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裴司大人將剛剛的這一幕從頭到尾的看在眼裡,他端着酒樽細細的抿了一口美酒,雙眸微眯,看似對此事毫不在意,可卻在心裡對龍小蠻的這番作爲極是欣賞。
想不到這丫頭不僅修爲了得,就連心眼也是這般的玲瓏剔透,這關鍵時候裝糊塗外加上四兩撥千斤的技巧還真是不在他老人家之下呢。
這丫頭有前途的很啊!
看着蕭南山一臉嚴肅的表情,裴司大人忍不住挑了挑眉,隨即又彎了彎眼角……
今晚的夜宴當真是讓不虛此行!
夜色如流水,當繁星佈滿天際的時候,龍小蠻已經牽着夙夜的手走在了回國學院的甬道上。
頭頂是漫天星辰,腳下是清冷的月光,身邊是她最愛的夙夜,龍小蠻忽然覺得此刻一切都是這般的圓滿。
她與他就這樣靜靜的走着,好希望這條甬道沒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啊!
享受這番寧靜時光的不只是龍小蠻,還有夙夜……
牽着龍小蠻柔若無骨的小手,看着她在星光之下的絕世容顏,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幸福不過如此。
走着走着,龍小蠻忽然回眸問道:“夙夜,你說我以後要不要再接着戴面具呢?”說完,還揚了揚手裡那黝黑的面具。
夙夜微微一怔,凝視她片刻之後卻不答反問道:“小蠻,你眉間的這道血線是怎麼回事?”
“你說這個啊,那可是說來話長了!”龍小蠻伸手摸了摸雙眉之間那寸許長的血線,微微蹙眉。
“這是被雷劈後留下的傷疤!”
“啊?你說這道血線是被雷劈的?”
看着夙夜不信的模樣,龍小蠻解釋道:“大概好幾年之前,有一次我到廚房偷吃小七師兄做的包子,誰知道剛走出大門就看到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當時我腦袋裡面轟隆一聲然後就暈了!”
“小七師兄說,我那時候暈了七天七夜呢,害得他都以爲我醒不過來了,不過我醒了之後就留下了這道疤痕。”
“然後我師父就說了,我本來就長得醜,現在臉上又莫名其妙的多了道疤痕,簡直是難看死了,爲了遮醜纔給了我這個面具。”
“你的意思是,你被雷劈了之後纔開始帶面具的?”夙夜細細的看着龍小蠻雙眉之間的那道血線,問道。
“不錯,就是如此!”龍小蠻點點頭一陣唏噓之後接着說道:“你說我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偷個包子都會被雷劈呢?”
“我看以後這面具就不需要帶了,反正今日之後你的容顏也會被在場的那些長老們記得並帶給門下的弟子,若是再帶着怕也沒什麼用處了。”夙夜輕嘆一聲,說道。
這般絕世傾城的容貌還在其次,如今讓他擔憂的反而是她雙眉之間妖異的血線!
不知爲何,夙夜總是覺得這道血線對於小蠻來說會是個極大的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他此時倒是寧願小蠻沒有在大殿上摘下這面具,沒有讓這清麗絕美的容貌與這道妖異非常的血線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他有心讓小蠻繼續帶着面具,則會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總
之,這確實是個麻煩!
完全沒有察覺到夙夜擔憂,龍小蠻點點頭,隨即將手中的面具放進隨身空間中好生收着,這畢竟是師父給她的東西,是好是壞都不能丟了。
夙夜說的很有道理,反正她這醜陋的模樣也已經被大殿中的那些長老們看了去,這面具再帶着就顯得矯情了。
“聽你的話,怎麼覺得有些遺憾呢?還是說,你覺得我帶面具的樣子比較好看?”龍小蠻轉念問道。
夙夜淺笑答道:“我的小蠻,你什麼時候那麼在意容貌了?”
“我怎麼樣也是個女子,只要是女子就會在意容貌!之前我不說,那是因爲……因爲我長得實在太難看,而你又從未見過我的臉,所以我才巴不得裝裝糊塗。”龍小蠻撇撇嘴角,喃喃說道。
她不意自己的容貌?說出來騙鬼都不會信吧吧!
“小蠻,走吧。”夙夜笑笑,他伸手牽起龍小蠻纖細的小手,在月光下走着。
在他的心裡真的很希望龍小蠻的容顏像她自己認爲的那樣醜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絕美傾城。
今日之後恐怕大陸上所有人都會開始談論龍小蠻的來歷,她的相貌,她的修爲等等所有的一切。
有些事情終究是想瞞怕也是瞞不住的。
難道這就是天命?
明知道今晚之後小蠻大概會遇到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與危機,可夙夜卻完全沒有將這種擔憂在她的面前露出一絲一縷。
無論今後如何,小蠻還有他!
哪怕黃土埋骨,他也不會讓小蠻受到絲毫的傷害……他會站在小蠻的面前,默默的將所有的一切危險擋得嚴嚴實實。
他的小蠻,只要能夠順心意的活着就好!
龍小蠻完全沒有察覺到夙夜此時的想法,她只是默默的讓夙夜牽着她的小手,感受着月光下只屬於兩人的靜謐無言。
這樣子……真的好幸福啊!
此時的她就像是舞動在月色下的仙子,全身上下都縈繞着讓人心動迷醉的氣息,似幻似真。
不遠處的紅木八角樓上站着一個孤寂飄渺的身影,夜風吹起他銀灰色的衣角,也吹散了他墨色的髮絲。
他雙眸如星默默的注視着涌到上那抹清麗絕塵的身影,微微挑了挑眉尖。
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青煙,再看時裴司大人的身影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金絲角木的椅子上,他的眸光睿智深遠,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這略顯孤寂的背影。
那人轉過身來,默默的走到裴司大人面前行禮道:“墨行歌見過師父。”
他雖貴爲南國的皇帝,卻也是裴司大人的徒弟,但凡只有他二人在場的時候,他都是這般的行禮。
而裴司則笑了笑說道:“你一直站在這裡?”
墨行歌彎了彎薄薄的嘴角答道:“是。”
“爲了看龍小蠻?”裴司伸手從金絲木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淡的茶水,不經意的問。
“是。”墨行歌答道。
裴司笑着將茶杯放回桌面,他的指尖在木桌上輕輕敲着,發出一陣輕微的“噠噠”聲。
“你好像很
在意她?”敲了四五下之後,裴司大人接着開口問道。
墨行歌垂了垂眼皮:“無所謂在不在意,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被這夜風一吹就散在了空氣裡,可也就是這句雲淡風輕的話,卻讓裴司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意味。
“呃?龍小蠻你已經看到了,有什麼想說的嗎?”裴司問道。
墨行歌頓了頓之後才答道:“她很像一個人……一個活在傳奇裡的女人。”
裴司點點頭說道:“在大殿裡見到她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我也覺得大概與那個女人大約有五六分相似之處。”
“形似卻神不似,這會是一種巧合嗎?”墨行歌想了想,問道。
裴司的雙眸微微閃了閃,纔開口答道:“那女人畢竟已經失蹤了近千年之久,這世間之大,有與之相似之人並不奇怪。”
沉吟了片刻,他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派人去了南方十萬大山?”
墨行歌似乎知道裴司會有此一問,他點頭說道:“不錯,我派去的人昨日剛剛回到大都,卻沒有帶回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渭水河畔早已空無一人,就連瓦片茅草都沒有剩下,如今唯一存在着的就只有那條終年不息的河水。”
說完,他輕輕揚眉說道:“關於龍小蠻出身的一切,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嗎?”裴司淡淡的說道。
墨行歌不動神色的看着他,之後開口問道:“師父早就料到了會是如今這幅情形嗎?”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會預料到這些事情?我只是覺得我那師弟隨着唐門學院沉寂了那麼多年,如今忽然收了龍小蠻這個學生,定然是有些不同尋常而已。”
裴司說完,眼望身爲空蕩靜謐的夜色接着說道:“你執意將玄武朝會的頭名以及青葉劍送到她的手上,是否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去龍域裡走上一趟?”
墨行歌蹙了蹙眉心,片刻之後答道:“是!”
想了想,他接着說:“徒兒化名風離墨時就已經在妖血之林中見到了龍小蠻的修爲與膽魄,她絕對是進入妖血之林的最佳人選。”
“難道你也認爲龍小蠻比蕭鳳羽那丫頭還有強上一些?”裴司問道。
墨行歌挑挑嘴角,意味深長的答道:“師父您老人家不也早就這樣認爲嗎?”
“呃?我有這樣說過嗎?”裴司淡淡的笑了笑,反問道。
“我將鳳羽七絃琴送給她了。”墨行歌沉默了許久,冷不丁的說道。
裴司倒是神色不變,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撫了撫額角一語雙關的說道:“希望那丫頭不負你這番苦心。”
墨行歌抿了抿嘴角,擡眸望向夜幕上的星海說道:“師父,那塊魂玉真的會在龍域嗎?”
“魂玉的氣息已經湮滅了千年之久,我與你父皇在這片大陸上尋找了許久都未有所獲,如今這是唯一的可能。”裴司沉下聲音說道。
“蕭南山對這塊魂玉志在必得,他一定還會有所行動,對於這次龍域之行,你務必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纔好。”裴司說完,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的瓷瓶放在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