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拉住你一起出去……”李寶珠一隻手抓住車窗邊緣,一隻手拉着紅秀,把手伸向車頂的沈七。
這時馬車已經已經開始傾斜,離前面大道還有幾尺距離而已。
沈七也開始緊張起來,跪在車廂頂一手抓住李寶珠的手,想把她拉出來。
突然梆一聲巨響!
發狂的馬突然掙斷繮繩,狂奔而去,把車廂帶動猛地一歪,正被拉出半個身子的李寶珠被慣性直接帶的飛出車廂,在紅秀的尖叫聲中向懸崖落下!
這時馬車堪堪被卡在一處巨石處。
“小姐!”
紅秀髮瘋般叫着,爬出車廂就要向懸崖撲去:“小姐!小姐!”
戴春生一把拉住她,“紅秀你瘋了!小姐已經掉下去了!”
“怎麼會這樣……”沈七抓着手中留下的一片袖子上的碎步,呆呆看着深不見底的懸崖。
若是他不着急把李寶珠拉出來,她便不會被馬車甩出去……
“我要下去救小姐!你給我滾開!”紅秀滿臉是淚,惡狠狠甩開戴春生,沿着另一側山路,手腳並用的向下爬。
沈七如夢初醒,運起輕功跟着紅秀向懸崖下跑去。
李寶珠可是自家主子的心愛之人,他不但沒有保護好她,還害的她掉下懸崖。這麼高的懸崖即便是他這樣會武功的,也絕對活不了。
沈七悔恨欲死,現在這樣讓他怎麼回去面對公子……
若是姑娘身亡,他也只好一死以謝罪。
懸崖極高,約莫有數千丈,直到晌午時分紅秀和沈七二人才爬到山底,下面是一片叢林,樹木雜草橫生,不時還有動物的吼聲傳來。
“小姐!你在哪裡?”紅秀拼命在林中奔跑,扯着嗓子喊叫。
沈七仗着輕功在林中掠過,希望能看到那個紅色身影。
今天李寶珠穿的是生日那天柳絮送她的硃紅色繡花綾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太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下來,始終沒有見到李寶珠的影子。
紅秀撲通一聲跪坐到地上,雙手被枝葉颳得傷痕累累,她捂着臉痛哭出聲。
“小姐……你到底在哪裡……”
沈七臉色陰沉,沉聲道:“天已經黑了,先回城裡吧。”
“要回你自己回!”紅秀雙眼血絲,怒道,“我要在這裡找到我家小姐,不找到她我不回去!”
紅秀雙手已經滴血,身上棉衣也被颳得露出棉絮。
沈七的狀況比她好不到哪裡去,但他知道現在還找不到李寶珠,說明僅憑他們兩個根本不行,必須回去找更多人來搜尋。
反正李寶珠若無生還,沈七會以死謝罪,因此他反倒平靜下來。他躍到紅秀身邊,手成刀狀,一掌砍向紅秀後脖。紅秀頓時軟倒在沈七懷裡。沈七把她扛着向山上爬去。
……
沈府,點絳院。
沈七和紅秀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向面前站立的人。
沈少澤手中的書卷落到地上,覺得心臟忽的停住了幾拍。
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吼道:“沈一出來!”
沈一立刻出現在點絳院,“公子,我即刻帶人去搜尋李姑娘下落。”
“馬上召集所有青衣衛!”沈少澤不顧身上只穿着單薄家常衣服,運起輕功飛到門外,躍上青驄馬,向沈七說的出事地點瘋狂奔馳而去。
“珠兒,你等着我……”
“你千萬不要出事……”
迎面的寒風吹到身上,沈少澤恍若未覺,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明白,他已經深深愛上李寶珠,他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
早知如此,他絕不會把十三從她身邊抽調走,他絕不會給那該死朱莫愁送行,無論如何,他也要陪着她……
這一切的悔恨讓沈少澤的心幾乎碎了……
他沿着山路奔到山底,直到青驄馬實在無法前行時,他乾脆捨棄青驄馬在林中嘶聲呼喊:“珠兒——”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天上月色朦朧,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景物。
沈少澤什麼都沒帶就跑出來,也沒有火摺子照亮。單薄的衣衫很快被枝葉劃撥,直到刺到肌膚,在胳膊,背上,前胸留下一道道血痕。
越是如此沈少澤的心被揪的越緊,他相信李寶珠不會這麼容易死去,她一定在某個角落等着他去救。
可這麼黑,這麼冷,她一定還受了傷,她一個人會躲在哪裡,萬一遇到野獸……
沈少澤不敢再想下去。
“公子——”後面傳來沈一和鄒管事的聲音。
鄒管事把一件狐毛大氅披到沈少澤身上。
除了青衣衛所有侍衛,鄒管事把沈府家丁也帶來許多,每個人都舉着火把,在林中分散開尋找李寶珠的蹤跡。
突然一個家丁發現地上一點金光,忙奔過去撿起來,用火把照着一看,是一支極其精緻的女子髮簪。
髮簪很快到了沈少澤手裡,他拿着這支髮簪心痛到無以復加。
這支梅花髮簪承載了他們之間的太多,可自從他把髮簪退回去後,這支髮簪每次再出現都預示着厄運。
若他當初不糾結,不把髮簪退回去,也許他現在已經和珠兒成親,哪裡還需要她辛苦的起早貪黑開茶樓,種農田……
脣上彷彿還殘留着昨夜的溫存,可如今她人在哪裡……
“公子。”沈一聲音很沉重,“已經讓所有人把這一片都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李姑娘的……”
沈一原本想說“屍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眼前公子的神情讓他說不出這個詞……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從那麼高的懸崖落下來,換成任何人都沒有生還的希望,何況落下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至於爲何找不到任何一點影子……這山裡有許多豺狼野獸……
沈少澤眼睛放在手中髮簪上,表情似乎已經不會變化,他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這個姿勢,放佛要從髮簪上看出李寶珠如今身在何方……
所有青衣衛和家丁找了整整一夜,除了那支髮簪,李寶珠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公子,您先回去吧,屬下帶人繼續尋找……”鄒管事看着他幾乎瘋狂的模樣,心中擔憂無比。“回去喊人回來換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去查爲何珠兒的馬會突然受驚!”沈少澤聲音已經沙啞起來,他在林中不停的走着,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