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在重塑經脈,那他能成功嗎?”
跟秦雨瞳的輕鬆不同,紀曉月卻是神色凝重道。重塑經脈,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卻是困難無比。如果一個不慎,很可能經脈沒能重塑,甚至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誰知道呢?”
君莫笑聳了聳肩,說道:“他修煉的功法似乎有點特殊,重塑經脈這種事情恐怕誰都插不上手,只能靠他自己才行。”
“那如果失敗了呢?”
聽到這裡,秦雨瞳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緊張道:“他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當然會有。”
君莫笑淡淡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這裡。就算他重塑經脈失敗了,我也能夠保住他的性命。”
譁!
下一刻,只見君莫笑一指點在了林隕的額頭之上,一股溫和的真元之力陡然覆蓋了後者的全身。淡淡的琉璃光輝一閃而過,強大的生機之力猶如火山爆發般涌現出來。
林隕身上的血肉,竟是開始快速自愈了起來!
“我先幫他恢復肉身,這樣子就算重塑經脈失敗,他也不會死。最多,也就是落個修爲全廢的下場。”
君莫笑如此說道。
看到林隕的傷勢確實開始恢復了,秦雨瞳才終於放下心來。修爲什麼的她倒是不在乎,她最怕的就是失去林隕這個人。
一個多時辰過後,林隕身上的血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按君莫笑的話來說,林隕已經算是脫離了危險的時期,性命至少是能夠保住了。
“曉月,你要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這時,君莫笑訕笑了兩聲,道:“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能夠好好談一下了呢?”
“跟你談?”
紀曉月卻是不吃這一套,冷哼道:“憑什麼?”
“我……”
君莫笑再次吃癟。
“媽媽!”
冷不丁的,一道嬌小可愛的身影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股腦就鑽進了紀曉月的懷裡。
不是寶兒,又是誰呢?
“媽媽,影子爺爺教我用竹葉做小螞蚱,我做得好看嗎?”
寶兒仰起小臉,小手上正抓着一隻歪歪扭扭的竹葉螞蚱。那天真無邪的笑聲,瞬間便是調解了整個房間裡的尷尬氣氛。
“做的真好看,寶兒乖,去給媽媽也做一隻好不好?”
紀曉月蹲下身子,用寵溺至極的語氣笑道。
“好呀!”
寶兒點了點頭,說完便是要離開房間。可細心的她卻是發現在房間里居然還有一個陌生人,她有些怯怯地看了君莫笑一眼,然後就邁着小步伐走出去了。
“曉月……”
此時的君莫笑神色複雜無比,澀聲道:“剛纔那是你的女兒嗎?”
“是又如何?”
紀曉月冷笑道。
當年,君莫笑離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懷上了寶兒。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君莫笑,這個負心漢就直接走了。所以君莫笑根本就不知道寶兒其實是她和自己的親生女兒……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君莫笑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他竟是邁着緩慢而沉重的步伐,漸漸離開了這裡。
原本以爲這是一場久違的重逢。
看來……是他想多了。
不過,他並不會去責怪紀曉月,因爲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怪紀曉月,一切都只是自己造的孽。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以後,真的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君莫笑低聲自語着。
聽着這略顯寂寥的自問聲,紀曉月強忍着淚水,狠聲道:“沒有!”
“那,祝你幸福。”
話音未落,君莫笑的身影便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來去如風,似是沒有一絲的留戀。
“曉月姐……”
秦雨瞳輕聲道。
她不明白,爲什麼紀曉月好不容易跟君莫笑相見了,卻不把事情解釋清楚。她相信,紀曉月心裡肯定是一直愛着君莫笑的,否則紀曉月絕不可能會四處帶着寶兒尋找君莫笑的下落。
“他不相信我,那我爲什麼要跟他解釋呢?”
紀曉月美眸含淚,慘笑道。
看到一向要強的紀曉月居然露出了這般表情,秦雨瞳只覺得心中一顫,竟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輕輕擁抱紀曉月,撫慰後者受傷的心靈。
……
“君莫笑,你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嗎?”
虛空中的君莫笑,並沒有離開玄月宗,他只是一直站在天邊的雲端,靜靜地看着紀曉月所在的位置。他神色複雜,有種說不出來的孤寂感。
說是祝你幸福,可他真的能夠輕易釋然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否則,他又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這雲端之上,久久不肯離去?
譁。
就在這時,君莫笑眉頭微皺,驀然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虛空。原本複雜的神色陡然變幻,饒有興趣地笑道:“真是想不到,你的神識居然這麼強?這可不像是個靈臺境武者該有的樣子啊!”
然而,並沒有人迴應他。
若是有其他人在這裡的話,或許會以爲他是個瘋子,居然對着空氣講話。
咻。
旋即,君莫笑微閉雙眼,一股浩瀚博大的精神力量朝外散發出去。
那是他的神識之力。
如果有強者在此地的話,便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在這片雲端之中,正有兩道精神力量在進行着交流。其中一道強得可怕,似乎有遮天蔽月的趨勢,那是屬於君莫笑的。
至於另一道看上去比較弱小,卻是凝實無比的精神力量,則是屬於林隕的!
“前輩,剛纔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林隕道。
沒錯,其實從君莫笑爲他治癒肉身開始,他的神識之力就一直覆蓋着整個房間。所以君莫笑和紀曉月之間的對話,他也聽得一字不漏。
“看到了又如何?也不過是多一個人看我的笑話而已。”
君莫笑淡淡道:“我只是沒想到,你的神識居然能夠跟到這裡來。僅僅靈臺境,就擁有如此強悍的精神力,你小子還真是個怪胎啊!”
以他的修爲,自然第一時間就能夠感應到林隕的神識存在,只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
“我追到這裡來,並非是爲了跟前輩你說這些的。”
林隕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前輩你可能跟曉月姐之間有一些誤會。你們之間,難道不應該再好好談一下會更好嗎?”
在他前往荒域的這段時間裡,紀曉月始終陪伴在秦雨瞳身邊,還挺身而出保護了玄月宗,這是一份恩。還有,君莫笑剛纔替自己治癒傷勢的恩情,這又是另一份恩。
林隕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所以,他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去幫助君莫笑和紀曉月二人。
“還能有什麼誤會?”
君莫笑自嘲一笑,感慨道:“連女兒都生出來了,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小子,勸你最好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這人最煩聽那種廢話了。不過話說回來,她的女兒長得跟她真像,還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或許,那並不僅僅是曉月姐一個人的女兒。”
就在這時,林隕淡淡的一句話陡然引起了君莫笑的注意。
“你什麼意思?”
君莫笑眉頭微皺,冷聲道。
一股恐怖的壓迫感頓時襲向林隕的神識,隱隱有要將他壓扁的趨勢。
強頂着這股壓力,林隕微笑道:“雖然我跟曉月姐母女倆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據我所知,寶兒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的親生父親。甚至,寶兒就連‘父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她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君莫笑的眉頭越皺越深,若有所思道。
“前輩,我想你或許應該思考一下,曉月姐她爲什麼從來都不跟寶兒說關於她父親的事情?還有,寶兒她今年幾年你又有去了解過嗎?”
林隕繼續微笑,不緩不慢地道。
咻。
說完這話後,林隕的神識之力便是直接離開了這裡,他迴歸了自己的肉身。
“這小子到底在說些什麼?”
君莫笑神色古怪地看着林隕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一絲明悟在他腦海中劃過,他彷彿抓住了某個點,一下子想通了所有事情的關聯點。只見他臉色大變,瞳孔微縮,驚呼道:“那個叫寶兒的小女孩難道是……”
收回神識的林隕再度開始了全心全意地觀想四大神獸法相壁畫,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下去了,距離他昏迷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三夜的時間。
就算他現在性命暫時保住了,但他不能保證血神宮後續還會不會又有敵人前來玄月宗找麻煩,他必須儘快醒過來。
至於君莫笑的事情,他認爲自己已經說得足夠明白了。
他也只能幫對方到這裡了。
“我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你要是還想不通的話,那我只能懷疑你的智商了。”
林隕暗自吐槽了一句。
當然,這也只是隨口的吐槽,畢竟像君莫笑那等強者,能夠修煉到如此之高的境界,自然都是絕頂聰明之輩,不可能連這麼點小事都想不通。
剩下的,就看君莫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