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晨曦雪一籌莫展的時候,人羣后方忽然傳來了一陣啼哭聲,只見一名村婦正抱着懷裡的嬰孩在來回走動,看着像是在哄孩子睡覺。
晨曦雪認得這名村婦,就在今天下午,他們還上門替她婆婆治過腳疾。她丈夫失蹤前,她還挺着八個月的大肚子,如今孩子也才滿十個月,按理說,她身上就有着晨曦雪想要的東西。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晨曦雪不禁喜出望外,她緊盯着村婦胸前的隆起,心裡早已是按耐不住,就差沒有狂奔過去,親自動手擠了。
此時,她也顧不得唐突與否,拔腿就朝村婦直奔過去。
她看着村婦懷裡逐漸安靜的孩子,冒昧地說道:“田家嫂嫂,不知你可否還記得我,我如今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過你放心,我可以付您錢。”
“當然認得,你不就是雪兒姑娘嗎?”村婦一邊輕輕拍打着懷裡的孩子,一邊問道,“不知我能幫姑娘什麼忙?”
晨曦雪盯着她的胸口,不知該如何啓齒,但想起段之尋急迫的模樣,她又不能再多做猶豫,免得耽誤時間。於是,她硬着頭皮說道:“我想買嫂嫂身上的一樣東西,還望嫂嫂賣予我。”
“買我身上的東西?”村婦滿臉詫異,“雪兒姑娘,你就別開玩笑了,我這一身粗布破衣,連姑娘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有何東西可令姑娘稀罕的?”
晨曦雪左右望了望,低聲道:“這裡人多嘴扎,還請嫂嫂隨我來。”
晨曦雪將村婦帶入了三丫家的廚房裡,她從竈臺邊上拿起一隻乾淨的控碗,抿了抿嘴,才說道:“這位嫂嫂,實不相瞞,我身上長了疹子,需要抹上人乳纔可消退,不知嫂嫂可否將您的乳汁賣我一些?”
“這有何難,我的奶水雖說不多,但給你一些還是有的。我也曾聽家裡老人提起過這個土方子,說是人乳可治疹子。”她笑着將抱在懷裡的孩子遞到了晨曦雪手上,“姑娘先幫我抱着,我這就給你擠些奶水。”
晨曦雪沒想到村婦會如此爽快地就答應了,感激地對她
點了下頭,並小心翼翼地從她手中接過已經睡着的孩子。
這是晨曦雪第一次抱小孩,心裡甚是興奮。她望着孩子圓嘟嘟的小嘴,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了兩下,甚至還學起田家嫂嫂方纔的樣子,抱在懷裡輕輕地晃了起來。
片刻後,田家嫂嫂將擠出的半碗奶水端到晨曦雪面前,問道:“姑娘,你看夠了嗎?”
晨曦雪望着碗裡在微微晃動的白色乳汁,激動地點頭道:“夠了夠了,已經夠了,謝謝嫂嫂!”
她將孩子還給田大嫂,就從玲瓏袋裡取出五張一貫的寶鈔,卷好塞到了熟睡中的孩子懷裡,笑着說:“小傢伙,姐姐把你的口糧給搶了,這是姐姐給你的補償。”
村婦望着寶鈔,難爲情道:“雪兒姑娘,這可使不得。你下午和兩名公子才替我婆婆治好腿疾,讓她能夠行動自如,給我減輕了很大的負擔,你就是我的恩人,我怎能因爲這點奶水收你的錢,還是那麼多錢。”
晨曦雪不容拒絕道:“嫂嫂收下便是,你上有老下有小,總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留着給孩子和老人買些吃的,不要再與我客氣了。”
見她執意如此,田家嫂嫂懷抱孩子又不便與她推讓,只好收下。
田家嫂嫂前腳剛走,朱楠和段之尋後腳便踏進了廚房中。
當看到桌上那半碗乳汁,段之尋忍不住讚道:“凡事果然都難不倒我們雪兒。”
“那是自然,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通通都不是問題。”晨曦雪得意地笑道,但一想起逐漸減少的寶鈔,她還是免不了一陣心痛,“別看這半碗乳汁,可是我自願用五貫寶鈔換來的,劉公公給我的寶鈔,如今已是被我送得所剩無幾。”
“反正你也是慷他人之慨,又何必爲了這些小錢如此糾結。”朱楠笑着打趣道,“你若是能只給自足,我們也就可以省下這五貫寶鈔了。”
自給自足?
什麼叫她能自給自足?
晨曦雪真是無語,她非常不悅地白了朱楠一眼,冷哼道:“你難道不知道,有種束手無策叫巧婦難
爲無米之炊嗎?”
就在他兩人談話之間,段之尋已從袖中掏出一張白紙,攤平放在桌上,他將右手食指伸入乳汁中沾溼,快速地在白紙上寫了幾行字。
乳汁很快便滲入了白紙中,只留下幾條溼痕。
段之尋將白紙上的溼痕吹乾,遞給了晨曦雪,交代道:“張大嫂並非是殺害張二嫂的兇手,這張白紙可以救她一命。”
晨曦雪會意地點點頭,她伸手接過那張用乳汁留下字跡的白紙,此刻她已無需多問,便可知曉乳汁的用途,還有她接下去該做的事情。
他們都曾一度懷疑張大嫂是害死張二嫂的兇手,因爲不論是紅花,還是日常食用的野菜,都足以表明了張大嫂想打掉張二嫂腹中的胎兒。但張二嫂的死,卻與這些東西沒有絲毫的關聯,這就證明了張大嫂並非是害死張二嫂的真兇。
王道長將矛頭指向張大嫂,無非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尋錯了兇手。
院中三丫哭聲依舊,她仍跪在地上替張大嫂做着無謂的辯解,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勞,仍舊沒有人肯相信張大嫂是清白的。
就在大家怨聲四起時,張大嫂從屋裡走了出來,她面色憔悴,卻是異常冷靜。衆人見她出來,都停止了議論聲,院中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張大嫂走到案臺前,她環視了衆人一眼,指着李如梅的屍身,冷笑道:“你們說得沒錯,我確實不喜歡如梅,從她踏進我們張家開始,我就對她有着諸多的不滿。人前她裝模作樣地喊我一聲嫂子,人後卻仗着老二寵她,從未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裡,還時不時地對我冷嘲熱諷,說我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她在家裡從未動手燒過一頓飯,洗過一個碗,還整日在外面對其他男人拋眉弄眼。而我這個長嫂,卻承擔着家裡的一切,即使老二不在,我也從未虧待於她,也沒有要求她爲這個家做任何一件事情,她每日還是可以悠閒地串門聊天,我還是每頓飯都給她做好,天天好生地伺候她。沒辦法,誰讓我生不出孩子,我只能盼着她將來能給張家傳宗接代,減輕我不能生養的罪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