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紅梅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吐也沒吐不出來什麼,除了乾嘔的聲音聽着讓人不悅,倒也沒什麼奇怪的味道。
納蘭氏嚷嚷着叫人把紅梅拖出去打死,許氏卻是站着沒動,眼睛盯着蹲在地上乾嘔的紅梅,臉上的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錦繡廳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有的人心裡已經有些隱隱的猜想。
二夫人楊氏捧着杯茶,慢吞吞的說:“依我看吶,大夫人房裡的這個丫頭,恐怕是有喜了吧?”
旁人看出來了都不說,唯有楊氏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不是她不怕得罪許氏,而是她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之前因爲若兮揭發李寶珠的事情,那丫頭現在一定還對自己懷恨在心,與其等着李寶珠騰出手來對付自己,倒不如主動示好,幫她一起對付許氏。
聽到楊氏這麼一說,連沈老太太也注意起來,點頭道:“這丫頭莫不是真的有喜事了?叫大夫來給她看看。”
“祖母,這點小事,孫媳就能診斷的出來。”李寶珠笑眯眯的拉起紅梅的手,在她手腕脈搏上一試,清晰無比的滑脈。
衆人眼睛都盯着李寶珠,希望從她口中知道確實的消息。
李寶珠放開紅梅的手,在她背部拍了怕,這才站起身,笑道,“祖母,母親,紅梅確實是有喜了。而且是已經將近三個月的身孕了。”
這時坐在老太太身邊的寶瑞忽然說道:“祖母,這個不就是從阿姐的院子裡被趕走的那個姐姐嗎?”
寶瑞是一派天真,有什麼說什麼,老太太聽了笑道,“瑞姐兒記性真好,祖母就不記得了。這麼說來,這個丫鬟懷的是阿澤的孩子了?只是怎麼又攆走了?”
沈少澤必須站起來說話了:“回老太太的話,紅梅因爲一直不安分,孫兒並未把她收在房裡,她又做不好事情,便交還給母親調教了。”
沈少澤言下之意是,雖然紅梅是母親給的,但他根本沒有收紅梅,紅梅肚子裡的也根本就不是他的種。
許氏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咬牙說道:“你給我站起來,說!是不是跟哪個院裡的小廝有私情?老實說出他的名字,我或許會放你一條命!”
許氏作爲當家主母,自己院裡的丫頭居然這樣不乾不淨,這下子就算老太太不發話,光是府裡下人的閒言碎語,就能讓她這個掌家主母做不下去。
紅梅蹲在地上乾嘔了一陣,待李寶珠給她把脈過後,居然漸漸覺得平息下來,於是便順從的站了起來。
她面色蒼白,拿手帕擦擦嘴,平靜的說:“奴婢並未和任何小廝有私情。”
“難不成少夫人給你把脈有誤?只是吃壞了肚子,並不是有喜?”納蘭氏輕笑道,“如此說來,咱們少夫人的醫術似乎並不怎麼高明呢。”
李寶珠毫不在意的笑道:“我纔跟師傅學了幾天醫,醫術不精也是有的,自然是比不上三嬸孃家學淵源,醫毒雙絕!”
李寶珠在最後四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縣主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納蘭氏聽了臉色就是一變,盯着李寶珠的臉,想要看出來她這句話到底是無心隨口說出,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李寶珠轉過身回到阿澤身邊坐下,淡淡的說:“三嬸孃不懂,侄媳就更不懂了。”
眼下老太太還不想把這件事揭開,李寶珠也不想違背老太太的意願。她只想提醒下納蘭氏,別把別人都當傻子玩弄,最終玩火自。焚。
“你是不是察覺到什麼?”沈少澤知道她既然說出這話,就一定不是無的放矢,他剛回來,還沒能從青衣衛那裡知曉珠兒這個月都調查了什麼事。
李寶珠輕輕搖頭,隔牆有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少澤立即明白過來,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裡摩挲着,軟聲問道:“你爲什麼會彈琴?回去咱們房裡你彈給我聽好不好……”
“噓……”李寶珠臉色微紅,把他的手拍掉。
他倒是有閒情逸致,這個時候居然跟她商量這種事情。
他難道沒看到自己親孃幾乎快被氣瘋了嗎?
衆人的眼睛都盯在許氏和紅梅那裡,他們二人的小動作,除了許沫熙,倒是沒人注意。
這會子給沈若雪診治的女醫過來回稟,說九小姐腳傷雖然沒有大礙,卻也扭到了,傷了筋骨,恐怕要在牀上修養幾個月。
原本沈若雪的死活就沒什麼人關心,雖然她今天讓衆人驚豔了一把,但也還沒到讓人重視的地步。
老太太揮手叫黃醫女下去,許氏忽然叫住她,道:“黃醫女等會再走,你來給紅梅重新診脈,看看她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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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女不明所以的看看紅梅,不明白什麼叫重新診脈,但還是依言給她號了脈象,很快說道:“回大夫人,這位紅梅姑娘卻是滑脈,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李寶珠和黃醫女先後診脈,結果都是一樣,這下子納蘭氏沒有話說了。
紅梅確實懷孕了,而且懷的還不是大公子的孩子。
而許氏曾經要把紅梅給大公子做房裡人,府裡大部分人都知道。
許氏氣急,咬牙發狠道:“紅梅你今天若是不交代清楚,我就把你肚子裡的孽種弄死!”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和小廝有私情……求大夫人放過奴婢吧……”紅梅楚楚可憐的流着眼淚,就是不說出她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李寶珠靜靜的看着紅梅,還是從她偶爾泄露的視線中,發覺她不時從眼角朝沈臨雲的方向看去。
這丫頭也是個聰明的,對沈臨雲也足夠的瞭解,知道她越是不說出來,表現出一副柔弱委屈,爲了他顧全大局的模樣,沈臨雲就越是捨不得她。
李寶珠暗暗點頭,再看向沈臨雲的時候,果然發現他表情略有焦急不忍之色。對於他這樣一個混跡官場十幾年的人來說,能夠忍不住把表情放在臉上,已經足夠說明他心底的焦慮了。那邊紅梅已經撲通跪了下來,哀哀哭泣道:“老太太,夫人,求你們發發慈悲,只要能留下這孩子,讓奴婢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