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鬆開她,燕昭臉色青黑,磨着牙冷笑道:“被人非禮,還沒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別?”
我是爲了救你好不好!你以爲我願意犧牲色相?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雖然是天元朝,保守封建講究什麼女子名節,可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對我發這麼大火做什麼?
被燕昭的態度氣到,雲錦也怒道:“怎麼着吧!就被他們吃豆腐佔便宜了,你建議我跳河還是上吊?”
瞧着雲錦氣的雙頰潮紅,粉嫩的下脣被雪色貝齒咬的洇出血痕,燕昭臉上忽然平靜一片,低聲道:“我會娶你……”
又來了!被男人摸了一下就得嫁給他,否則就是死路一條,這都哪跟跟阿!真是服了古人的變態觀念!按這個邏輯,她最應該嫁的人是馬希行!
整理好衣衫,雲錦翻着白眼沒好氣地對燕昭道:“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到了京城你過你的日子,我找我的家人,互不相干,沒必要爲這件事扯在一起……”
燕昭神色一沉,一言不發地瞪着雲錦看了半晌,猛地轉身就走。 亜璺硯卿
“等等我!”感覺出燕昭有些生氣,可實在搞不明白他到底爲什麼生氣,好像自已也沒說什麼難聽過份的話阿!難道是因爲,自已不把‘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變態禮儀當作一回事?即使自已的想法驚世駭俗,可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阿?按照‘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說法,自已跟他孤男寡女千里同行,還不成了十惡不赦的重罪?
“啊!哎喲!疼死我了……”胡思亂想間沒注意到腳下,被藤蔓絆倒,雲錦重重地摔在地上。
聽到響動,回頭看見雲錦坐在地上,正眼淚汪汪地揉着膝蓋。瞥見她從裙子底下露出來的沾着樹葉、泥巴的腳,燕昭突然問道:“你的鞋呢?”
倆個人剛剛同生共死,這會自已摔倒了,他不問自已有沒有受傷,也不上來扶一把,反倒關心什麼鞋,難怪劉老三說他冷血無情!雖然知道燕昭不是壞人,可雲錦心裡仍忍不住給他貼上薄涼的標籤,“鞋子早就磨爛了!”
蹲下身,燕昭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我知道!我是問我給你的那雙呢?”
“嗯?你什麼時候……”這傢伙腦子壞掉了吧!他什麼時候給過自已鞋?感覺他的笑容越來越危險,雲錦情不自禁地往後挪了挪身子,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連忙問道:“你給我那兩片草編的東西是鞋?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給扔了……”
“扔了?很好!”站起身,雙臂交叉環抱在胸前,看着一臉迷糊的雲錦,燕昭磨着牙一字一頓地道:“那你就光着腳走出這片林子吧!”
光着腳走出這片樹林?那腳得成什麼樣阿?哼!穿着你給的那兩片草編的燒餅也不到哪去啊!不知道想辦法替我解決問題,就知道在這兒數落我!
“等等!”心裡埋怨燕昭,可見他起身要走,雲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一隻手拉住他,閉着眼睛,另一隻手隨便往樹林中紅衣人屍體的方向一指,道:“燕大哥,你去搜一下,他們身上肯定帶着金銀珠寶……”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燕昭的動靜,反倒感覺到一陣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 課外書『*首*發』雲錦睜開眼,發現燕昭那張妖孽臉離她不到五分公,而且眼眸中一片好奇,像觀察珍惜物種一樣,正在仔細研究她。
不知哪出了問題,雲錦有些心虛地問道:“你……你做什麼?”
摸着下巴,燕昭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你真是文狀元蘇文山的嫡女?”
“你怎麼知道的?”知道蘇文山得罪過很多人,一路上雲錦從未提起過自已的家世,而燕昭也從未詢問過。這會他突然提出這個問題,倒讓雲錦有些措手不及。可轉念又想到他能把至關重要的匕首放在自己身上,又怎麼會不清楚她的身世來歷。想起燕昭曾經算計她,雲錦的心裡仍有些小小的不平。
“聽說蘇大人清正耿直,傲然風骨堪稱士林表率。可他的嫡女卻在算計死人身上的東西,要是他泉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
燕昭聲調平和,可話中的嘲諷卻讓雲錦微微臉紅。雖然這麼做不厚道,可她身處絕境也是情非得已。她現在身無分文,到了京城也不知能不能順利找到雲濤。即使能順利找到全叔他們,估計他們身邊的錢財所剩無已,這一大家人要以何爲生?
做個小生意也要本錢不是!那些人品行不端,錢財肯定也不是好來的。白扔在這荒山野地裡,不如給她拿去做個本錢。大不了以後賺了錢,多救濟窮人就是了!
“他們害的我損失了五百兩銀子,還佔我便宜,我只是拿回我應得的!你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剩下的扔在這裡白糟蹋了,不如拿去救濟窮人……”忽想起自已縫在肚兜中,被水沖走的五百兩銀票,雲錦忽然理直氣裝起來。越說越覺得她做的事極正大光明,簡直跟聖母有一拼。
用力地點點頭,燕昭滿眼笑意地道:“有道理!有道理!知道嫂溺叔援,事急從權;還知道用‘兩桃殺三士’的法子挑撥離間,你這個女人也沒蠢到家……”
你這是誇她呢還是罵她呢?怎麼好好的話讓他一說,都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知道燕昭武功很厲害,可頭一次聽他引經據典的說話,雲錦一時好奇反問道:“你居然知道‘兩桃殺三士’……”
話未說完,立時感覺這話極爲不妥,似乎有輕視他的意思,雲錦攔下話頭,偷眼打量燕昭。
燕昭卻不以爲意,反倒一臉得意地問道:“我能文能武又相貌英俊,是不是你理想中的完美夫婿……”
“哼!你快去搜一下,看他們有多少銀兩。”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沒心思跟他閒扯,一直用樹葉堵着鼻子,雲錦這會都要憋死了。拿了錢財,趕緊離開這鬼地方纔是最重要的。
看着燕昭拿着厚厚一疊銀票回來,雲錦高興地奪過來,觸目驚心的血漬立刻引得她一陣眩暈。“啊!”大叫一聲,像被燙到似的,她揚手將銀票扔掉,躲到樹後嘔吐不已。
喘息半晌,接過燕昭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幾口空間泉水,雲錦指着他恨恨地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嚇唬我!”
燕昭滿臉委屈地道:“那些人身上到處是窟窿,渾身是血,懷裡揣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沾上血?”
那些人都穿着血紅色的衣裳,身上是不是有血根本看不出來。可看不出來不等於沒有,被燕昭一提醒,雲錦才意識到她忽略了這件事情。這種染了人血的銀票拿出去也沒法換銀子啊!前一秒把銀票拿進錢莊,估計後一秒就被官府捕快請去喝辣椒水了!弄不好還要把許多殺人放火的無頭案,栽贓在她頭上!
哎!外財不富命窮人阿!雲錦再一次哀嘆!
看到雲錦失望至極,燕昭也涼涼地嘆息道:“幾萬兩阿,真是可惜了!”
“哼!”知道燕昭是在故意氣自已,雲錦低着頭不搭理他。從裙子上撕下兩條布,纏在腳上,雖然當不了鞋,可有一層保護總不至於皮肉受苦。
不知又從哪拿出幾張銀票,燕昭自言自語道:“幸好還有些銀票沒沾上血……”
“有多少?”從燕昭手中奪過銀票,雲錦感覺自已從頭到腳,就寫着‘四個大字――見錢眼開!
“這是從刀疤臉身上翻出來的,你確定要把這個銀票收起來?這傢伙腦袋被砍掉了……銀票貼着他的皮肉藏着,上面沾着他的味,我聽說沒腦袋的鬼,都是聞着味兒找仇人……”
“你幫我收着!”明知道燕昭是故意說這種話嚇她,可一想起刀疤臉那可怕的模樣,還有他那恐怖至極的死法,雲錦馬上後背冒涼風,頭皮發麻。
“也好!你不是說發了財找最漂亮的姑娘陪我喝花酒嗎?這一千多兩銀子就當你出的酒錢好了!我自已去青樓就好,不麻煩你坐陪!”燕昭一臉嚴肅地把銀子放進懷裡,收好後還極在意地輕輕拍了拍,生怕那銀子票生翅膀飛了似的!
救他性命時色誘劉老三的話他沒聽到!無意間說要請他喝花酒的話他倒聽見了!這傢伙是選擇性失聰嗎?
什麼叫替人做嫁衣!雲錦這會算是明白了。她揹着打死人錢財主意的惡名,折騰半天,結果銀子卻進了燕昭的腰包,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看着燕昭一副守財奴的樣子,再從他那兒把銀子拿回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心中憤憤不平,可雲錦也知道挑戰燕昭沒什麼好結果。認命的從地上爬起來,試探着找尋樹葉厚的地方下腳,希望趕快走出這片樹林,轉上大路。找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買雙鞋再換身衣服,好好梳洗整理一翻。她現在這個樣子,都不能用狼狽來形容,簡直就是半野人狀態。
還沒走幾步,跟在她身後的燕昭忽然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向樹林外飛奔。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雖然知道他沒有惡意,可被一個大男人如此親密地抱着,雲錦這個現代人也感覺有些尷尬。
不搭理雲錦的叫嚷,直走到寬敞些的山路上,燕昭才放下她,一臉不情願地道:“又髒又臭!你以爲我願抱着你嗎?在這等着,我一會就回來!”
雖然是事實,也不用這麼直接說出來吧!看着燕昭身影鑽進樹林不見,雲錦對着他消失的方向,恨恨地揮了揮拳頭,高聲道:“做人要厚道!你懂不懂!”
過了半天,燕昭從樹林裡鑽出來,一見到雲錦就眯着眼睛笑着問道:“我做人不厚道嗎?”
從這些天的經驗得知,燕昭臉上一出現這種笑法,就肯定沒好事。雲錦立刻搖頭否認,“誰說的?這怎麼可能!燕大哥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人了!”
“不是最好!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拿出烤好的山雞遞給雲錦,又順手扔給她兩隻草編的鞋子,燕昭冷笑着道:“再敢把我給你的東西扔掉……哼!你試試看!”
捧着草鞋,雲錦堆起一臉笑容,十分狗腿地道:“嗯、嗯、嗯,以後就算燕大哥給我根草,我都當成金條供着!我就知道,燕大哥心腸最好……”
“哼!你最好記得!”看着雲錦拿着草鞋,比劃了半天也沒穿明白。燕昭一臉鄙視地道:“笨女人!”說着搶過草鞋,三下二下替她穿好,又極不耐煩地道:“快走吧!要下暴雨了……”
注:二桃殺三士是指,春秋時齊景公爲殺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個勇士。便用晏嬰的計謀,故意將兩個桃子賜給他們三人,讓他們按功勞大小分食,三人受到挑撥,爭鬥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