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撓了撓腦袋,煩惱道:“別提了,這一次不是和蔣經一起去的嗎?那傢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古板守禮的,我當着他的面兒,怎麼好意思就和美人胡天胡地?他又不肯和我一起,說不定還要在心裡鄙薄我。”
“原來如此。”沈千山笑了笑,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一般,他知道這位皇兄和蔣經走得近,然而他一直以爲這兩人就是交情比較好的朋友罷了,卻沒料到蔣經對周鑫的影響會這般大。就是周鑫的父母,也未必能禁管住這傢伙,何況蔣經還沒有開口禁管呢,這皇兄在對方面前就這麼自覺了?
想到此處,沈千山心中不由得便有些怪異感覺,只是他自然不肯說出來,只是微笑道:“是了皇兄,那蔣經也快十八歲了吧?想來他和齊家姑娘的婚事也漸漸近了,殿下可是預備好了禮物?”
“急什麼?怎麼着還不得一年?到時候再琢磨也來得及。”周鑫揮揮手,不知道怎麼的,他下意識裡不願意多談這件事,於是便對沈千山道:“好了,我要走了,這出去了兩個多月,內務府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你的事咱們便說好了,回頭我就讓人把那兩房揚州瘦馬送過來。至於那個姓白的女人,你也考慮考慮,嘿嘿嘿,我可是聽說,那是京城閨秀中有名的美人兒。”
沈千山無奈,只好笑着點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多謝皇兄關心,你快回去吧,走,我親自送你。是了,飛燕閣的燕來姑娘。我已經替她贖了身,只不過她身世可憐,我不太忍心把她轉贈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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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贈給我幹什麼?那樣的大美人兒,你收了房不就得了?也讓那個寧纖碧看看,哼!美人兒於我弟弟,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而已,何況她那麼個醜八怪?”
周鑫揮揮手打斷沈千山的話,心中就忍不住嘿嘿冷笑,暗道寧纖碧啊寧纖碧,你敢看不起我弟弟。你願意守活寡,好啊,我就讓你慢慢兒守着。五年?五年後誰知道是什麼樣兒?千山心地寬厚想放過你,我可不想。
然而轉念一想,忽然想起寧纖碧是蔣經的妹妹,似乎還是他很看重的唯一一個表妹,於是四皇子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聲。暗道還真不成,這若是我叢中破壞,讓那個臭女人守一輩子活寡的話,只怕蔣經非怨我不可,到時候他再哭着來求我,我哪裡禁得住他哭求……唔。別說,我還真沒看見過他哭,不知道他哭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是披頭散髮的吧?哇,那一定很美貌……
沈千山哪想到身邊這個無良皇兄的思維早都跳躍到爪哇國去了,他很認真的將周鑫送出府門,正要往回走,便見薛夫人身邊的丫頭走過來笑道:“剛剛看着爺送四皇子。奴婢沒敢說話,爺快去太太房裡一趟。太太選了三柄如意,不知道用哪一柄做聘禮好呢,讓爺去商量。”
如意如意,稱心如意,呵呵,偏偏這門婚事,寧姑娘是最不如意的。沈千山心中苦笑一聲,搖搖頭,無奈的跟着小丫頭去了。
且說周鑫,出了親王府的大門,他因爲怕曬,便坐進了馬車裡,四皇子可一向是最講究享受的。因馬車裡悶熱不太透氣,他便撩開馬車簾子向車外四處看着,卻冷不防看到前面一個正和馬車裡人說話的男子,只看了一眼,他便認出那是蔣經。
一看見好友,周鑫登時來了精神,“嗖”一下就跳下了馬車,正要上前,便看清了和蔣經說話的人,竟是一名秀麗女子,他的好色之名可不是白擔着的,雖然對這女子印象不是很深刻,還是依稀記得,這似乎便是那個齊家的女孩兒。
想到她和蔣經的事情,還是當日沈千山牽的線兒。卻不料人家這一對兒看上去倒是挺好,沈千山和寧纖碧那一對雖然湊到了一起,卻是糟糕之極。一念及此,四皇子心中也不由有些唏噓。
不過感嘆之餘,周鑫卻也覺得很不舒服,他不着痕跡的瞪了那馬車一眼,正要喊蔣經,忽然就覺着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擡頭一看,便看到馬路對面,另有一個衣着華麗的男人,此時正站在馬旁看着自己,見他看過去,那男人便移了目光,向蔣經和齊芷蘭看過去。
“咦?那個男人很眼熟啊,會是誰呢?看他的模樣也算是出色,自己不該記不住啊。”周鑫耙着頭髮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記起來,不由得一拍大腿,心道我操!那不是天涯幫幫主的弟弟嗎?只見過一次,難怪印象不深了,咦?他怎麼會注意到蔣經和齊家的女人?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訝異又看了一眼馬路對面,卻見之前的男人已經不知所蹤,而這時齊芷蘭的馬車也轆轆離開了,蔣經和小廝退避到一旁,於是周鑫便大咧咧上前,一拍蔣經肩膀,哈哈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才分開多長時間,就又看見你了。走走走,陪我去內務府一趟,正好這麼些天沒回來,抓你個苦力,幫我看幾本賬,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孫子在弄虛作假這方面,個個都是好手,沒個貼心人幫襯着,我還真是撓頭。”
周鑫要拉人,哪裡會在乎別人的感受,蔣經也知道他的性子,沒奈何下,只好苦笑一聲,隨着周鑫往內務府而去。
轉眼間就到了七月末,再過十幾天,便是寧纖碧嫁進睿親王府的正日子。不得不說,寧家是十分知道輕重的,寧纖碧和沈千山不和的事,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家裡人,外人並不知道。因此提前就上門賀喜的人便絡繹不絕。
餘氏這些日子真正是忙得不可開交,姜老太君和她盤算過了,這流水席面最起碼是要開三天的,到了成婚前一日,便是下聘的日子,那一天,親戚朋友們都會上門道賀,僅那一天正日子,就不知道要招待多少客人,何況此前還會有一些遠親或者寧世泊不太熟的朋友們到賀,還要開流水席招待百姓或者那些僧道乞丐,這些事既繁瑣,又偏偏要鉅細無遺,因此餘氏和蘭姨娘日夜盤算忙碌,短短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圈兒。
而越是這時候,元氏羞愧嫉恨之下,竟稱病不出。曲夫人倒是對三房芥蒂盡去,真正實心實意的幫忙,然而她心中最重要的,是那個沒出世的孫子,耿氏如今已經七個月了,肚子很大行動不便,她還要分一部分精神照顧對方,自然不能全心全意的幫着三房忙活,幸虧還有蔣姨媽幫襯着。
闔府上下喜氣洋洋熱火朝天,寧纖碧卻是隻安靜躲在屋裡繡着嫁妝。她對這樁婚事沒有任何的期待和歡喜,然而這些嫁妝,將來離了親王府,自己也是要帶走的,自然要精心一些,也算是表現出對這樁賜婚的“重視”。
沒錯,她恨這賜婚,可是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不但不能反抗,如今即便強顏歡笑,也必須要裝出一副歡喜的模樣,天威難測啊,沒有親身經歷過古代這種君主集中制,是絕不會想象到皇帝的喜怒有多麼可怕,她再不情願,也不能爲父母和家族招禍。
所以她必須強顏歡笑。好在沈千山已經答應她,到了睿親王府,自己是自由的。其實何必和離?就算是被休,只要能讓她離了那個想一想就覺得窒息的地方,她都是甘心情願的。
不過這總算也是沈千山的一番心意吧,兩人畢竟是聖旨賜婚,有些事還不能做的太絕對,少不得就要耐心等待了。寧纖碧不得不承認,恰是因爲沈千山那番話,才能讓自己恢復平心靜氣的態度:沒錯,他答應過兩人互不干涉,只要他能遵守諾言,自己的幸福,終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屋外傳來腳步聲,接着海棠走進來,看見寧纖碧在繡花,她便笑道:“姑娘也不要成天關在家裡,出去走走散散心,剛剛就看到表姑娘出去了。”
寧纖碧擡眼看着她,微笑道:“有什麼意思?外面日頭也大,倒不如坐在家裡,看看,我這一朵荷花繡的如何?”
海棠走過來看了兩眼,笑着誇讚道:“果然好看,真精緻,這配色也好。”
寧纖碧自己把胳膊抻直了,上上下下端詳了幾眼,笑道:“我也覺着不錯,只是素日裡我不怎麼在這方面用心,若是你們來繡,怕是要比我繡的好。”
海棠搖頭笑道:“姑娘別來臊我們,尤其是奴婢,山茶蘆花和玉兒還常跟着姑娘出去,奴婢卻是成天在屋子裡坐着的,論起這女紅,也比不上姑娘的。怪道三老太爺說姑娘是天才,可不是天才呢,平日裡也沒看姑娘在這些地方用過心,可這活計若是拿出去,誰不稱讚?”
寧纖碧放下繡繃,搖頭苦笑道:“哪裡是什麼天才?你不知道,我在這些上,也費過好多心思呢。”上一世裡無所事事,可不就是苦練這些據說是古代女子安身立命的看家本事呢?結果這些活兒倒是出色,卻也沒爲她換來什麼尊敬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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