有趣的事情,你好,我叫孔雀大明王,你也可以簡單點叫我孔雀就行了,很高興認識你,有趣的人類。”孔雀對柳風笑道。

“爲什麼?”柳風冷不丁的問道。

“爲什麼??”孔雀被柳風那忽然而來問話搞得有點糊塗了。

“那個人已經那麼失意、那麼悲痛了,爲什麼還要殺死他?”柳風有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本來這根本是不關他的事情,但是前面有先入爲主的思想在,柳風潛意識裡總覺得那個男子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對孔雀,他心裡就有一種毫無理由的敵視。

“爲什麼,因爲我餓了,這個理由應該很充足吧。”孔雀笑道

“地球幾十億人在那裡,你爲什麼偏偏要吃他這麼一個無辜的可憐人!”柳風的語氣有點質問的味道了。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吃他的肉和他的血?”孔雀笑問道,笑得有點詭異。

“是的,我很想知道!”

“在我們妖怪的‘品血學’來看,最低等的血液是腐屍和家畜的血液,其中蘊涵的靈氣相當的少,而且其味道對於我們來說很差,除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般有點修爲的妖怪是都不願意並且不屑吸食他們的血和肉的。而根據流傳在妖怪界中的某種說法,人在感情強烈時身體會分泌一種特殊物質混合在血液中,而使得這種鮮血的靈氣和味道都極大的提高,肉質也會大大提高,成爲妖怪夢寐以求的美味。所以極品鮮血則是直接從生人身體中的吸取,尤其是年輕的異性的鮮血質量非常的好,知道爲什麼狐狸精不直接吃人,而是都喜歡先勾引男人併發生關係纔會吃掉他們了吧?你以爲他們真的是太有空了無聊啊!”孔雀停了停,很滿意的看了看柳風和歐陽婉月變得異常蒼白的臉色,然後繼續說道:“讓人類的鮮血由於激烈的感情變的更加可口,接着飛快的吸取血液,食用他們的肉體,是一個高級妖怪才能享用的高級大餐,很可惜,那些低級妖怪只會吃吃吃,根本不懂得享受。小朋友,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要吃那個男子了,我可是跟了他老半天了,他本來就處於情感低潮,精神波動很大,然後再加上汽車這麼一撞,哈哈,這麼一嚇,等於是加了一份絕妙的調味料啊!這可是絕對的美味啊,你也不看看那樣的車速,如果沒有我在暗中動手腳,他不死纔怪呢,我怎麼會讓他那樣死去呢,我可不是低級妖怪,要去吃那些死屍!”孔雀越說越興奮,到最後變得跟一個垂暮老人一樣嘮叨,而且,最後的話根本就是語無倫次的,讓人理解起來很困難。“對不起,對不起,睡太久了,忽然找到個說話的人,所以就激動了點,請原諒,哈哈。”孔雀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剛纔失態了。

“這就是你吃他的理由!”

“不錯,這就是我吃他的理由,難道不夠充分嗎!再想想你們人類平時吃的也是動植物屍體,而且還絞盡腦汁搞出下油鍋、上蒸籠、斷屍萬段、剁成肉醬之類的吃法,你想想,它們也是有生命的,就會覺得我們妖怪吃人,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夠了,夠了!”歐陽婉月大聲喊道。

“小姑娘,看來你的內心完全沒有你表面上那麼堅強啊,哈哈。小朋友,你應該是什麼所謂的修行者吧,你現在很憤怒?我奉勸你一句,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哦,因爲……”孔雀話音剛落,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掐住了柳風的脖子,一隻蒼白修長、冰涼徹骨的手。柳風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便落入孔雀的手裡,同時,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因爲你現在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說完,孔雀對柳風笑了笑,等柳風反應過來,孔雀已經站在他前面十米開外的地方了。

“爲什麼不殺我?”柳風恨恨的盯着孔雀,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什麼是羞辱了。

“我喜歡你的眼神,那種怒火燃燒的眼神,我跟你十年的時候修煉,十年後我會再來找你的,如果那時候你殺不死我的話,我絕對不會介意飯後吃點甜點的。”孔雀還是笑着說道。

“好,十年之後,我一定會殺了你的!絕對會,天地爲證!”柳風斬釘截鐵的發誓道。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放心,這十年內我保證沒有妖怪可以殺得了你,當然,前提是你不去招惹別人啦!記住,我的名字是孔雀大明王!”孔雀說完,身影便漸漸變淡,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柳風望着孔雀消失的地方,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想不到自己剛回到人間就得到這麼份大禮,老天對自己真是夠意思的!

“你就是柳風?”歐陽婉月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

“我是叫柳風,如果你想我做目擊證人的話,我想沒這個必要了吧,你看,那隻妖怪都走了。”柳風似乎是電視看多了。

“我得到命令,要把你帶回去,希望你能合作。”歐陽婉月冷冷的說道。

看着又指向了自己的槍口,柳風心裡想罵人——這還輪得到他說不嗎!“好的,我跟你走吧,我還不信你們能把我吃了!”

又是帝都大廈,不過這次卻是地下室,一樓走下去,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四壁都是乳白色的不知道什麼質地的板材,如同一個整體般嚴絲合縫看不出一點拼接的痕跡,柔和的光從牆壁內透出來,將四下照得通明透亮。

柳風剛剛踏出門,門便自動無聲無息的關上了,回頭一看,身後就是一整塊的牆壁,哪裡有什麼門的痕跡?

再往前走了大約三分鐘,見到的又是門,柳風很無聊的數了數,今天他起碼穿過了不下二十道門!“隆隆”聲中,連續四道一米厚的合金大門慢慢的關上了,柳風和歐陽婉月所站立的地板慢慢的下降,本來這個就是一臺大型升降機僞裝成地板的模樣的。現在不僅是柳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連歐陽婉月也是滿頭霧水的,在她的記憶中,這個地下基地她也只來過一次,那是鑑定她級別的時候來的,難道……

不容歐陽婉月多想,升降機已經停了下來,合金大門在“轟隆”聲中慢慢打開,一個身穿黑西裝,身高一米九以上,一臉剛毅的男子便出現在柳風的視野裡,男子旁邊還有美豔的女子。

歐陽婉月淡淡的看了那個中年男子一眼,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報告組長,你要的人已經帶到了。”

中年男子似乎已經習慣了歐陽婉月的冷淡,“好的,你辛苦了,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吧。”說完,中年男子便用一種很感興趣的眼神仔細打量起柳風來,接觸到那種怪怪的眼神,讓某人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好,我叫歐陽劍鋒,很高興見到你,這是我的秘書,楊思梅。”歐陽劍鋒伸出手,笑道。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面人,雖然柳風心裡很明白這些所謂的滅妖特警找上自己準沒好事,但是人家的頭都對自己那麼客氣了,自己不給別人面子就顯得小家子氣,所以,柳風也笑道:“我叫柳風,想必不用再自我介紹了吧。”

“柳風,男,19XX年出生,孤兒,具體出生日期不詳,今年20歲,O型血,無任何犯罪記錄,今年高中畢業,考上本市大學,三天前與同學一起出外遊玩,回來後孤兒院無故起火,你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的呢?”歐陽劍鋒從楊思梅手上接過一份報告,朗聲讀了出來。

“基本上,沒什麼要修改的地方,歐陽先生,有話就直說吧,我不太喜歡拐彎抹角的東西。”柳風把話挑明瞭。

“好,我喜歡你的直白,要說也不必站着說吧,來,去那邊坐下說。”歐陽劍鋒邊走邊說,柳風這纔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地下室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雖說還不到‘一眼望不到邊’的程度,可兩個足球場大小總是有的,地下室中中央是一個擂臺,四個角落有四間小房子,歐陽劍鋒領着柳風走向東邊角落的那間房子,看來那是會客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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