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戎皺緊眉頭看向葉雲水。他從未見過她發這麼大的火。
現在的葉雲水就像是一隻惱怒的母豹子,渾身散發着鋒利懾人的兇意。
奶孃聽了葉雲水的怒喝,連忙從外屋匆匆的進了來跪在地上,“葉主子饒命啊!”
葉雲水冷着臉看她,那眼神中滿是兇光,吩咐着青禾和婆子們道:“去給我把她的屋子裡的東西都給我翻一遍,身上也檢查一遍,最近接觸過誰?見過誰?都給我問個清楚,全都揪出來!”
花兒和青禾不敢有半點兒怠慢,二人進了奶孃的屋子裡就是一通翻,杜鵑和墨蘭則是挨個的把這兩日接觸過這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給找了出來,蘇媽媽取來了葉雲水常用的藥匣子過來,葉雲水則是用稀釋的酒給姝蕙擦着身子,爲她降溫。
葉雲水一般爲姝蕙擦身,眼淚卻是不自覺的掉了下來,這麼小的孩子,到底是誰那麼狠心朝她下手?蘇媽媽是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一定是這奶孃有問題。
看到姝蕙,葉雲水總能想到她自己,她從記事起就在孤兒院,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孤兒院那悽慘惡劣的生活是她心底永遠的傷疤,而姝蕙,生下就死了生母,還帶了先天殘疾,每當看到她那猙獰的小臉卻發不出一絲聲音,葉雲水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的剜了似的,姝蕙是庶女,也不礙着她們爭權奪利,爲何連這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葉雲水的眼淚越哭越兇,最後似是連成了一條線似的,秦穆戎走過來攬過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了一旁,“已經叫了太醫,別擔心。”
葉雲水抹了眼淚,也未答秦穆戎的話,則是狠呆呆的看着那奶孃,等着花兒和青禾來回話。
折騰了半晌,花兒和青禾纔回來,“回葉主子,奴婢們都翻遍了,沒發現奶孃的房裡有什麼異常的東西。”
“回葉主子的話,丫鬟婆子們都審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問題。”杜鵑和墨蘭這會兒也來回話。
葉雲水的眉頭仍是緊皺,心中的懷疑並沒有因此而消散半分。
門口有了響動。
“太醫來了。”門口的小丫鬟撩了簾子,是個年歲很大的太醫,對小兒的病症很有一套,秦穆戎將人請了進去。與葉雲水一同在外面等着。
秦穆戎的臉色如冰山一般冷,可他卻並沒有插嘴,而是任由葉雲水處置,丫鬟婆子們各個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葉雲水冷着臉看那奶孃,冷聲問道:“姝蕙爲何會生病?你給她吃了什麼?你如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謀害皇親的大罪,連你和你一家子都送了官去!”
姝蕙上吐下瀉定是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她本就身子弱,又引起發熱,很是危險。
這古代的孩子最是難養,皇宮裡還有夭折的皇子,更何況是尋常人家?姝蕙如今只是吃奶,要麼是奶孃給姝蕙用了什麼不乾淨的,要麼是奶孃自己吃了什麼。
“回葉主子的話,奴婢什麼都未給小主子吃啊!”奶孃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臉上也是驚慌失措哭了出來。
“還狡辯?”葉雲水心裡對姝蕙的病有了譜,可她更想等太醫的確診,也許有她未發現的細節,到底是別人下了毒還是真的是腸胃問題?
等着太醫的這會兒功夫,葉雲水把孫婆子叫了來。“奶孃這幾日用的都是什麼飯?”
孫婆子立即回道:“回葉主子的話,一直按照您給的菜譜做的,每頓都是老奴親自看了奶孃用過後才端了碗筷走,不敢有半點兒差錯!”
奶孃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小心翼翼的爲她自己辯解道:“……恐是今兒抱了小主子去主廳時吹了風才發了高熱。”
“你給我閉嘴!”葉雲水大聲怒喝,她還從未有過這般暴躁惱怒的時候,好似止不住宣泄的怒火一般。
那奶孃被吼了一個激靈,連忙伏地不敢再多言一句。
旁邊的丫鬟們也都不敢吭聲,各個低眉順眼的站着,葉雲水這會兒就似是變了個人似的,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和善,那凜冽的目光一個都沒放過,挨個打量了一遍,丫鬟婆子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不大一會兒,太醫爲姝蕙診治完畢,前來給秦穆戎和葉雲水回話,“回世子爺、葉主子的話,小主子乃是因胃腸不適而引起的高熱,並不是中毒,一來是因用了不妥當的東西,二來也有可能是奶水有佯而引起胃腸不適,卑職這就去寫方子,只是少些清熱的藥,否則對小主子身體不利,卑職瞧見葉主子用稀釋的酒爲小主子擦拭身體,這確是個絕妙的辦法。”
太醫的臉上神采飛揚,顯然是認爲這法子應是葉重天傳授的,而他又得了一招而有些慶幸。看向葉雲水的目光則更多是希望她再傳授些什麼。
葉雲水也沒時間與他交流醫術,更是狠瞪了太醫一眼,太醫自覺自個兒有些失態,連忙去一旁寫方子。
秦穆戎感覺這個時候的葉雲水就像是一隻發了狂的母鷂子,護着她羽翼下的雛鳥,時刻保持着警惕,似是想起什麼,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心涌起一股暖流……
“蘇媽媽,您先去幫姝蕙擦擦身,我先處置這院子裡的事。”葉雲水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奶孃,憋了滿肚子的怒氣只等那太醫一走就會爆發。
葉雲水本就懷疑是奶孃用了什麼不合適的東西,讓姝蕙產生了不良反應,太醫也是如此說,她就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姝蕙不是中毒,葉雲水的心纔算是放下了一半。
奶孃跪在地上身上已經是止不住的顫抖,一雙眼睛嘰裡骨碌的轉着,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醫開完了方子,秦穆戎送太醫出門並吩咐人抓藥,還未等返回屋子裡就聽到了葉雲水暴怒的吼聲:“給我拖出去打板子,我就不信你的嘴比板子還硬!”
“葉主子饒命啊,奴婢真的沒用過不妥當的東西……”奶孃哭嚎着被婆子們抓了出去,奶孃拼命的掙扎。嘴裡大吼着:“奴婢招,奴婢招了……”
“讓她說!”葉雲水的一張臉因氣而漲的通紅。
“今兒奴婢口渴,便去外間尋了水喝,瞧見桌子上有茶,奴婢就偷用了些,結果……小主子就鬧了毛病,奴婢不知是不是這茶的事,奴婢真的沒有用過其他的東西了……”奶孃伏在地上不停的哭,不停的喊着饒命。
葉雲水恨的上前便是甩了她一巴掌,“我千叮嚀萬囑咐,允你用溫水。不允你用茶,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用的?”
奶孃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人指使,都是奴婢一時貪圖懶惰,纔沒去弄了溫水用,偷吃了幾口茶,奴婢以爲用幾口不當事的,卻是讓小主子出了毛病,葉主子饒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真假不論,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說!”葉雲水一聲令下,兩個婆子上前把奶孃給拖了出去,哭嚎聲頓時在院子中響起,那兩個執板的婆子下手極狠,幾板子下去那奶孃就皮開肉綻了。
這院子裡的人對姝蕙都喜歡的緊,是整個院子的寶貝,葉雲水平時對這奶孃比花兒和青禾這些大丫鬟也不差半分,凡是好的都與了她吃用,銀錢上更是寬裕的很,卻還偷嘴吃茶?
婆子們心裡也是對奶孃恨的很,下手自然沒留餘地,狠狠的往她身上招呼着,邊打還邊吆喝着:“你個貪財的娘們兒,葉主子對你這般好卻還偷懶耍滑,打死你都不冤枉!”
一旁的丫鬟們瞧着奶孃自是指指點點,後院來瞧熱鬧的則匆匆的退了回去,生怕不小心沾了忌諱被懷疑上。
“啪啪”的板子聲下去,那哀號聲一聲比一聲高。
沒打到十個板子,奶孃已經是昏了過去,婆子們來請示葉雲水,是繼續打還是潑醒了?
葉雲水此時半點兒心軟都未有,直接喝道:“用冷水潑醒了再打!”
婆子們領命而去,不一會兒,那哀號聲繼續響起。
東次間內,蘇媽媽一遍又一遍的用酒擦着姝蕙的身子。沒多大一會兒,花兒則端了熬好的藥來,葉雲水親自一勺一勺的餵給姝蕙,卻見她那本就猙獰的小臉更是苦的緊,不停的伸着小舌頭把那苦藥往外吐,葉雲水只得硬着心腸往裡面灌去,喂着喂着,葉雲水心裡一酸,捧着藥就開始掉眼淚,那成串的眼淚掉了藥碗裡,濺起一個又一個的小水花,卻是那般的刺目。
秦穆戎瞧着她哭的甚是兇猛,則是接過藥碗遞給了青禾,而他則把葉雲水帶回了寢房。
屋內只有秦穆戎和葉雲水二人,葉雲水趴了他懷裡就開始嚎啕大哭,哭的秦穆戎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動容。
“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故意的!”葉雲水一邊哭一邊哽咽的說,“姝蕙她,她好可憐……”
秦穆戎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裡,不停的安撫着,“也許真的是奶孃喝了兩口濃茶而已,你的心思繃的太緊了。”秦穆戎雖是這般說着,可心裡是否這般想誰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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