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兮捂着痠麻不已的右手跑出了院子,正遇到並排走過來的大太太許氏和沈若兮的母親楊氏。楊氏見寶貝女兒紅着眼睛跑出來,心疼的拉着她問道:“兮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娘說說,娘給你做主。”
一旁聽到這話的許氏微微撇了嘴,冷眼看着她們。
沈若兮委屈的說道:“老太太爲了那個李寶珠罰我抄寫《女戒》一百遍,不抄完不許出門……”
“這還了得?”楊氏咬牙道,“那個丫頭算個什麼東西?老太太也太糊塗了些,竟然爲個外人懲罰自己嫡親的孫女兒!乖乖別委屈,娘這就去跟老太太說說,叫你不用抄書。”
“恩。”沈若兮點點頭,頭上的痠麻讓她又想起一件事,“娘,那個李寶珠不是個好東西,她身上有刺,我剛纔只不過稍微碰了她一下,就被扎到了,您看嘛……”
沈若兮伸出雪白手心,上面一個小小圓圓的紅點子。
楊氏看了大怒,心疼的摸着沈若兮的手,“走,娘給你討個公道去!沈府堂堂的三小姐什麼時候任人欺負了!”說着拉着沈若兮就向沈園走去。
許氏在心裡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那個姓李的丫頭果然不是個善茬,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早打發了她,若是被她勾引壞了少澤那纔是了不得的大事……
許氏慶幸了一會,也跟了上去。
等她們到了沈園時,李寶珠已經和沈老太太道了別,和若蘭一起走了出來。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見她手裡抱着那隻烏色檀木匣子。
楊氏走上前冷笑道:“一個窮丫頭上來打秋風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着欺負我們府裡的小姐,也不知是誰給的膽子。”
李寶珠瞟了一眼沈若兮,知道是她告了狀,微微笑道:“夫人這話怎麼說?難道是說我欺負了三小姐?”
“傷了兮兒的手,還想裝無辜?”楊氏對身後丫鬟道,“還愣着做什麼,沒看有野丫頭在這裡撒野,還不給我掌嘴!”
身後丫鬟應聲走上來,若蘭忙攔在李寶珠面前,急道:“二嬸孃,寶珠妹妹並沒有對三姐做什麼,您想必是誤會了……”
“若蘭,給我過來!”許氏正想看好戲,見自己女兒居然去幫着那李寶珠,頓時不悅道,“有你什麼事,怎麼跟嬸孃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沈若蘭皺眉道:“娘,寶珠妹妹可是大哥請回來的。”
“那又怎樣,阿澤是我兒子,還敢忤逆我不成。”許氏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婆子,叫道。“把四小姐拉過來。”
許氏身後的幾個下人忙走過去把沈若蘭拉到了許氏身邊,楊氏的丫鬟見沒了阻礙,擡手就要打李寶珠,早已看到這邊情形的紅秀奔過來一腳踢翻那丫鬟,叫道:“誰敢欺負小姐!”
“反了反了……“楊氏哪裡想到李寶珠帶的丫鬟居然是個會武功的,一疊聲叫道,”去外面叫家丁來,把這兩個野丫頭給我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沈老太太忽然出現在門口,頓了頓龍頭柺杖,氣道,“你瞧瞧你們,哪裡還有一點大家命婦的樣子?我看看誰敢動寶珠丫頭一指頭!”
見沈老太太發火,楊氏和許氏忙低了頭不敢說話,她們是絕對不敢忤逆沈府這位當家主人的話。
沈老太太緩了緩聲音,繼續說道:“若蘭,你帶着寶珠丫頭出去。你們幾個給我進來!”這後一句話自然是對着許氏和楊氏說的。
沈若蘭鬆了口氣,上前拉着李寶珠的手就走。李寶珠一邊走一邊看着沈若兮微笑,走到她身邊時,手一揚,一點銀光一現,立刻嚇的沈若兮後退兩步,臉色發白。
李寶珠停下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我可是很記仇的喲,你最好祈禱下次別出現在我眼前。”
沈若兮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着李寶珠跟着沈若蘭走遠,氣的一跺腳。當着沈老太太的面卻是不敢再罵什麼。
沈若蘭邊走邊笑道:“你剛纔跟那個沈若兮說了什麼?她好像突然很怕你的樣子。”
“沒什麼。”李寶珠笑道,“我祝她晚上睡得愉快。”
“什麼?”沈若蘭沒聽明白。
……
走出沈府大門的時候,李寶珠回頭看了一樣威嚴莊重的院牆。
“小姐看什麼呢?”紅秀拎着包袱問道,裡面裝的是沈老太太給的那套純金的寶石頭面,以及若蘭給的銀針。
“院牆雖高,爭鬥不少啊!”李寶珠感嘆了一句,幸好若蘭不是個庶女,否則還不知道怎麼給沈若兮欺壓呢。
“走吧,反正與咱們無關。”紅秀站在路邊左右看看,“小姐,咱是不是僱個車?從這裡也不知怎麼到渡口那裡呢。真奇怪,怎麼一早上都沒見到沈公子,該不是被小姐您嚇到不敢露面了吧……”
“你說什麼?”李寶珠眼一瞪,伸手捏了把紅秀的肉臉,“哇,紅秀你的臉軟軟的手感越來愈好了,你可千萬別把自己餓瘦了,否則你家小姐我會心疼的喲!”
紅秀紅着小臉跺腳道:“小姐你又這樣,奴婢的臉已經被你捏的越來越胖了……”
主僕兩人笑鬧的時候,忽見沈少澤那輛華麗的馬車從院內駛了出來,車上的車伕跳下來恭敬道:“李姑娘,大少爺臨走時吩咐奴才送你們回去。”
“臨走?你們少爺去哪裡了?”
車伕想了想,說道:“大少爺一大早就出了門,好像說是有處莊子出了點事,大少爺趕去處理了。”
“看來你們少爺也不是整天無所事事的閒晃嘛。”李寶珠和紅秀上了馬車,笑道,“那就麻煩這位大哥了,送我們到渡口就行,我們坐船回去。”
車伕一甩鞭子,馬車緩緩的在街道上走着,左右也無事,車伕便和李寶珠閒聊起來,“我們大少爺可不是無所事事,每天都要處理府裡的生意和產業,他自己還要準備來年的春闈科考,可辛苦哩!”
作爲沈家龐大產業的繼承人,沈少澤肩上擔子確實挺重,李寶珠想到沈少澤總是一副憊懶的花花公子模樣,實在無法想象他認真讀書是什麼樣子。
這個車伕和杭集鎮的那個滑頭戴春生一樣,都是個閒不住嘴的,一路說個不停,很快便到了渡口岸邊。“姑娘在此等候,船一會就要走了,奴才就先回府了。”車伕趕着馬車回去了。李寶珠拉着紅秀的手走上船,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忽見遠處一匹馬奔馳而來,馬上一襲青衣,身後捲起一地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