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當初既然他們已經拋棄了我們母子,我們自然也不好再厚着臉皮回去。再說人活着就是爲了爭一口氣,這也是這些年來精神動力。咱們已經戰勝了貧窮,自然不應該向他們低頭。”陽怡其實是一個很好強的女人,她做事極有原則,只要她已經認定的事就會鐵下心努力去完成,而這一點恰恰也正是華選身上最爲鮮明的一處。
華選比陽怡高出許多,此刻華選站在陽怡的身後,看着鏡子裡的陽怡,華選以十分誠懇的語氣說道:“媽,我絕不會讓您再受苦了,我發誓。”
陽怡點點頭,轉身對華選說:“你也累了一天,快回房休息吧,明天早上還要趕火車呢。”
“嗯,媽,你也早點睡。”華選轉身離開了,陽怡將房門輕輕地鎖上,之後便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發呆。二十一年了,光陰飛逝,轉眼間她已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回想當初的點滴,陽怡的內心不禁感覺彷彿隔了一個世紀一樣。她原本有着美好的前景,可是卻被華軒的父親,一個被通緝的罪犯給完全破壞了。
那個男人的面相陽怡已經早已忘卻,但是那段艱苦的歲月卻使她永遠都無法忘懷。苦累只在表面,而在她內心深處卻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了表達的痛苦。華軒的父親是一個將死的人,他知道自己無法躲避法律的制裁,於是他在陽怡的身體裡埋下了生命的種子,好讓他的血脈繼續繁衍下去。
當時陽怡被那個男人關在一個陰暗的小房子裡,那個一直跟她在一起,他將陽怡和自己的衣服全部撕碎,然後瘋狂地蹂躪着陽怡的身體。每天陽怡都生活在死亡的邊緣,然而她終是活了下來,她之所以活着,爲的是那一個誓言,那一句曾經發誓要愛她、保護她一輩子的誓言。
然而誓言終究是會變的,當那個曾經無數次發誓死活要跟陽怡共度一生的男孩得知她的事情後,他便沒再看過陽怡一眼。陽怡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正坐在一輛高檔轎車內,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目光看着陽怡,那時候陽怡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許多情愫鄙視,甚至是厭惡,卻沒有了往日陽怡一直引以爲幸福的柔和目光。
生活的艱苦,一次又一次地摧殘着陽怡那嬌弱的身體,她跌倒了,又咬着牙爬起來,但是跌倒的次數太多了,最後陽怡竟無法移動自己的手腳。然而當華軒第一次開口叫她媽時候,她原本已經死去的心卻在瞬間復活了,直到那個時候陽怡才發現,原來她並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兒子,她還有華軒。
華是那個男人的姓,男人放陽怡走的條件就是讓孩子姓華,陽怡答應了,她獲得了自由,而男子卻是含笑死在警察的槍下。之所以會取一個軒字,那是因爲陽怡曾經愛過的男人也有這個字。
華軒是陽怡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倚靠,如果華軒沒了,她恐怕再也無法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其實華選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纔沒有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對陽怡說出,而且他本人也蠻喜歡陽怡的,他敬佩像她這樣的母親,在敬佩的同時更含着一種愛。華選愛着陽怡,如同兒子對母親那依賴的愛。
正如華選自己所說的一樣,華選不會陽怡再受任何苦。
夜深了,華選和陽怡都進入了睡眠,而此刻就在華選所下榻酒店的另一個房間內,端木雲婕卻是側聲躺在牀上,白依正用纖纖玉手在給端木雲婕做人體按摩。
“真不明白這傢伙心裡是怎麼想的,居然無緣無故認了一個娘過來,這不是自找麻煩麼?”端木雲婕含糊地說。
“陛下,其實大部分男人都有戀母情節的,而且他的母親不是早年就已經死了麼,我想他之所以會認那個女人爲母親,很有可能是因爲這一點吧。”白依輕捏着端木雲婕的香肩,淡淡地說,“而且我認爲這個陽怡確實一個值得人們敬佩的女人。”
“哎,再重一點。”端木雲婕微閉着美目,“你不知道,只要他的身邊多一個女人,對我來說就會多一個麻煩,而且他居然還認她爲娘,這不是明擺着給我找麻煩麼?不行,我得給那個女人找個男人,嘿,等那個女人一嫁出去,到那個時候這個關係可就清楚多了。”
“這個倒是不難,要不我讓手下人裝扮起來,把那個女人騙走?”
“不,華選的鼻子比狗還靈,無論是妖獸還是妖精,他都能清楚地嗅聞出來。你只要去物色一個品行不錯的中年男人就行了,到時候咱們給他們製造一些機會,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好的。”白依點點頭,之後便專心地給端木雲婕按摩。
“嗯,你的手藝還真是不錯啊,呵,讓你做嫁妝,可真是便宜那個臭男人了。”端木雲婕笑着說。
“陛下對我有再造之恩,白依縱是九死也會報答您的恩情。”
“好啦,別淡着臉,你應該多笑,女人只有在笑的時候纔是美的。那個傢伙雖然好色一點,但人還是不錯的,我想到時候你會感謝我的。”
阜陽並不大,但是人羣的流動量卻是十分驚人,幾年前才建立的火車站如今已顯得有些破敗。踏着腳下有些破敗的地基,華選跟陽怡一同來到檢票口。
不知爲何,今天的火車站的人特別多。而且讓華選納悶的是,他發現在人羣之中居然有妖獸和正派人士的綜計。華選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確切位置,但是他卻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華選跟陽怡上了火車,華選買的是軟座票,他和陽怡睡的是上下鋪。
“媽,我去買點東西,你在車廂裡等着。”華選本想下車買點東西,但是當他看到陽怡的臉色時,他當即改變了注意。原來華選對面的上下鋪睡着兩名男子,二人此刻正以一種貪婪的目光看着華選放在陽怡牀下的密碼箱。其實這個密碼箱只是華選買來作爲掩飾用的,裡面的東西並不值錢,都是一些陽怡捨不得丟棄的老東西。
華選在心裡冷笑一聲,他轉身對陽怡說:“媽,你剛纔不是說要去廁所嗎?現在廁所應該沒人,你快去吧。”
陽怡確實有些急,她想了想,便點頭說:“好吧,我這就去。”
華選將陽怡哄出去後就把門關了起來,他走到二人牀位前,笑着對二人說:“你們兩個先下來,我有話對你們說。”
“耶喝,小子還挺拽的。”躺在上鋪的大笑道,“看你白白嫩嫩的,口袋裡應該有不少錢吧?”
華選冷笑一聲,他二話沒說,直接走到下鋪男子面前,身手猛地捏住男子的脖子,之後十分輕鬆地將男子提了起來。“咳,放放手!”男子拼命掙扎,但他哪是華選的對手,華選非但沒有鬆手,捏的力道反而更強了。此刻他的眼了竟顯殺意,看得兩名男子竟有墜入冰窖一般。
“我現在交給你們倆一個任務,如果你們沒有完成任務的話,下場你們自己應該清楚。”華選將男子扔到地上,“在外面的那個是我親媽,她第一次出門,有很多事都不懂。而你們的任務就是負責照顧我媽,如果她感到不舒服,哪怕是輕微的頭暈,你們的頭就會像這根東西一樣。”華選伸手抓住牀欄,且看他稍一用力,那牀欄上深深地印下了華選的五根手指印。
華選慢慢地擡起頭,對上鋪的男子問道:“你明白了嗎?”
“我知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伯母感到絲毫的不舒服。”
華選點點頭,之後從錢包裡抽出四張百元人民幣:“我做人向來公平,這是給你們的勞務費。”華選將錢扔到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謝謝,謝謝!”上鋪的男子急忙跳下來,從地上將錢撿起來。
“扶你兄弟起來吧,別讓我媽誤會了。如果我媽問起,你就說我給你們一點勞務費,明白了嗎?”
“是,是,這點我們清楚。”在華選的暴力外加金錢政策下,二人就像狗一樣對華選俯首帖耳。
華選將門打開,正好遇到上完廁所回來的陽怡。華選便笑着對陽怡說:“媽,火車快開了,我下去買點東西,去上海路遠着呢。”
陽怡本想留住華選,但是華選卻是徑自走了。看着華選的背影,陽怡不由在心裡嘆道:“這孩子。”
“伯母,您一定累了吧,先喝點開水吧。”一名男子急忙給陽怡倒了一杯水,臉上陪着難看的笑臉。
陽怡被男子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到了,不過她這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受的,她當即退到自己的牀旁,神色警戒地看着兩個男子,冷冷地說:“你們要幹什麼?”
“伯母,您別誤會,我們並沒有惡意,其實我只是受了您兒子的錢,照顧您的。”左邊的男子笑着說。
“是啊,是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嘛,這一路上您就由我們來照顧好了,我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一聽這二人的言語就知道他們沒受過高等教育,感情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妓男在陪客一般。陽怡見了心下更是猜疑,她索性坐到牀上的角落裡,這樣一來便能十分清楚地看到二人的所有動作了。而且她身上並沒有錢,牀下密碼箱裡的東西都是她用久的物品,這些東西就是送給他們,二人恐怕也不會要的。心下如此一想,陽怡也就坦然了。
兩名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些唐突,便嬉笑着後退,坐在陽怡對面的牀上。
“媽,你怎麼了?”當華選提着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便笑着對坐在牀角的陽怡說。
兩名男子怕華選會誤會,急忙解釋說:“伯母似乎對我們有些誤會,所以嘿嘿,你知道的啦。”
華選冷冷地掃了二人一眼,之後臉上立即換上一副笑容,他將買來的東西放在陽怡的牀上:“媽,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東西,我怕你坐車無聊,所以多買了一點。”
“幹什麼買這麼多?”陽怡以責怪的語氣說,“咱們並不富裕,錢得來不易,不能隨便地亂花啊。”
“媽,你放心吧,這纔是剛剛開始,我會把您過去二十年的幸福都重新找回來的。”華選拆開一袋食物,笑着說,“你早飯沒多吃,現在一定餓了,來,我餵你。”陽怡有些無奈地看着華選,她終是拗不華選,只能在華選親手餵養下將食物一一吃入腹中。
當華選和陽怡到達上海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這將近兩天的時間裡,陽怡體會到了一種她從未體會到的感覺。那是一種她無法用言語說清的感覺,火車一路開來,華選就想一個保姆一般精心照料着陽怡,在別人眼裡,陽怡似乎不是華選的母親,而是華選的妻子,或者是女兒。
這種感覺很奇妙,起初陽怡還覺得有些不習慣,但是後來當她逐漸習慣之後,她卻是十分享受這份短暫的感覺了。
華選跟陽怡下車正準備坐出租車離開的時候,二人面前卻是停了一輛純銀色的跑車,一張豔麗無比的面容從車窗裡探了出來:“嗨,去哪裡啊?”
“嗯?”華選愣住了,陽怡卻是傻了。
看着華選和陽怡臉上怪異的表情,端木雲婕卻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華軒同學,很少看到你這副表情啊,早知道我就帶相機來了。”
“端木老師,你怎麼來了?”華選直接稱呼端木雲婕爲老師,這一樣來就避免了許多麻煩。而且,他還把問題拋給端木雲婕,這一招看起來雖然簡單,其實也頗有學問。
“我剛送朋友去寧波,正好看到你,所以就過來跟你打一聲招呼。”端木雲婕笑起來如百花爭豔,使周圍女性行人頓失顏色,“對了,這位是”
“這是我媽。”華選轉身同時對陽怡說,“媽,這是我們學校外語學院的知名雙博士端木老師。”
聽如此年輕的美女居然是老師,陽怡心下不由吃了一驚,不過她畢竟是也是有教養之人,她立即反應過來,面帶禮貌性的笑容對端木雲婕說道:“很高興認識你,端木老師。”
“伯母您叫我雲婕就行了。”
“端木老師的年紀跟我媽差不多吧,我看你們可以以姐妹相稱了。”華選笑着說。
“呵呵,想不到伯母還這麼年輕啊/”端木雲婕臉上帶着笑容,心下卻是把華選罵開了,“臭男人,居然拐着彎罵我老。”
“對了,不知道你們要去哪裡呢?”
“我們去的地方跟學校是反方向,就不勞端木老師您了。”華選故意將您這個字說重了一點,聽得端木雲婕心下大是惱怒。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再見。”
端木雲婕離開後,陽怡則是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華選,她這一句話直接道出了華選的隱藏在心裡的感情:“阿軒,你是不是喜歡端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