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珂站在高臺上,俯視着翻滾躲避攻擊的象妖,冷哼一聲,讓剴力住手後退,掃一眼噤若寒蟬的幾名妖衛,緩緩道:“恆厲違背塔規律例,公然頂撞上司,本管事現在宣佈,革除恆厲靈植坊妖衛隊副隊長職務,從即刻起,逐出靈植坊,自去祭塔領取責罰。”
冷森森盯着停止嚎叫的象妖,喝道:“滾吧!再不滾,我讓剴力幫你。”
象妖見剴力搓着手掌嘿嘿陰笑要上前幫他,趕緊掙扎爬起,拖着兩條後腿一瘸一拐,艱難地往門口挪去,連半句狠話都不敢放,哪還有先前的半分神氣。
他萬萬沒有想到,修煉六十餘年,有一天會被同階的小傢伙暴打得如此悽慘。
靈植坊有二十多名妖衛,除了打不過隊長,象妖打遍其它妖衛無敵手,與山頂的妖衛也多有切磋,從無敗績,偏偏,在最關鍵的一仗落敗,還是一敗塗地,叫他如何有臉去見祭司大妖……
象妖滿腹怨恨,非常落魄地走出靈植坊大門,拖着步子,往楓山而去。
莫珂很滿意收拾了刺頭,又震懾其他妖衛一石二鳥的效果,原本想低調混日子,安心修煉提升實力,既然艮祭司如此步步緊逼,指使下面的妖衛副隊長肆無忌憚搗鬼,那他也不是泥捏的,打回去就是。
他佔着理,艮祭司想以此爲藉口懲治他,到時就怪不得他也要鬧一場大的。
定叫艮祭司顏面盡失,灰頭土臉。
莫珂咳嗽一聲,把幾個偷眼瞧着前副隊長落寞背影的妖衛唬了一跳,趕緊回頭站好,聽新管事訓話。
“妖衛隊任務繁重,不可一日無頭,本管事暫時指定剴力,代爲靈植坊妖衛隊副隊長。正式的副隊長,還有待上面任命。在場有不服的兄弟,現在可以向剴力挑戰,誰贏了,這個代副隊長位置便歸誰,你們不要有顧慮,剴力對待自己兄弟,向來不會下重手。”
剴力很配合地咧嘴抱拳,衝着幾個妖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嚇得幾個傢伙忙不迭表態叫道:“不敢,不敢,剴力副隊長衆望所歸,我等心服口服,絕無二心。”
有見機快的已經俯身行禮,他們可不想被剛剛揍了象妖的剴力暴揍一頓。
莫珂安撫幾句,無非是好好幹,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一些套話,隨後,讓貓妖湯帶路,住進了最大的一間空院子,是前管事的專屬住處,有假山流水,花園亭閣,佈置得很不錯。
貓妖很有眼力地叫了幾個妖衛,把院子裡外收拾打掃擦拭一遍。
莫珂讓剴力就今天發生的事情寫一則文書,派妖衛送去祭塔交於容祭司。
待事情做完,莫珂讓其他妖衛自去,特意把貓妖留下問話,細細盤問靈植坊的家底,剴力則去外面找妖衛分別談話去了,他有自己的方法與妖衛們打交道。
吃完晚膳,莫珂召集所有妖衛、包括居住山頭樹上窩裡的鳳頭八哥,在廣場上宣講了他從書冊裡提出來的幾條規矩:服從管事指揮安排;恪盡職守;不許隨意打殺人族奴僕;等等。
他此舉無非是正式宣告誰是靈植坊的老大。
大半天時間,足夠靈植坊所有妖衛,都聽說前副隊長恆厲被暴打驅逐的事情。
散會之後,莫珂又單獨約談幾個早上他留心記住的妖衛,不能光聽貓妖的一面之詞,果然,又問出許多不同的新情況。
象妖利用職權販賣靈植坊庫存靈果物質、中飽私囊等事,也被莫珂詐了出來。
一直忙到很晚,莫珂才歇息,剴力親自帶隊巡夜去了,前面幾天,得防着與象妖交好的妖衛裡應外合搗鬼,給他們製造麻煩。
只大半天時間,剴力基本上摸清楚哪幾個妖衛是象妖心腹,哪些是牆頭草,哪些得罪過象妖屬於被排斥的,他掌握情況之後逐個談話,拉攏被排斥的幾個妖衛,敲打了一番牆頭草,嚴厲呵斥那幾個象妖心腹,把所有妖衛混編成小隊,讓他們相互監督,輪流值守。
一夜無事。
第二日上午,莫珂由貓妖帶着正在地頭巡視,遠遠的,便聽得有妖衛奔來大叫:“管事,快快回來,艮祭司大妖前來靈植坊巡查。”
莫珂撇了一眼臉有懼色的貓妖,問道:“艮祭司以前經常來嗎?”
“從沒來……來過。”
“哦,走吧,艮祭司也是講道理的。”
莫珂心中呵呵,艮祭司也不先派遣手下的祭徒打個前站,這般急不可耐親自赤膊上陣,也不怕鬧得無法收場?莫珂加快腳步往回趕。
隔老遠,便看到象妖那醒目的身軀杵在大道盡頭,艮祭司負手看向側面,正在欣賞光禿禿的風景,身後有好幾個妖修站立。
剴力等妖衛則站在大道外面,沒誰敢擡頭亂看。
到得近前,莫珂笑呵呵自顧自俯身行禮,口中道:“艮祭司大駕光臨,莫珂不及遠迎,恕罪,恕罪。”也不等艮祭司叫他起身,便擡起頭,看向仍然側身站着擺姿勢的艮祭司,道:“艮祭司,請問是去鄙府上小坐,讓屬下彙報,還是直接去地頭巡查?”
“大膽,敢如此與祭司大妖說話,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出聲呵斥的是一頭肥嘟嘟的冠鼠,他腰間繫着塔形玉牌,是一名老資格祭徒。
他是訓斥莫珂與艮祭司說話,沒有卑躬屈膝,在他看來,就是沒有禮節。
莫珂目光從對方玉牌上掃過,笑聲一冷,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打擾我與艮祭司商談公事?還是在靈植坊你是管事?或者你能替艮祭司做主?”
莫珂毫不留情直接把話強硬頂了回去。
看艮祭司來的這個架勢,便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那他何必還陪着笑臉自找其辱?他能做到表面不怠慢,就已經是極限。
冠鼠還真以往有艮祭司在,就能壓制他服服帖帖,真是幼稚!
規矩之內,他誰都不怕!
還與他講規矩?他對塔規律例大都能背誦。
在場幾乎所有妖修嚇得都臉色變了,沒料想莫珂囂張到敢當着艮祭司,搶白教訓艮祭司帶來的一個老資格祭徒,這是當衆打艮祭司的臉啊。
就連剴力都捏了一把冷汗,山羊兄弟,怎的脾氣這般火爆?
以往行事不是這樣的啊,看來得給找一個雌山羊才行,火氣太大傷身體。
冠鼠祭徒氣得渾身肥肉直抖,用鼠爪指着莫珂,語不成調:“你……你放肆,還有不有點規矩,你,藐視尊卑……”
“閉嘴吧你!”
莫珂一聲斷喝,接着教訓道:“你知道什麼是祭塔規矩嗎?上級祭司到下屬作造坊、靈植坊、畜養坊巡查,須提前一天以文卷形式知會,並提出巡查項目,以便下屬各坊管事按項目準備文卷資料……”
艮祭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冠鼠這個沒用的草包,聽得莫珂義正言辭一路背誦條例,他不得不打斷莫珂的表演,轉身不耐煩喝道:“夠了!”
全場一靜,都感受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壓抑氣氛。
“莫珂,你可知罪?”
這聲喝問,與莫珂昨天對付象妖是如出一撤。
艮祭司纔不會與一個小小的新晉祭徒廢話那麼多,更不會糾纏什麼狗屁規矩,他直接用身份欺壓,又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