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澤自然知道李寶珠精於藥材之道,雖然他並不缺少任何珍奇藥材,還是接了過來,看到李寶珠對他自然流露出的關心,眸子裡便帶了些笑意:“你幫我敷上?”
“回去叫你家小丫鬟給你敷,本姑娘可沒那閒工夫!”李寶珠撂下他擡腳向院子裡走去,剛纔明月就那麼直接走了進去,也不知柳絮紅秀她們怎麼應對。
“本公子可是你的未婚夫,做這點事不算過分吧?”沈少澤一把拉着李寶珠胳膊把她拽了回來,李寶珠淬不及防之下跌到了沈少澤懷裡,後背上的傷受到猛烈的擠壓,疼的她尖叫一聲彈出了沈少澤懷裡,跌坐在地上,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
沈少澤原不過是跟她玩笑,被這忽然的變故弄得驚呆了。
他連忙上前伸手扶起她問道:“你怎麼了?”
好死不死的沈少澤右手扶的又是李寶珠背後,還在之前那陣鑽心劇痛中沒有緩和過來的李寶珠又遭襲擊,她揮手打掉沈少澤的手,顫抖着聲音說:“你,不要碰我……”
沈少澤意識到了什麼,他皺了皺眉頭,伸手拉下她肩膀處的一點衣衫,發現她瘦削光滑的肩頭下面是幾乎沒一塊好皮的嚴重燒傷,即使已經敷了藥,仍然可以想象得出剛受傷時那一片血肉燒焦模糊的樣子。
饒是以沈少澤的定力,他也微微抖了手,他難以想象李寶珠究竟是被誰燒成這副模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她還能這麼談笑自若的說話?如果不是自己無意中發現,她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告訴他?
慢慢把她的衣衫拉好,沈少澤輕輕扶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不敢再碰觸她任何地方。因爲他不清楚她的燒傷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到底有多大的面積。
沉默了很久,沈少澤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不要隱瞞我一個字。”
沒有緩和過來的李寶珠只想立刻回到牀上休息,完全沒有心思追究沈少澤的動作。她無力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他的胸口,艱難扯出一絲笑容說:“等你願意把你的告訴我,我也告訴你。”
都傷成這樣了,這臭丫頭居然還有跟他談條件的心思……沈少澤壓抑着心中的怒氣,“這麼說你給我的藥就是爲了你的傷做的?”
“算是吧。”李寶珠覺得背上一片火辣辣,像有烈火在背上侵蝕傷口一般,眼前已經有些發黑,她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回到房裡換藥。
“你去找紅秀,讓她倒茶給你,我,我回去歇歇……”李寶珠斷斷續續的說完,頭上已是冷汗涔涔,蹣跚着走回院子。
沈少澤看到她佝僂着嬌小的身體,一步一步挪回院內。他握緊了雙手,剛要上前,忽見一襲深藍色長袍的明月突然出現扶住了她,一言不發抱起她就向房內跑去,叫道:“紅秀過來。”
“哎,來了!”紅秀回答明月的語氣竟是已經熟稔了一般,她小跑着跑過來,看到他手裡的李寶珠,驚叫道:“小姐怎麼了?”
明月準確的走到李寶珠房內,把她小心俯臥着放在牀上,又從李寶珠包裡掏出藥膏扔給紅秀,吩咐道:“用溫水把她背上清理一遍,再用這個藥膏塗抹。”
做完這一切的明月走出房間,順手帶上了門,聽到裡面傳來紅秀驚懼的呼聲。
從明月抱起李寶珠離開,直到明月又出現在院子裡,這一切沈少澤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李寶珠在明月懷裡時安心睡去的模樣,看到明月朝李寶珠房裡走去時沒有絲毫猶豫停頓的模樣……
他站在門口沉默了很久後,轉過身朝馬車走去。
“小子,你這就走了?”明月如琴絃般清越動聽的聲音傳來。
沈少澤沒有回頭,沉聲問道:“她身上的傷是因爲你?”
“沒錯。”明月從來沒有拐彎抹角或者撒謊的習慣,他也沒這個必要。對於以前那個明月尊者來說,只要直接說出自己的意思,自有人百分之一萬分的絕對服從和執行。
“希望你好好待她。”沈少澤自嘲的笑笑,李寶珠到底不是雲夢,除了舉手投足間隱約的神韻,她哪一點能夠比得上雲夢公主?
最重要的是,雲夢的一顆心全在自己身上,而李寶珠,她需要的也許根本不是他沈少澤。雲夢已經不在了,他必須要認清這個現實,無論夢有多真,總有醒來的時候。
……
明月懶洋洋的說:“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照顧她,你和這丫頭不是有婚約在身?”
“什麼婚約,不過是本公子跟她開的玩笑。憑她的身份也能進來沈府?”沈少澤冷笑了一聲,“等她醒了麻煩閣下告訴她一聲,婚約作廢了,這個你還給她!”
沈少澤從衣衫內掏出那支梅花髮釵,隨手扔給明月。
明月伸手接過髮釵,看着上面閃爍點點金光的梅花,想起了李寶珠摘下這朵梅花後被白雪覆蓋的模樣。
“凡人果然都是虛情假意毫無信譽可言的蠢物。”明月轉身回了院子,他現在只能把李寶珠當作是助他修煉的仙園主人,至於李寶珠和沈少澤之間的事,他無意干涉,但也沒興趣幫他們撮合。
……
悠悠醒轉的李寶珠默默看了一會房內暗沉的光線,慢慢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後背可怕的刺疼已經暫時消失了。
她走到外面,發現明月坐在院子樹下的石桌旁,手裡端着茶杯,而柳絮紅秀和竇氏、鴛鴦、都圍在他周圍,小寶瑞更是膩在明月身邊,幾乎是抱着他的腿,揚起笑臉看着明月。聽他在說着什麼。明月什麼時候和她們關係這麼好了?眼前這副情景看得李寶珠一陣驚奇,她還以爲明月那暴躁的脾氣一定沒人願意搭理他,沒想到他儼然像是神仙般接受着身旁女人們崇拜的眼神。李寶珠覺得自己自己忽略了明月的長相,那張臉蛋對女人們有着無以倫比的殺傷力。上到竇氏這個中年婦人,下到寶瑞這個四五歲的懵懂小丫頭,李寶珠院子裡的女人在瞬間就被明月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