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善知這一切都是太后安排好的,連番向太后告罪。
太后又象徵的指責幾句,便讓他趕緊跟着太醫回後殿去。
祁善站的太久,這一轉身,頭髮昏的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
葉雲水心裡一緊,身體微微前傾靠在秦穆戎身後,秦穆戎的手攥了一下拳。
太后急切的道:“用哀家的軟輦擡他走,這個不省心的!”
小太監們連忙擡了祁善就往後殿跑,太醫向衆人行了禮緊跟其後,一行人是輕車熟路,祁善就應住了那邊一般。
皇后看不出任何破綻,心裡只有憤恨不已,看向葉雲水的目光中滿是惱意,悔不當初坐了那車上時沒有掀開擋板看上一眼!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如今有太后在,她縱有千萬條證據也不敢再輕易出言,只等着明啓帝來後再周旋一二,瑞蓉縣主可找她哭了多少次,皇后自個兒心裡也是憋屈,自己母儀天下的皇后身份居然不能爲親妹子治個人……她這皇后當的還有什麼勁?
要說最希望太后死的人其中就有皇后,這些年她雖身居鳳位,可後宮掌權之人卻是太后,她下的令太后一句話就駁回去!
即便嚮明啓帝訴苦也無濟於事,皇后這些年日子過的甚是憋悶,也只有這兩年太后身子骨沒那麼硬朗了她才逐漸接手些後宮事務!
這老太婆怎麼還不死!皇后臉上陪着笑,心裡卻是陰狠之極,因恨太后,把葉雲水也連帶着恨了心裡,這個讓她顏面掃地的女人,她早晚要收拾了!
祁善隨着太醫離去,秦穆戎和葉雲水二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太后轉身欲回正殿,皇后欲叫她跟前的嬤嬤起來,剛給太后回話,這會兒仍跪了地上。
“在哀家面前還胡言亂語,掌嘴五十,攆到漿洗上去,”太后忽的停步轉身,若有所指的看向皇后,“哀家老了,不願太多殺孽了……”
皇后臉色一僵,那可是她的陪嫁嬤嬤……
這會功夫,門口唱道:“皇上駕到!”
葉雲水站了秦穆戎身後,低頭恭迎,明啓帝闊步而來,臉上卻是一片無奈之色,想必黃公公這一路上也說了大致的情形。
“兒子給母后請安了!”明啓帝一直自詡爲天下第一孝子,在太后跟前只以兒子自居,鮮少稱朕。
“參見皇上。”其他人給明啓帝行了禮。
明啓帝擡手讓衆人平身,太后看着他言道:“鎮國公已薨了,即位之人皇上快些定了吧。”
“這事兒全憑母后的意思……”不是祁言就是祁宏,一個是皇后外家,一個是文貴妃孃家,明啓帝早就想定下人選,免得這二人整日的在他跟前吹風。
太后看着皇后扯了扯嘴角,“哀家的意思是祁善。”
明啓帝一愣,剛只聽黃公公說了皇后因事與太后意見不合……轉頭看去,卻見皇后的臉上甚是難看。
太后正言道:“祁善一直在哀家宮中養傷。”
“母后……”明啓帝驚住了,他轉頭看向秦穆戎和葉雲水,這會兒自然明白皇后希翼目光的涵義。
明啓帝的臉色不太好看,卻強忍着試圖心平氣和下來。
太后只是繼續言道:“言寡尤、行寡悔,皇上不覺這一番周折之後,祁善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明啓帝擡頭正見太后那明銳的目光閃動,心中豁然幡醒,長嘆一口氣。
太后由着秦穆戎把祁善救回藏起來,就是要逼着鎮國公府鬧,祁言、祁宏鬧騰的那一出之後纔有太后下懿旨,承爵不做官,不降等,而無論是祁言還是祁宏任一承了爵位,太后一閉眼,鎮國公的爵位又成了外戚的臂膀,明啓帝依舊擺脫不掉外戚日漸強大的政局弊病。
唯有祁善承爵,才能打破現在這個格局……
承爵不爲官的先例一開,後續各公候之家必定要依此行事,明啓帝纔是去了一大塊心病。
祁善不能死!
而這一切都是太后預料到的!預料到祁善失蹤,皇后和文貴妃二人勢必爭的頭破血流,兩家勢必在此事上推波助瀾……而太后一閉眼,這兩家外戚的勢力定會如洪水猛獸一般,高調崛起,明啓帝往後十年的時間都要分出心思糾結在外戚的這件事上!他還有幾個十年?
動一發而牽全身,利益牽扯實在太大了……他不想把外戚抄家滅族,落一個寡薄之名,那就要想辦法架空他們手中的權,太后這是在爲他指一條明路!
明啓帝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連忙回太后的話:“母后教訓的對,此事是朕狹隘了!”
皇后倒吸一口冷氣,只覺明啓帝對太后是違孝……
太后見明啓帝明白她的意思,又轉身看向皇后:“你貴爲皇后,凡事不顧大局,只想蠅頭小利,你乃是天下之國母,不要總把自個兒想成是奉國公府的姑奶奶!整日只想着與幾個妃子爭寵鬥心氣,空有母儀天下之名,沒有母儀天下之度量,如此鼠目寸光,哀家如何放心將後宮交付與你?”
太后句句狠厲,卻說得皇后半句都無法辯駁,明啓帝此時也覺太后的話深有道理,“皇后要仔細聽從母后教誨,也別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信任。”
皇后被太后和明啓帝連番批訓,臉上火辣辣的燙,心裡早被憤恨填滿……空有母儀天下之名也是因她無母儀天下的權,只有太后死了她才能真得感受到一個皇后母儀天下的威儀。
太后嘴角輕撇,她自是知道皇后聽不進去這些,明啓帝卻未多注意此事,問起了祁善的情況,“聽母后說他養傷,如今在何處?”
“就在後殿內,”太后擡眼看了一眼秦穆戎,繼續與明啓帝言道:“你想知道什麼問慕戎吧,雲水陪哀家回寢殿,哀家想用你做的藥膳!”
葉雲水做低伏小的半晌,這會兒連忙上前扶着太后,黃公公在一旁道:“葉主子您扶好自個兒就成了,孝敬太后的事老奴代勞了!”
明啓帝和秦穆戎目送太后等人離去,不約而同的對視,秦穆戎把事先編好的段子與明啓帝娓娓道來,皇后在一旁思緒紛飛……
寢宮之中,太后躺了病榻之上,葉雲水連忙吩咐人準備藥!
“哀家不中用了!”太后剛纔硬撐許久,這會兒說話已是虛弱無聲,黃公公已是把葉雲水帶來的所有的物件都準備好,葉雲水拿出其中幾樣,又從懷中掏出最主要的一味藥全部研磨,“少量的用一些,飲食上口味比往常重點兒,另外要多食豆類和瘦肉。”
葉雲水想了幾個含鉀高的藥膳方子,心力衰竭之人用了猛藥必須多飲水排尿,卻會因此而流失大量的鉀,必須從飲食上補。這原理葉雲水只是自己明白,與太后只能以她聽得懂的方式說明。
“黃公公仔細記着,哀家如今是記不住了!”太后有氣無力的吩咐着,頗有着昏昏欲睡之態。
葉雲水把每日用藥的次數、飲食上要注意的事項都與黃公公說了三遍,黃公公豎着耳朵聽着,生怕錯漏個一星半點兒,葉雲水言道:“婢妾隔上十天半月就來一次瞧瞧,不過要生產的功夫卻是隻能靠您了!”
“老奴都記下了,葉主子放心!”黃公公反覆的唸叨着,也知這些事不能留下紙張字據,以免將來惹出是非!
不大一會兒,太后的藥已經煎好了,來送藥的是一個小太監,黃公公連忙道:“這是老奴收的義子!”言外之意是心腹之人。
葉雲水點了點頭,接過碗一口接一口的爲太后送藥。
用了整整一碗,太后疲憊的睡去,葉雲水靠了一旁歇着,黃公公叫來了小宮女爲她捏腿,“……您今兒累着了,讓她給您捏捏。”
葉雲水也不客氣,今兒一大早出門到現在一直都提着顆心到嗓子眼,這會兒算是剛落了自個兒的肚子裡,歇下來才發現她的腳後跟都已經麻了,小宮女的手勁正好,葉雲水賞了她個小銀裸子,小宮女笑着接了賞賜,更是賣了力氣。
“小公爺的情況如何?”葉雲水心裡一直想着祁善的傷。
“葉主子莫擔心,小公爺好着呢!”黃公公笑着回話,卻並未多說。
葉雲水沒繼續追問,本來她和祁善的謠言就傳得沸沸揚揚,她再多事反倒是給二人越描越黑了……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太后才緩緩醒來,整個人的狀態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葉雲水問了太后的感覺,卻見太后笑道:“哀家挺得住,多虧了你。”
“婢妾心裡不安。”葉雲水卻是說着實情,太后早晚會有那麼一天,可到時如若有人知道了她給太后私自用藥,恐怕陪葬的第一人就是她了!
太后如何不知葉雲水的顧慮?
“生生、死死,那些恩恩怨怨,哀家都帶了棺材裡去!”太后似是安慰的看着她,“哀家歇這一會兒感覺不錯,等着用你的藥膳了……黃公公,帶她去吧。”
黃公公領了命,葉雲水隨着退下,心中卻對太后的話想不通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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