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沒有細說,孫易也沒有細問,自己去看看也就是了。
金花擁着被子坐在牀頭,隔着窗子看着孫易離去的身影,再掀開被子看看自己仍然保養得白嫩的身體,忍不住微微地嘆了口氣,要是自己能再年青十歲該有多好啊。
孫易這回開的是他那輛Q7,當初一路狂奔,讓這輛質量極佳的Q7都受損不輕,松江市警局也夠意思,在4S店給收拾得非常利索,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東溝村他很熟悉,柳姐就是東溝村的,跟村民也熟,等他趕到村子裡的時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些工匠坐在村口抽菸打屁,倒是幾個工頭一樣的人急得團團轉。
見孫易過來,其中的一個大光頭趕緊迎了上來,先遞了孫易一根菸道:“易哥,你可別誤會,兄弟知道你的威名,可不敢在這三村鬧事!”
“嗯,我知道!”孫易笑着點了煙,伸手又幫他點上,這個大哥看着眼熟,但是不是很熟,估計只是一個跟在大混子後面撿點吃喝的小混子,但是對於這種人,孫易也保持着客氣,沒有因爲自己有點威名就跋扈起來。
“聽說有警察進去了,怎麼回事?”孫易打聽着。
這個光頭苦笑道:“警察就是進去挨家挨戶的去勸說了,不過我看用處不大!”
“行,你們先歇着,我進去看看再說!”孫易說着先拿出一條煙來拆了給這位大哥和工匠們散了一圈,然後開車直奔村內。
孫易先去的就是周叔家,東溝村的村長,三村的山貨收購,就是他起的頭,跟孫易也算是老相識了。
剛剛一進院子,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了拍桌子的聲音,“周村長,你也是黨員,怎麼可以不起到先進帶頭的作用呢?你這是在對抗組織!”
孫易聽了這年青的聲音都有些咂舌,這大帽子扣的可真是厲害。
周村長雖說憨厚,可也不是善茬,在鄉村裡頭,太蔫的人可是會被欺負的,所以鄉人平日裡憨厚老實,可真遇到了事情,脾氣可是非常火爆的,是真敢動手的。
周村長啪地一下把自己的解放帽狠狠地摔到了老式茶几上,悶聲喝道:“你說我對抗組織,把我這村長拿掉好了,你看我沒了這個村長還能不能吃飯!”
孫易在這個時候探頭看了一眼,喝斥周村長的是一個穿着警服的警察,很年青,看着有眼熟,細細地想了想纔想起來,當初他跟賴黑子起衝突的時候,賴黑子報警,來抓自己的兩個警察裡頭就有他一個,好像是姓姜,小年青以爲自己當了公務員就會很牛比的樣子。
孫易先嘿嘿地笑了一聲,“周叔,你說什麼話呢,壓根就不是一個系統的,他哪能摘了你的帽子,鎮長還沒說啥呢,一個小警察能解決個什麼事,老蘇呢?這事應該是他來啊!”
“蘇所長去村西頭了,老黃家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拎着鐵鍬要打人呢!”周村長看到孫易來了,怒氣一收,臉上露出了笑容。
孫易笑了笑,瞄了一眼那個小姜的肩章,遞了支菸過去,“一年沒見着,都升警官啦,再熬兩年,也能混個所長噹噹!”
小姜剛要把孫易手上的煙打走,可是聽到了後半段話不由得一愣,他也是感慨萬千,當初連賴黑子一個小小的混子都搞不定的年青人,現在已經一飛沖天,成爲他仰望的存在,他說自己能當所長,如果他能夠使使力的話,或許……真的可以啊!
小姜有些尷尬地搓搓手,接了煙,搶着給孫易點上。
孫易笑着道:“火氣別那麼大,大家又不是不說理的人,說通了就好了,蘇鎮長不是一再強調工作工講究方式方法嘛,你在城鎮長大,鄉村裡頭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關鍵是性子不能太急!”
小姜警官低頭聽着,心頭卻更加感慨了,此時的孫易哪裡還像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年青人,分明就是一方豪強,人家也有資格說這種話,如果放在一年前的話,他跟自己這麼說話,說不定自己就要掏銬子了。
孫易拍拍小姜的肩頭道:“走,跟我來,我來就是幫鎮長解決這事的,別忘了,我還是鎮上的辦事員呢,臨時編制的那種!”
“易哥想要個編制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聽說林市的市局當初還要招你呢!”
孫易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們可不敢用我,我太能惹麻煩了!”
談笑間到了村西頭,老黃頭正拎着一把鐵鍬指着蘇所長叫罵着,蘇所長也是一臉的無奈,農村的工作一向都是最不好做的,總不能因爲這麼點事就掏銬子拿人吧,警察這類暴力機關的人員在農村一向都不怎麼管用。
農村人骨子裡就有對官府的敬畏,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哪怕是造反都敢下手。
“黃大爺,你這是幹啥,這麼大歲數了火氣還這麼大!”孫易樂呵呵地迎了上去。
農村人最重一個面子,就算是蘇所長都沒這個面子,偏偏孫易就有,而且面子還很大,省長來了都未必有他的面子管用。
“小易,你來的正好,你給大夥說道說道,這倒底是咋個理!”老黃頭把鐵鍬向地上重重地一插高聲叫道。
“咱家的瓦房蓋起來還不到五年哩,磚頭瓦塊的都好着呢,再用上幾十年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倒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把我家的紅瓦片換成薄薄的小鐵皮,這換成是誰誰幹吶!”
“黃大爺,您這是在罵人!”
“啊?我咋個罵人啦!”老黃頭有些愣了。
“您忘啦,我家的房子可是去年才蓋的,那瓦片還新着呢,過兩天還不是一樣要換!再說了,咱這紅牆藍瓦的多好看!”
“反正我就是覺得那個薄薄的鐵皮不靠譜,用不了兩年就要漏雨啦!”老黃頭固執地道。
孫易嘿嘿地笑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不僅是說給老黃聽,還說給四周的村民聽,“漏就漏唄,漏了再給換新的,咱總用新的還不好!”
“啥?還能給換?”老黃頭一愣。
“那當然啊,黃大爺,我就給你說說這個理,咱們換彩鋼瓦塑鋼窗,是上頭統一給換的,不用花咱一毛錢,這個大夥是知道,而且拆下來的瓦片都歸咱自己,在自家放着也壞不了,咱相當於賺了呀,這換上彩鋼瓦之後好看,當官的臉上也好看,咱們大家都好看!”
“等過兩年出了問題,再換一批新的,這些東西可都是要花錢的,你以爲人家當官的不吃飯啊!總得給人家留點吃喝不是!這樣一來,咱經常免費換新房頂!”
孫易這話要是讓蘇子墨聽到非氣得翻白眼不可,但是不可否認,蘇子墨不拿錢,不代表別人不拿,這份國家補助經手的都要沾一點,不大不小的也是一個利益圈子。
有了孫易這麼直白的解釋,再加上他的面子,東溝村的人很快就不鬧了,人家信的孫易的人品,孫易也要爲自己說的話負責任,到時候真出了問題,官方不管,孫易也不能抹了自己的面子,就算是自己掏錢,也要請人幫大傢伙重新鋪上瓦片,所以有的時候,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好接的,一個不好,可就把自己的名聲給砸了。
對於孫易來說,這只是一點小事,但是對於別人來說,就是大事的,看事情的角度不同,處於的高度不同,解決的方式和難度自然也不同。
孫易倒底還是沒走了,被周村長拉去家裡喝酒,孫易把蘇所長也拽上了,都是鎮裡的頭頭面面的人物,落下誰也不好。
農家待客,最最熱情的就是殺豬,只是現在纔剛入秋,殺豬不合適,次一等的就是現殺雞鴨鵝了,周村長把自家的一隻大鵝宰了,鄰居又送來了一隻雞,有這兩樣就算是硬菜,在村人看來,這種菜就算是招待國家領導人都足夠了。
鐵鍋靠大鵝,小雞燉蘑菇,再蒸上一盆子雞蛋醬,各種蘸醬小菜,幾個人吃得滿嘴流油。
從村長家裡出來,蘇所長用力地跟孫易握了握手,什麼都沒有說,心裡還有些後悔呢,當初他跟武谷對立的時候,杜彩霞曾請他出面幫着說和,當時他也沒當一回事,可是誰想到,短短的時間孫易異軍突起,不但跟武谷合作,而且現在他的發展完全蓋過了武谷。
武谷只是一個地方上的大混子,可是孫易這個年青人,卻已經把自己的影響力直接擴展到了周邊的兩市,就連孫易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現在也算是一個跺跺腳四方亂顫的大人物了。
辭別了蘇所長,直接開車回家,他現在懶得厲害,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回家休息,在路上看到幾輛摩托車,馱的都是滿滿的藍莓,心血**,不如進山採藍莓,也不知那片藍莓田怎麼樣了。
說幹就幹,回家就把那幾個大筐給翻了出來,似乎知道孫易要進山一樣,最興奮的就數一點白了,圍着他轉個不停,還幫他把那個小些的筐從倉房裡叼了出來。
白素臉上微顯難色,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早就不用進山了,而且,她也不喜歡進山,放着舒適的生活不過,誰樂意去遭那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