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大哥和二哥的失蹤,想起他們至今還生死未卜,三丫就忍不住眼眶泛紅,傷心地抱住晨曦雪,趴在她肩膀上痛哭了起來,她哽咽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爹孃就死了,我是大哥和二哥帶大的,他們失蹤後,我怕大嫂傷心,只能每天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地哭,我真的好想大哥和二哥。”
三丫心裡就象是憋了很久很久的委屈,讓她哭到泣不成聲,哭到精疲力竭。
晨曦雪輕輕拍着她的背,說道:“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替你將張大哥和張二哥找回來的,還有你的伍哥哥,讓他們全都回到你的身邊。”
一個小小的村莊,一年之內竟發生了那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每一樁每一件都玄之又玄,還似乎都與那鬼魂脫不了干係。
三丫哭累了,便擦拭着眼淚,緩緩將頭擡起,當看到晨曦雪肩上那一層被淚水浸溼的痕跡時,她覺得很是過意不去,晨曦雪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還替她將掛在臉上的淚水擦乾。
從看到晨曦雪驗屍開始,三丫就覺得她不僅膽大心細,還喜歡行俠仗義、打抱不平,是個極爲熱心的姑娘,打心裡已對她產生了莫名的信任。
也正是因爲如此,三丫特別擔心晨曦雪會爲了替自己尋找哥哥而冒險去後山,於是提醒道:“雪兒姑娘,這後山不能去,也去不得,你一定要記住了,可千萬不要去冒險。”
晨曦雪看着她緊張的樣子,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問:“爲什麼去不得?難道這後山還有鬼不成。”
三丫非常認真地點頭:“恩,自從豆豆爹葬在後山開始,小溪裡的魚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就連喜歡躲在石頭縫裡的紅尾魚都沒了,而且到了晚上,山裡還會發出咳嗽聲,溪水裡也會發出亮光,一閃一閃的,就象是從地府裡冒出的小燈籠,大家都說那光會將人的魂魄引到陰朝地府去,人一旦靠近,就會被拉進水裡沒了命。”
晨曦雪眯着眼睛問道:“後山真的有那麼恐怖?”
三丫堅定地看着她,拼命地點着頭,彷彿那後山就是個鬼門關,但凡闖入者都將會必死無疑。
三丫本是好意地提醒,如今倒是引起了某人強烈的好奇心,朱楠無奈地搖了搖頭,三丫不提醒便罷了,如此一來,今晚這後山必定會出現她晨曦雪的身影。
他扭頭看向晨曦雪,果不其然,她那微微眯起的雙眼,此刻正閃過一道靈光,估計脖子上那顆腦袋裡,也已然盤算好了今晚的行動。
從三丫家裡出來,朱楠就告訴劉公公,他們暫時還不能離開山嶴村,劉公公雖很生氣,但也毫無辦法。因爲用他那龜裂的腳趾甲想想,也知道定是這晨曦雪又要管那閒事了,她這祖宗不走,他家王爺自然也不會走。
他晲了晨曦雪一眼,故意長嘆一聲,說道:“依我看啊,咱們這一年哪兒也別去了,就留在這過年吧。”
晨曦雪一聽,就知道劉公公說的是氣話,爲了讓他消消氣,晨曦雪挽着他的手臂,將昨天他未聽完的“鬼故事”,眉飛色舞地給他講了一遍。
劉公公聽完了整件事,也是覺得太過玄乎,尤其聽到棺木流血的時候,讓他這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也忍不住寒毛粟起。
其實,最苦的還是一旁的錢悅,她早已被晨曦雪那繪聲繪色的描述嚇得臉色慘白,身子不自覺地挨向朱楠,手也在不經意間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
朱楠感覺到了來自手臂上那孱弱的力道,他低頭看去,只見是一雙白皙的芊芊玉手,他並沒有擡眼看向身旁那張貌美如花的容顏,而是趁着晨曦雪還未發現時,不動聲色地將袖子從錢悅手裡輕輕地抽了回來。
朱楠的小心翼翼,還是沒逃過錢悅的雙眼,看着手中已被抽開的袖子,她的神情也從方纔的驚惶變成了失落,她默默地低下頭看向鞋面上的花紋,識趣地
往後退了幾步,與朱楠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晨曦雪告訴劉婆婆,他們暫時還不會離開山嶴村,還需要在她家裡借宿幾日。劉婆婆始終低着頭,還是像昨日那般,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她就像個置身事外的老人,不管誰住進屋裡,跟她似乎都沒有多大的關係。
豆豆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晨曦雪還是從他細微的眼神變化裡找到了一絲不易擦覺的喜悅。
豆豆望了朱楠一眼,又拉住了晨曦雪的手,晨曦雪對他笑了笑,也很自然地抓住了他的小手。
對於豆豆那充滿挑釁的行爲,朱楠也只能冷哼一聲,再無他法,但豆豆這一個小小的舉動,也更令他堅信,眼前這九歲的孩子,並非他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不論是他的眼神還是行爲,看似天真無害,實則極會察言觀色,他身上有着與年齡極爲不符的城府。
偏巧晨曦雪就是認爲與他投緣,還對他愛護有加,爲此朱楠也深感無奈,他不想再因爲一個小屁孩與晨曦雪鬧彆扭,也不想每天都只能對着她的白眼度日。
爲了補償劉婆婆的口糧,晨曦雪問劉公公拿了不少寶鈔給她作爲補償,誰想,劉婆婆只淡淡看了眼那疊寶鈔,便嫌棄地低下了頭,顯然她並沒有要收下的意思。
她坐在院裡的一塊石頭上,冷笑道:“我一個快入土的老婆子,拿這些沒用的桑皮紙幹嘛,反正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希望你們能記住我老太婆的話,不相干的閒事最好不要去管,不該你們去的地方,也不要去,免得惹禍上身,得不償失。如果你們覺得白吃白住,心裡會過意不去,那就到附近的竹林和田埂裡挖點竹筍和野菜回來。”
晨曦雪端詳着她那隆起的背脊,就象是馱着一個又大又重的包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還有她的滿頭白髮,雖是帶着些許的光澤,卻還是遮擋不住她一世的滄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