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會已經緩過氣來的鐵砂掌也明白劉大春這麼做的目的了,也把自己身上的錢掏了出來,他們這麼一做,那些躲在角落裡看熱鬧的倒黴蛋們苦着臉也開始掏錢。
紅通通的票子擺到了吧檯上,孫易原本扭曲的面孔變得平和了起來,又一次變得有點憨厚的意思了,把公文包一撐,一邊向裡頭塞着錢,一邊伸手在身上摳動着,把胸口處血洞裡頭的彈頭摳了出來,隨手一扔,然後又摳起了腦門上的那顆子彈。
打進肉甚至是嵌到了骨頭裡的彈頭,在他的摳動下,就像是在擠一個已經成熟的粉刺一樣輕鬆,鮮血淋漓的模樣,別說是那些道上靠耍狠廝混的大混子們,就算是劉大春和鐵砂掌這等狠角色都不停地抽着冷氣,這等狠人,絕對屬於不可招惹那個行列的,因爲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暴發出你無法承受的強大戰鬥力來。
全然不顧自己一身血糊糊的樣子,把錢向包裡一塞,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破損的衣服,劉大春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地中海他們昨天可是見識過的,四下看了一眼,昨天撅着屁股差點被爆掉的大漢苦着臉走了出來,把身上的夾克衫還有長褲全都脫了下來,本來他是沒臉來的,可是大老闆的秘書親至,就算是厚着臉皮也要出席。
可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還是這樣,又要自己脫衣服,他可沒有膽量說不。
孫易不客氣地把他脫下的衣服換上,又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已經破損的二手運動鞋,再看看對方腳上那雙質量非常不錯的休閒皮鞋,什麼話都沒有說,這大漢立刻乖巧地把鞋子脫了下來,見孫易的襪子都有了破洞,還貼心地把自己的襪子也脫了下來。
不過孫易沒有要,穿上對方的鞋子,大小剛剛合腳,然後十分有深意地看了這個大漢一眼,讓他忍不住菊花一緊,這倒底是個啥意思真的看上自己啦
看着孫易拎着鼓鼓的公文包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酒吧,任秘書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了一起,狠狠地瞪了劉大春一眼,劉大春向他搖了搖頭,“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任秘書狠瞪這一眼並不僅僅是因爲憤怒,還有就是恐怖,他幹了這麼長時間的髒活累活,還是第一次見到用槍都打不死的狠人,特別是額頭嵌着一顆子彈的模樣,更是如果同未來終結者一樣,似乎下一刻自己就要被終結了一樣。
任秘書伸手抄過旁邊一個破碎的酒瓶子,也不管裡頭是什麼酒,把裡頭還剩下的事半瓶殘酒一口氣灌了下去,甚至被玻璃茬劃傷的嘴角都顧不上了,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重重地把殘碎的酒瓶向地上狠狠地一摔,“把酒吧的監控錄像帶上,我們回去,現在就回去”
孫易樂呵呵地拎着一大兜子的現鈔回去,把水芹嚇得魂都快要找不到了,特別是孫易還受了傷,額頭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看起來不是很嚴重,要是讓她知道那是額頭處捱了一槍的話,只怕就要嚇得昏死過去了。
連續兩天晚上,孫易弄回來七八萬塊錢,至少用於治療老蔣的病是不成問題了,還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不過這些錢對於一個腦出血的患者來說,仍然有些捉襟見肘,水芹先把兒子需要的兩千塊房貸打了過去,總算是落了個清靜。
孫易雖然弄來了不少錢,可是仍然有些緊張,現在只希望拆遷補助款能夠早些下來。
街坊鄰居們都在議論着這件事情,雖說現在沒有那些社會閒散人員來打人搗亂了,可是這拆遷好像又沒了動靜,而他們被打的那些人,也沒了着落,到現在,警方仍然沒有破案,賠償更是無從說起。
居民們聚在一塊不停地議論着,甚至還有要上京去討公道的,不過對此很多人都不是很熱心,年年上京討公道的人多了,也沒見哪個人能夠真的討回什麼公道來。
與其上京討公道,還不如去堵市府大門呢,說不定還能堵出個青天大老爺來。
孫易一臉呆呆傻傻地跟在水芹的身後,在她咳的時候輕撫着後背,孝順的模樣讓旁邊那些鄰居們都有些羨慕了,你說水芹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去了京城以後也只知道向家裡伸手要錢,多少年都不見回來一趟,老兩口的日子過得有多難他也全不在乎。
倒是這個撿回來的傻兒子比親生兒子還要孝順,這世道,還上哪說理去。
孫易雖然一聲也沒吭,不過把這些話也聽在了耳中,簡單的思維當中,似乎補償款給到位了,老兩口就能渡過這個難關了。
是夜,原本熱鬧非凡的勇者酒吧變得淒涼了起來,前幾天幾十號人馬聚在這裡拼酒玩妞,熱鬧得跟夜市似的,可是今天,只有這麼七八號人了,也沒有了勁爆的音樂,只有這麼幾個大漢在靜靜地喝着酒,彼此對視一眼,都能夠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淒涼與無奈,都是道上有名有姓的大哥,可是現在,卻被一個傻小子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乾脆叫上一票兄弟,直接平了那個王八蛋”一條大漢跳了起來拍着桌子怒叫了起來,把其它人都嚇了一大跳。
當其它人的目光落到發怒者的身上時,忍不住一起鬨笑了起來,笑得這大漢臉都成了醬紫色,指着衆人怒道:“你們都笑個雞毛啊”
敢情這大漢正是被孫易扒了衣服,還自動撅了屁股的那個傢伙,現在這傢伙在暗地裡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外號,就叫屁股哥。
“你們不幹,老子自己幹”
“你幹個屁”頗有地位和威嚴的地中海皺着眉頭道,“連任秘書的兩個保鏢都不是對手,你能幹成什麼事”
“我就不信了”屁股哥從腳底下抽出一把獵槍來向桌子上一拍,還有七八發子彈也倒在了桌子上,一邊裝着子彈一邊道:“小砸炮的威力不夠,我就不信獵槍裝上獨頭彈還放不翻他”
被屁股哥這麼一說,其它人都不吭聲了,這種五連發獵槍是社會人員鬥毆的大殺器,不過一般裝的都是霰彈,一打就是一大片,致命性很輕,卻可以讓人重傷失去戰鬥力,但是裝上獨頭彈就不一樣了,這玩意打野豬都夠了,武功再高,捱上這麼一下子也要廢掉。
屁股哥的子彈剛剛裝了三發,勇者酒吧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道熟悉得直接印刻到靈魂深處的身影顯現了出來,嚇得這些橫行無忌的大哥們立刻就沒了動靜。
屁股哥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槍口指向門口,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在恐懼與羞憤當中已經暫時忘掉了恐懼,在那道身影顯現在酒吧幽暗的燈光下時,羞憤促使他扣動了扳擊。
轟的一聲悶響,威力強大的獨頭彈被打了出去,跟着讓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那條身影微微一側身,子彈打到了牆壁上,貼着木皮刻意仿製的粗獷牆壁迸飛了一大片碎木頭和水泥磚石碎片,看起來就像對方會躲子彈似的。
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去,他們哪裡知道,孫易的這個動作在屁股哥剛剛扣下扳擊的時候就做出來了,根據對方槍口的指向,提前閃開了彈道,但是這個時間極其短暫,如此就給人一種會躲子彈的錯覺。
這一槍沒打中,屁股哥也失去了再次上膛的勇氣,眼睜睜地看着孫易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握住了槍管,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當中,槍管開始變形,直到扭曲成了一團廢鐵。
屁股哥的手上一槍,廢掉的五連發掉到了地上,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邊痛哭着一邊開始脫衣服,含含糊糊地低叫着,“哥,大哥,我服了,我真的服了,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屁股哥這會的腦子都懵了,直接就脫了個精光,一副要獻上自己身體的模樣,孫易按着他的腦門向後一推,梆的一聲撞到了後頭的吧檯上,將他撞得昏死了過去。
孫易環視了四周一眼,雖說目微有些呆,可是卻無人敢與他對視,更不敢小視,此前兩天的戰況已經徹底地把他們嚇破膽了,孫易若是在此立威開堂的話,相信絕對會成爲一方大豪的。
“補償款,啥時候給”孫易問道,聲音還有些憨憨的。
這話一問出來,所有的大哥們全都傻了,他們只負責遷,就連拆都是有專門的公司來負責的,說到底,他們賺的其實也就是幾個辛苦錢,現在這位爺竟然來找他們要補償款,這不是要人命呢。
這些大哥們看起來生活挺瀟灑的,可實際上兜裡未必會有幾個錢,一向都是拆西牆補西牆,說不定什麼時候遇到個大活就能賺上不少,然後胡吃海塞呼朋喚友,用不了多久就會花個毛幹吊淨。
像林市的那些大哥們,從前也是如此,還是後來孫易發跡之後,承包的一些工程,還有幾個支柱產業,才讓這些大哥們的兜裡豐滿了起來,這也是孫易能夠在當地擁有極大話語權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山海市的這些大哥們還處於赤貧階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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