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她的病號。
一個是她的丈夫。
孰輕孰重,她還是能分的清的,更不用說,這個丈夫還和病號有怨。她摸出一根銀針出來,刺破了一個瘡,仔細的看了看。
顧秋言秀眉微蹙,一臉嚴肅的樣子,讓周圍的人也跟着情不自禁的緊張了起來。她細細的聞了半晌,方纔起身:“跟我想的差不多,傷口化膿,引起整個人高燒不退。”
果然,在沒有那些儀器的時候,還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更加管用!她微微思索,兩股思維在自己腦袋裡來回衝撞。
她忽然有些不確定的看着鳳九,一字一頓道:“兩種辦法,你來選?”
鳳九眼眸微閃,心裡有些爲難。說白了,真的看到他這幅模樣,他心裡是猶豫的,如果是以前可能會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去死。
可在認識顧秋言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做不到了。甚至心底有一絲絲隱隱的期待,萬一當年他是有苦衷的呢?
顧秋言把他的變化看在眼裡,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第一種把腿上的瘡盡數清除,用薄刃颳去;第二種用中藥,玄蔘、地俞、紫石英、蒼朮和遠志熬湯,內服。”
她在賭,賭這個男人的心。
鳳九幾次告訴自己不要管他,還是忍不住問:“有什麼後果?”
她脣角微勾,帶着一股子狡黠和得意,忽然臉上綻開一抹得意的笑容:“後果啊!第一種痛不欲生,第二種終身殘疾。”
顧秋言這話倒是沒有扯謊,本來他的腿就受了傷,回來之後緊跟着被鞭打至此。這小子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再耽擱下去,死,還是輕的。
鳳九明顯有些驚訝,甚至是狐疑的看着他。
她有些彆扭了!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懷疑自己的醫術,好吧,從開始到現在,她好像還真就沒用自己的醫術救過人來着。
反倒是,殺了不少!
“咳咳!我說了,我是醫生,也就是大夫。”顧秋言不得
不爲自己辯解一兩句,話說懷疑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懷疑自己的專業素養。
他神色有些挫敗,看了眼夜天冼,到底是劃過一抹不忍:“第一種。”
顧秋言默默的給他點了個贊,就知道他不會忍心看着他去死。雖然這個三皇子什麼的,看上去真的很討厭,可她總覺得他不該是個壞人。
她轉過頭去,繼續研究自己手上的傷口,嗯,這種重操舊業的感覺,還不錯來着。某人直接被當成了試驗品,在那當小白鼠來着!
“準備一些翹搖、綠礬來,另外備下一大盆熱水。”
清風立即退了下去,看這樣三皇子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他們王爺,到底還是放不下的吧!
緊跟着,心裡默默的點了個贊,還是他們王妃有辦法。
顧秋言的秘密,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也沒瞞着,直接當着她的面兒,把工具給取了出來。
她直接上手,動作利落的在他身上刮下一層皮來,那些黃紅不一的血水,看的人都有些噁心。鳳九皺緊了眉頭,所有的視線都釘在她身上,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她這麼專注的樣子。
可憐夜天冼,幾次被她療傷,都沒啥好結果。
這次在劇痛中昏迷,又在劇痛中醒來,迷迷糊糊的就發現這個女人又在對自己上下其手來着。恍惚間,他似乎忘了她是誰,甚至有種還待在樹林裡的錯覺。
顧秋言越往下刮,整個人越覺得心塞,原本固定好的小腿骨,盡數斷裂,她要是一不小心,就得造成二次傷害。
想着,她其實有點心虛,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了,說不定要好很多來着。轉念一想,他跟自己不過萍水相逢,她有什麼義務照顧他!
這麼想着,手一個哆嗦,劃在他骨頭上,他立刻疼的低吟一聲。
鳳九下意識的想到了什麼,頓時整個人的臉色又有點不好看!他跟顧秋言在牀上的時候,都沒這麼着!
想到這兒,整個人又有些沉不住氣:“快點弄!”
顧秋言:“……
”
你以爲這是上街買東西麼?想快點就快點,想慢點就慢點!她心裡頓時有些不舒服,狠狠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這下,手一偏。呵呵噠,不好意思啊,又給割了一下。
夜天冼這次直接痛呼出聲,整個人的意識也清醒了一些。
顧秋言衝他沒什麼真心的一笑,卻是不敢再分心了,專注的進行自己手上的動作,很快清理完畢,就在她繼續往上,尋思連他大腿處的那些瘡一起給處理了的時候,高高在上的鳳王大人又發聲了。
“放着!剩下的讓清風來。”
“阿九!能不能別鬧?”顧秋言有些頭疼的看了他一眼,這男人能不能不要什麼時候,都這樣!
她,真的有些吃不消啊。
她手上的動作又要繼續,鳳九卻忽然動了,直接把人拉了起來,拽離了她的身邊。顧秋言愣了一下:“你怎麼……”
鳳九挑了挑眉,一臉的理直氣壯:“本王是戰神!”
顧秋言:“……”
你這麼傲嬌真的好麼!按照她剛纔扎的穴位來看,他肯定是沒有翻身的可能的,唯一的解釋是,他自己衝開了穴道。
可是,看看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夜天冼,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阿九!他是個病人。清風殺人還行,可是你讓他救人沒輕沒重的,會死人的。”
鳳九挑了挑眉,似乎覺得她說的在理,頓時換了個說辭:“徐來!去把後廚殺豬的叫來。”
徐來從屋頂上翻下來,領命而去。
顧秋言頓時生出一股無奈,還想再說什麼來着!他看了她一眼,搶先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治了!”
哎呦喂!
她只覺得有些牙疼,人家怎麼說,那也是一國皇子,您能不能不要說得跟宰一隻兔子那麼簡單容易!
可是,看他表情,他愣是把所有的話都給吞了回去。他說不治,估計這府裡真就沒人敢給他治了!
到那時,這小子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