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本以爲段之尋只是個談吐文雅的翩翩公子,沒想到他還會診脈看病。
她從小就生活在閉塞的小村落裡,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是頭一次見到像段之尋這般彬彬有禮的俊美公子。她明知自己已許了人家,不該有那非分之想,但還是忍不住心旌盪漾,對段之尋欽佩有之,愛慕有之。
“段公子,沒想到你還會診脈看病,真是了不起。”三丫含羞地看向段之尋,臉頰也因內心的悸動而一片緋紅。
段之尋神色如常,淡淡應道:“在下也只是略懂一二罷了。”
“他何止是略懂一二。”晨曦雪見段之尋如此自謙,便走了過來,對三丫說道,“我們家段公子不僅會給活人看病,還會給死人驗屍,說不定,他還能幫你二嫂找到死因,替她討回公道。”
三丫聽了,趕忙抓住段之尋的手臂,央求道:“段公子,那三丫求您替我二嫂看看。昨晚二嫂還好好的,可今早才踏出房門,就突然倒在了地上沒了氣,無緣無故的就死了。”
三丫先前也對那勾魂一說深信不疑,但她此刻更信段之尋,尤其是能與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看着他完美迷人的側臉,這就讓她更加堅定地認爲二嫂是死於非命,並非村民口中的鬼魅作祟。
“你二嫂畢竟是個女子之軀,由我查看實爲不妥。”段之尋抱歉地看向三丫,他並非有意推脫,而是給女人驗屍,着實是令他爲難,他默默地抽開被她緊抓的手臂,轉向晨曦雪,說道:“我看,還是讓雪兒來吧。”
“我。”晨曦雪訝異地指了指自己,嚅囁地說,“段之尋,你明知道我只會煉藥,連最基本的把脈看病都不會,哪會驗屍那一套。”
她竟急得原地頓足,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似乎也無法拒絕。雖然三丫和錢悅都同爲女子,但膽識遠遠是不及她的,所以這件事除了她,已是再無其他人選。
段之尋曾爲晨曦雪那狂妄
自大時的肆無忌憚感到過無奈,也曾爲她暗自流淚時的悲傷感到過痛心,如今她這無助棘手時的窘樣,倒是令他忍俊不禁。
朱楠也不由地跟着笑了起來,晨曦雪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連在一塊的眉心,還有她嘟起的小嘴,鼓起的腮幫,都讓他忘卻了剛剛纔與她發生過的不快。只可惜,他的“寬宏大度”卻是換來了晨曦雪一個毫不留情的白眼,她眼裡那濃濃的怨氣,正隨着她的眼白一塊了結了朱楠臉上的笑意。
朱楠不快地斂住了難得的笑容,對晨曦雪這種歷來就不解風情的做法很是費解,聰慧如她,爲何竟幹些令人掃興的事情。
段之尋看出晨曦雪的爲難,忙說道:“雪兒儘管放心,不會的我都可以教你,你只需照着我說的去做即可。”
“是啊,雪兒姑娘。”三丫握住她的手,附和道,“既然段公子說你可以,你就一定行的,也算三丫求求你了。”
“那……那好吧。”事到如今,晨曦雪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反正這件事她逃也逃不掉,始終還是要由她來做。
她對驗屍的抗拒並非是畏懼死人,而是想到待會要在一具赤裸裸的女屍身上摸來摸去,她還是會有些難爲情,雖然同爲女子,但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臉皮子總歸還是薄的。
段之尋將她帶至屋外,將所需要查看的部位,該如何檢查,周全詳細地予她說了一遍。
晨曦雪聽得一愣一愣的,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面部扭曲,時而面紅耳赤。
段之尋見她如此誇張的反應,不放心地問道“我所交代的,雪兒可是記住了?或者,還有哪些不明之處?”
“記是記住了,只是……。”晨曦雪扭捏地看着段之尋,有些難以啓齒地開口問道,“段之尋,那個……那個……那個地方真的要看啊?”
“嗯。”段之尋知道她所指何處,肯定地點了下頭,說道,“那畢
竟屬於七竅,是絕對不能迴避和遺漏的,而且她裙襬上還有塊未乾的血漬,你必須要弄清楚那塊血漬從何而來。這些都是重中之重,缺一不可,雪兒可都記下了?”
“嗯,全都記下了。”晨曦雪焉焉地點了點頭,此刻,她就像只被人打着上架的鴨子,已然沒了退路,只好面無表情地進了屋裡。
朱楠和段之尋早已迴避,屋裡就剩下晨曦雪、三丫、還有躺在地上的張二嫂和仍舊昏睡不醒的張大嫂。
在三丫的幫助下,晨曦雪將張二嫂身上的衣裳給脫了下來,讓她一絲不掛地展露在她們面前。
晨曦雪屏氣凝神地蹲在屍身旁,仔細打量着這具凹凸有致的軀體。張二嫂的容貌和身材都是極好的,只可惜紅顏薄命,一朵本該盛開的花朵,竟早早地便敗落了。
晨曦雪從張二嫂頭上取下一支纖細的銀釵,將它擦拭乾淨後,命三丫將張二嫂的嘴掰開。三丫卻猶豫不決,雖然死的是她二嫂,但她仍舊膽怯不安,不敢將那已經緊緊閉合的嘴脣掰開。
“如果,你想讓你二嫂死的不明不白,那你可以袖手旁觀。”晨曦雪看着三丫顫顫巍巍的身子,故意長嘆了一聲,說道,“不過,倘若段公子知道你如此懦弱,他一定會非常失望的。”
三丫想起段之尋那令她刻骨銘心的面容,於是深吸了口氣,終於伸出了雙手。
她此刻非常非常地害怕,但還是將那雙顫抖的雙手放到了張二嫂的嘴上,她看了眼晨曦雪,咬緊牙關,便使勁將張二嫂的嘴給掰開了。
晨曦雪見狀,快速將那支銀釵插入了張二嫂的咽喉裡,再將她的嘴閉上。
緊接着,她照着段之尋方纔所交代的驗屍步驟,從屍體頭部和正面開始着手檢查。
三丫看着面不改色的晨曦雪,心下佩服不已。她想,是不是隻有像晨曦雪這般英勇的女子,才能跟隨在段之尋左右,長伴在他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