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忍不住把眼神轉向了楊氏和沈若兮。
楊氏臉色一變,別過臉去當作沒看見,把自己置身事外。她可不想當面得罪李寶珠。
江氏見楊氏不理她,心中更加發慌,求助的眼神就單單瞟向了沈若兮。
“你看我做什麼?”沈若兮怒道,“你看看那幾個丫頭,到底是誰把銀子給您的!”
“是……”江氏回過頭看着面前三個丫頭,猶豫半天,終於下定決心,伸手一指,“就是她!”
江氏手指的方向是個面若俏麗的丫頭,正是春杏。
“你胡說八道!”春杏原本就是個暴脾氣,又一向是大少爺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大丫頭,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子,哪裡忍得住被人誣陷?
她怒目圓睜,指着江氏罵道:“你不要拿着一點昧心錢就冤枉我們少夫人!我上午連祠堂都沒去,一直留在院裡看門,怎麼會遞銀子給你?!”
江氏驚慌的看了一圈,她以爲春杏剛纔站在這裡,一定是少夫人最信任的貼身丫頭,走哪裡都帶着的,哪裡想到她早上根本沒去祠堂?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一口咬死了!
“沒錯,就是這位春杏姑娘!”江氏一口咬定,“春杏姑娘給奴婢二十兩銀子,要奴婢給三小姐的香做手腳。”
“我撕了你的嘴!”春杏氣急,衝上去就要動手。
“賤婢你給我住手!”沈若兮喝道,“被揭穿了就想動手嗎?”
“春杏回來。”李寶珠平靜的把春杏叫回身邊,笑道,“老太太不會隨意相信一個連誰是誰都認不清的奴才的話。”
她向沈老太太微微行了一禮,從容笑道,“老太太恕罪,容孫媳再說幾句話。”
相對於沈若兮,李寶珠整個過程表現的都冷靜穩重,即便被指認的時候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沈老太太心中對她又看重兩分,點點頭,道:“你說。”
李寶珠繞着江氏走了一圈,淡淡的說:“江嫂說是春杏給銀子讓她做事,這次肯定沒認錯?”
江氏不知她這麼問是何意,只好點點頭:“絕對沒錯了。”
“好,既然江嫂已經認定了,如果再改口,我們可是不認的,老太太也不會饒了你。”李寶珠點點頭,接着說,“我想三妹妹和沫熙表妹都應該看到了,早上跟着我去祠堂的丫頭,根本不是春杏,而是秋桃。”
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因爲有許多眼睛都看到了。
“至於春杏,剛來到別院後,她就被大少爺派去做事了。老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叫大少爺來當面對質。”
沈若兮叫道:“你們是夫妻,大哥自然是向着你,他說的話怎麼能信!”
沈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三丫頭閉嘴,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大哥也是你能編排的!”
沈少澤身爲沈府嫡長孫,又是這一屆的狀元,誰敢說他言而無信?
沈老太太雖然疼愛孫女,但在她心裡,沈若兮這個孫女想和前途遠大的嫡長孫比,還差的太遠。
“春杏確實是被我叫到湯泉那裡灑掃做準備去了。”沈少澤的聲音突然傳來,大步從外面走進來。
沈少澤掃了一眼沈若兮和江氏,走到老太太面前行禮,道:“孫兒打算下午帶珠兒到湯泉玩耍,便讓春杏提前去做準備,帶了些衣物過去。看守湯泉的人應該知道。”
沈若兮的臉色瞬間蒼白。
她以爲只要找個人能證明李寶珠使壞就行了,哪裡想得到還有這麼多問題?
“現在一切水落石出,江氏純屬胡言亂語,隨意栽贓主子,其心可誅!”沈老太太果斷說道,“來人,把江氏帶下去打板子然後發賣掉!”
江氏傻眼了,她以爲只是拿點銀子對付一個地位不穩的少夫人罷了,要她做事的可是二夫人和三小姐啊!
“老太太饒命,少夫人饒命啊……”江氏哭喊道,“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二夫人三小姐救奴婢,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奴婢可都是爲了……”
楊氏立即打斷她的話,疾言厲色道:“還在滿口胡言,給我拖出去打死!”
“二嬸孃當真果決。”李寶珠似笑非笑看着她。
楊氏心頭微顫,笑道:“縣主的嘴越來越甜了,難怪老太太這麼疼你。”
這時沈少澤說道:“江氏只是個下人罷了,憑她一個人必定不敢這麼做,一定是有人背後指使。”
背後指使的人是誰?不用腦袋也猜得出來。
沈老太太緩緩的問:“三丫頭,是不是你做的?”
“不,不是孫女做的,是這個賤婢自己跑來邀功請賞,說只要我給她銀子,她就願意把這個秘密告訴我。”沈若兮柔弱的哭訴,“孫女只是急於洗清自己的冤屈,所以才聽信讒言……”
這個沈若兮倒是越來越聰明瞭,知道怎麼爲自己開脫了。
“既然如此,你還是回去靜靜心,一個尊貴的姑娘家,不要和這些下作的人來往。”沈老太太一句話就輕輕打發了。
李寶珠知道沈老太太還是心疼自己的嫡親孫女,即便明知這些事都是她做的,即便她犯了錯,也只想大事化小,不讓沈府傳出醜聞來。
李寶珠心裡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她也能理解沈老太太的心思,保持後院和諧,維持沈府的名聲,纔是最最重要的。
不過這些事她能護着,有些事,卻是連她這個沈府當家人也護不了的。
沈若兮滿面淚痕跟着楊氏離開了。
李寶珠站起身也想走,卻被許氏叫住了。
“縣主先別走,今兒在老太太面前,我有件事要說。”許氏轉向老太太,笑道,“母親別爲三丫頭的事鬧心,我來說件喜事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老太太吃了午飯有些困頓,擡擡手,有些沒精神,“說吧。”
“是這樣的,我們熙兒過幾天就是十六歲整生日了。”許氏滿臉喜色的說着,拉着垂頭不語的許沫熙。
沈老太太笑道:“哦,沫熙丫頭生日啊,那要好好操辦,在家裡擺兩天戲熱鬧熱鬧。”許氏接着笑道:“前兒我接到了孃家兄弟的書信,要我幫着尋摸,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給熙兒相看相看。”“姑母您怎麼說起這個了……”許沫熙越發垂下頭,羞得脖子上已經變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