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發呆的子瑜被她聲音驚醒,回頭看過來,微笑道:“珠兒醒了。”
“這是殿下的寢宮嗎……”李寶珠一隻手撐着身體坐起來,左右打量一番,認出這裡是東宮正殿的一間寢室。
子瑜點點頭,溫柔的看着她,“是,你睡着了,我把你抱過來的。”
“哦……”李寶珠對他的感覺只有兄妹間的親暱,聞言很自然的點點頭,爬起來問道,“阿澤呢?他說要等我的……”
子瑜站起身,從架子上把她的外衣取下來,遞給她,笑道,“他現在是外臣,不可在後廷過夜,所以已經出宮了。”
李寶珠這纔想起來,她幾乎忘了宮裡的規矩了。
她從牀上爬起來,接過衣服朝身上套,繫帶子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子瑜很自然的伸手幫她把帶子繫上,揉揉她的頭,笑道:“你和雲夢一樣,總是慌手慌腳的,不過,你比她出息,她可不會你這樣的武功和醫術。”
李寶珠笑笑,見桌上有滿滿一桌的菜,似乎都沒動過,她正覺得飢腸轆轆,便一屁股做到桌旁,拿起筷子就吃,滿嘴飯菜招呼道:“殿下是不是也沒吃飯?過來一起吃。”
“我不餓,這是給你準備的。”
“好吧……”李寶珠頭也不擡的大快朵頤,接着說道,“那個,林君瑤的病情已經穩定了,我已經幫她拔除了所有毒素,明天我開幾副藥給她調養,很快就能醒來了。”
子瑜聞言大爲高興,眼中異彩連連,揚眉問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的醫術爲什麼會比你師傅厲害?”
“你不懂什麼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李寶珠不搭他的茬,風捲雲殘般把一桌飯菜都掃進肚子裡,這才站起身,拍拍肚子,滿足的嘆了口氣。
子瑜靠在牀邊看着她,微笑問道:“你消氣了?”
李寶珠搖搖頭,沒有吱聲。
要說她不氣是不可能的,可眼前這位畢竟是她最敬愛的親哥哥,之前把他的宮殿打的亂七八糟,如果不是看在她和雲夢想象的份上,恐怕她早被錦衣衛亂刀砍死了。
人也救了,氣也出了,肚子也飽了,李寶珠毫不客氣的把子瑜趕出去,獨佔了他的寢殿。
左右也無事,確定寢殿裡沒有伺候的宮女太監後,她想了一會,決定到仙園去裡一趟。
天亮後要給林君瑤開藥方子,其中兩味解毒草都在仙園的藥田裡,她必須進來採摘。
“墨玉出來!”她一進入仙園就立即把小靈鼠給轟了出來。
小靈鼠可不敢違揹她的話,耷拉着耳朵,慢騰騰的從小木屋中挪了出來。
李寶珠一看差點樂出聲。
這傢伙只穿着一件紅色小肚兜,還沒有化形完整,頭上還頂着兩隻尖尖的耳朵,屁股後面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你怎麼這副樣子?”
李寶珠憋住笑,捏着他的尖耳朵,嚴肅的問道。
“嗚嗚……”誰知小靈鼠居然仰着臉嗚嗚哭起來了,那表情,要多心酸就多心酸,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李寶珠扶額無語,“你哭什麼啊?”
“不是……不是主人……”小靈鼠抽抽噎噎的說道,“尊者懲罰墨玉,說墨玉在外面不守天界規矩……所以把墨玉變成半人半妖的樣子……”
李寶珠:“……”
原來又是明月那廝搞的鬼……
“你給他變回來吧,這樣子多難看?”李寶珠扒拉一下明月小草的葉子,爲墨玉求情,“他現在還小呢,惹禍是正常的,沒必要這麼罰他……”
“他還小?”明月無語凝噎,“你知道他都夠做你祖宗十八代往上數了嗎?”
“可是……”
“你不要給他求情!”明月的聲音少見的嚴厲起來,“天道準側,誰都不許違背!墨玉身爲仙界之物,卻無端插手凡間之事,如果他被天道毀滅,就不是現在這點處罰那麼簡單!”
李寶珠被他的疾言厲色嚇一跳,蹙眉道:“你說什麼天道,我聽不懂……墨玉他……”
“他在外面對凡人出手,插手你們凡人間的事情,這已經是違背了天道。”
“原來你們不能和我們動手?”李寶珠還是不明白,“可是……你好像對阿澤動手過?”
明月頓時一滯,一陣白光幻化人形,黑着臉坐到石頭上看天去了。
“你怎麼不回答了?”
李寶珠鍥而不捨的追着他問。
明月不耐煩的說:“我又沒想殺了沈小子!墨玉是真切的對凡人懷了殺心,如果不是你在旁阻止,他必會釀成大禍。”
原來是這樣……
李寶珠表示懂了,“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就算別人在你頭上撒野,你和墨玉也不可以管外面凡人的事,更不能殺人,否則你們就會受到天道懲罰?”
明月一頭黑線,你不說的這麼直白會死嗎?
“你放心,我會好好看着他的。你還是把他變回來吧?這樣的懲罰也差不多夠教訓到他了。”
李寶珠看着墨玉蔫頭蔫腦的可憐,到底還是磨着明月把他便回童子模樣才作罷。
墨玉立即變得活潑起來,主動背起藥婁要帶主人去尋找藥草。
“不忙,我先在藥田採點藥出來……”李寶珠挽起袖子,把裙襬系起來,蹲在藥田裡,仔細辨別着各種藥草。
被明月罰過的墨玉老實多了,也蹲在她身邊,小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盯着她手上的動作看。
“啊,忘記跟你說了——”沉默了一會,李寶珠忽然轉頭看向巨石上的明月,笑道,“我今天到京城來了。”
明月懶洋洋的躺在石頭上,隨口問道:“來做什麼?”
“給太子妃治病,你之前總是在京城裡亂晃,應該也見過她吧?”
明月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唔,就是被你那好哥哥氣的吞毒自殺那女人?”
“你說林君瑤是自殺?!”
李寶珠吃了一驚,手上正在採藥的動作停了下來。
“深宮後院,自殺的還少嗎……多她一個也不稀奇……”明月翻了個身,嘟嘟囔囔的說着,“否則我哪能這麼容易晉級……”李寶珠發了會愣,想起白天見到那張娉婷似乎也是滿臉悽傷的樣子,難道她們和皇兄發生了什麼事嗎……一個女人,如果不是到了傷心欲絕,心灰意冷的地步,又怎麼可能狠心到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