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絲毫不懼,肅容拱手道:“回皇上,依臣之見,沈將軍之子的確是將星下凡,將來必可子承父業,保我大慶萬里江山。”
貝殼子清清楚楚地看到,就在李明這句話出口的同時,皇帝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但是緊接着他的目光就更加銳利了,盯着李明沉聲一字一字道:“那麼帝星最近又如何呢?”
李明一下子沒了聲音,他不說話,貝殼子的心就揪了起來,緊緊看着對方,暗道我的天,你倒是說話啊,難道……難道皇上有些不妥?這……不可能,就算是,李大人也絕不敢說的。
正想着,就聽李明沉默了片刻後,忽然磕頭道:“臣不敢欺瞞皇上,從去年除夕將近,帝星……帝星就發生了變化,臣……臣參不透,爲此臣曾專門和監正大人請教過,結果……結果實在出人意料。”
“帝星既有變化,爲何不早來報朕?”卻聽周銘沉聲責問。李明跪在地上,也不敢擡頭,顫聲道:”回……回皇上,臣……臣和監正大人一直在密切觀察,只是……只是情勢不明,不敢……不敢妄下定論,所以……所以本想等待有結論之後再來稟報,未料到皇上突然秘召……”
“行了,你就和朕說說,究竟是怎麼個情勢不明法兒?”周銘的聲音似乎有些焦躁,不耐煩打斷了李明的話,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這種時候,別說李明,就是旁邊站着的貝殼子,也不自禁就汗溼重衣。
“皇上,帝星從去年冬末之後,忽……忽然又出現了一顆。”不知沉默了多長時間。李明終於咬牙開口。貝殼子心中一驚,兩顆帝星?這……這沒聽說哪裡有人造反啊,怎麼會出現兩顆帝星?“
“接着呢?朕的帝星如何?”卻聽周銘緊緊問了一句。李明伸袖子擦擦頭上的冷汗,索性豁出去了,沉聲道:“回皇上,帝星光芒不……不如先前明亮,卻……卻並無隕落之象。那顆……那顆新升起的帝星,光芒亦不明亮,似是此時正處於困頓之中。倒是……倒是兩顆帝星身旁,一顆天狼星光芒耀目。然……終歸是天狼星,成不了氣候,皇上切勿擔憂。”
“朕擔憂什麼?”貝殼子就見周銘大大鬆了口氣。接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明道:“這是你和方天青觀察到的?可有與別人說過麼?”
李明連忙道:“如此重大之事,只有臣與監正大人得知,並不敢隨意宣揚。”
周銘點點頭淡淡道:“嗯,你就不用說了,方天青那也是個能人。心裡不該連這點數兒都沒有,行了,你下去吧。”
李明又伸袖子擦了擦頭上汗水,倒退着退了出去,這裡貝殼子送他回來,心裡還在琢磨着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不是問沈家那個孩子的事情嗎?怎麼最後扯到帝星上了?而且帝星形勢如此不明。他……他怎麼又輕易就放李明離開了呢?”
懷着滿腹疑惑回到御書房,卻見周銘坐在那裡,面帶笑容道:“這觀星之術倒還真有點兒意思。朕以爲朕的心意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如今才知道星象那裡竟給出了預示,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份兒上,只怕方天青那老狐狸也知道朕的打算了。這頭老狐狸雖狡猾,但他知進退。又的確有幾分本事,最重要的是。大面兒上還是忠心於朕的,要不然,以他之能,朕也未必能留他到今日。”
貝殼子打了個哆嗦,連忙賠笑道:“皇上意思,老奴不明白,剛剛李大人說的那番話,怎麼皇上竟像是參透了似得?老奴看李大人似乎也是一頭霧水呢。”
周銘笑道:“李明的好處是他夠忠心,但是機變上卻差了些,又是個只知道研究星象的書呆子,京城形勢基本上都是漠不關心。所以朕不怕他能看透,但方天青就不同了,那隻老狐狸。”說到這裡,他輕笑一聲,看向貝殼子道:“知道那顆去年冬末新升起的帝星是誰嗎?”
貝殼子搖頭,吶吶道:“老奴正尋思着也沒聽說哪裡有人造反啊,怎麼就會出現帝星了呢?”話音剛落,就見周銘差點兒笑噴了嘴裡的茶,搖頭道:“造反?虧你這老貨平日裡也機靈,想到哪裡去了?”
他放下茶杯,臉上的笑容慢慢溫和下來,輕聲道:“那顆帝星升起,是因爲朕已經最終確定了繼任皇帝的人選。”
貝殼子也是舉一反三的人,由皇帝這一句話,他便立刻觸類旁通,驚訝的低聲道:“莫非,新升起的帝星就是太子?那……那那顆天狼星,自然……自然就是……就是明……王爺?”
周銘點點頭,他的計劃貝殼子是全都知曉的,因此自然也不用瞞着對方,皇帝是高處不勝寒,要是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那不是太可憐了?周銘聰明一世,自然不肯因爲帝王的至高無上而讓自己受這種孤寂和委屈。他愛皇后,可皇后畢竟也涉及了許多朝堂利益,所以很多話不能和對方說,貝殼子就不同了,這是伺候他幾十年的忠心太監,也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又不貪婪,有這麼個人在身邊時常傾訴傾訴,就算是個太監,也挺好的。
一邊想着,就從龍案後站了起來,微笑道:“朕原本擔心,方天青那老狐狸會屈服於某些勢力,將千山孩兒指爲帝星,如此一來,朕對沈家,就必然還要大動干戈,這可不是朕願意見到的。只是今天李明一番話,朕知道方天青這老狐狸大概也懂該如何進退,如此一來,朕就不用爲難了,只要沈家那個孩子不是帝星下凡,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就如同李明說的,再添一名虎將,保我大慶錦繡江山,這可是每一個君王都夢寐以求的事。唔,是了,太子妃不是也有孕了嗎?等到那孩子出生,一旦是個男孩兒,就讓兩個孩子一處伴着,如此得來的君臣感情最忠誠,也最純粹。”
貝殼子眼看皇帝說着說着就高興起來,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暗道皇上部署了這麼久,如今沈將軍的孩子都生下來了,只怕……接下來就該有真正的動作了吧?唉!早點兒完事吧,不然我都跟着擔驚受怕,是了,等等,剛剛李明說帝星暗淡,但不會隕落是怎麼回事?怎麼……怎麼皇上似也沒放在心上?難道……難道皇上心中又有了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決定?
“奶奶就讓奶媽喂小少爺多好?不然的話,等到小少爺牙根兒癢癢的時候,咬着可疼呢,咱們家如今雖不是親王府了,也不至於連這個條件都沒有。”
一個媳婦站在地上回完事情,見蘆花抱來了小寶貝兒,寧纖碧便在炕上解開衣服餵奶,便笑着說了一句。卻聽寧纖碧微笑道:“這是我的孩子,吃苦受罪自然都該我來,咬我的奶頭疼,咬奶媽的奶頭難道就不疼了?咬我的,我還可以給他小屁股兩巴掌,教訓他日後再也不敢咬,若是咬奶媽的,豈不是隻能生受着?更何況,小孩子吃母乳纔是最好的。”
寧纖碧隨意答了一句,見那媳婦露出不能理解的模樣,她便微微一笑,心道是了,我怎麼竟這樣糊塗?在她們面前宣揚什麼人人平等的念頭啊。
小傢伙很能吃,寧纖碧的奶水就算是好的,但每次小傢伙餓了,能把所有奶水都給喝光。但是喝完了,也就不哭不鬧,要再等兩個時辰纔會哭着要奶喝,如同人吃三頓飯一樣有規律,全不像其他的嬰孩兒,吃奶十分頻繁。
喂完了,就把孩子包着被子放在身邊炕上,那媳婦早已經退出去,卻見蘆花興沖沖走進來,對寧纖碧笑道:“奶奶,外面飄雪花兒了,您冷不冷?冷的話,奴婢給您加件衣服吧。”
“又不出去,加什麼衣服?”寧纖碧微微一笑,探頭向外屋看了看,卻見門緊關着,她不由嘆了口氣道:“今年冬天下雪倒早,只怕千山身上的凍瘡又要犯了,去年的藥膏不知道還有沒有,這些日子也沒辦法去探他,不然就該再給他帶幾支去。”
蘆花點點頭,又笑道:“前兩天麗娘姐來了,還和奴婢說,如今百草閣的凍瘡藥膏賣得很好呢,還說今年去遼東進人蔘鹿茸的時候,要給老爺帶幾支過去,怕老爺在遼東那苦寒地方也犯凍瘡。”
寧纖碧點點頭,面上又添了一絲憂色,喃喃道:“是啊,爹爹還在遼東,遼東那裡是最冷的,也不知這兩年他的身子怎麼樣了?”
蘆花笑道:“必定沒事兒的,老爺不是時常有家信來嗎?那一次聽見大爺二爺和咱們家五爺聊天,還說皇上是特意派老爺去遼東的,就因爲他年輕,不然派個白鬍子老大臣去,只怕沒一年就凍死了。”
寧纖碧微微一笑,忽聽外面丫頭道:“大太太和二太太來了。”接着唐王妃和薛夫人兩人走進屋來,看見炕上孩子,問了沒睡後,就過去抱起來逗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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