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絕不離開你

李寶珠擡起頭,淚眼模糊的看着他,“明月你真好,謝謝你安慰我……”

她抓起明月的袖子把滿臉淚水擦乾淨,強顏笑道,“我好多了。”

“我不是安慰你,我愛你,我愛你,你明白嗎?”明月抓住她的肩膀,眼眸幾乎看進她的心裡。

他的銀髮披散到地上,面容清俊,聲音肅正。

“明月你……”李寶珠愣愣的看着他,她從未見過明月這個樣子。

他一向是懶洋洋的,充滿嘲諷的。

“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心裡已經不難受了。”李寶珠垂下眼瞼,推開他,站起身體,慢慢朝外走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冰棺中的美麗少女。

多看一眼,徒增一分傷痛。

看着她的背影,明月的眼神第一次有了黯然之色。

他沒有阻攔她,沉默的看了一會冰棺中少女,把手中斗篷掛在白玉牀尾,大步向外走去。

穿過長長的山洞回到外面,山洞背靠常年積雪的雪山,對面就是高高的峭壁。

李寶珠正站在峭壁面前,眼神看着黑幽幽的遠方。

山間凜冽的風吹起她的裙角,發出衣袂翻飛的聲音。

“我帶你回去。”

明月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和她並排站在峭壁前,看着模糊的前方,暗自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嗯。”她輕輕應了聲。

“就這麼把她留在這裡嗎?”明月有些不捨的回頭看着山洞。

在他心裡那就是明珠,他不忍心把她一個人留在漆黑無邊的地方。

“離開這裡她還能存在嗎?”李寶珠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睛因爲哭泣而變得紅腫,像是兩隻掛着露珠的新鮮杏子。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把她帶到冰雪谷中。在那裡她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我同不同意有什麼關係嗎?我生,由不得我,死,由不得我,就算是死後的身體也不能歸於塵土,而是被放在這裡……你願意拿走就拿去吧。”

李寶珠表情哀慟,意志有些消沉。

明月看着她的樣子,覺得心裡堵的有些難受,柔聲說:“我帶你來不是爲了讓你傷心,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是一個多美的女人。”

“可我已經不是我了!”李寶珠轉身叫道,“我不想再看見她!”

她推開明月就朝山下跑去。

明月上前拉住她,滿眼痛惜的說:“是我錯了,我原不該帶你過來。既然你不想再看見她,我把這裡封起來,誰也不許再進去,好不好?”

“明月,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淚水從她眼角滑下來,一滴一滴,打溼了明月的心。

“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多想……”明月抱住她,彷彿在對自己說話,“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現在、以後,都絕不離開你……”

明月的表情很嚴肅,語氣很認真,恐怕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拒絕不了此時的他。

可偏偏他面對的是一個經歷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被愛人背叛的傷心女子,她根本無暇去認真聆聽這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雖然你很快就會帶着仙園離開,還是謝謝你現在陪我說話。”李寶珠輕輕抱了他一下,旋即分開,轉身朝山下走去,“我們回去吧,天很快就要亮了。”

明月答應一聲,跟了上去,寬袍廣袖在身後隨意一甩,不遠處的寒洞洞口立即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等李寶珠和明月二人回到沈七的那三間小屋時,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來,遠處燦爛的朝霞給天邊鍍上了一層金邊。

明月的一頭銀髮在淡淡的朝霞裡顯得有些不真實的夢幻,他停在籬笆外,問道:“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李寶珠搖搖頭,說道,“你還是留在仙園裡修煉吧,畢竟你出入宮闈不太方便,我答應哥哥要把太子妃治好爲止,在那之後我就會離開京城回揚州。”

明月也不廢話,轉了身就消失在原地,回仙園去了。

李寶珠看着明月消失的地方發了會愣,眼前忽然浮現起明月對她說“我愛你”時的情景……

他對別的女子也是這般甜言蜜語的嗎……

若果不是她的心裡早已被有了阿澤,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擋那個時候的明月吧……

李寶珠終於有些明白,爲什麼崔流芳和朱莫愁那些女人,會對明月那麼癡迷。

她揉揉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忽聽沈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少夫人您起來了?我買了些早點回來,您將就着用一點。”

李寶珠回頭看去,見沈七從一條羊腸小道走過來,腰間是從不離身的長劍,手裡還捧着兩個紙包。

“你早就出門了?”天才微亮,李寶珠還以爲此時沈七還在睡着呢,沒想到他已經把早點買回來了。

“屬下習慣早起了,”沈七平靜說道,走回屋裡,把紙包放到桌上打開,露出裡面冒着熱氣的包子和一滴都沒有灑落的豆花。

“蟹黃包子?”李寶珠上前拿起一個咬了一口,又暖又香的味道,直直的流入肺腑,溫暖了她在山頂和寒洞被凍的有些僵硬的身體,點頭道,“蟹黃包子,果然還是廖記的最正宗……”

“少夫人也知道京城的廖記?”沈七有些驚奇的看過來。

李寶珠繼續吃着包子,隨口說:“上次和豆豆來京城,偶爾嘗過一次,便記住了。”

沈七不疑有它,把面前瓷碗推過來,“少夫人嚐嚐這個豆花,是城南王寡婦做的,最地道無比。屬下往年在京城時每日必定要去喝上一碗。”

“真這麼好味道?莫不是因爲小七瞧上王寡婦俊俏?”

李寶珠暖了心肺,吃到舊年的滋味,心情莫名好了些,還有心情拿沈七取笑了一句。

“屬下對王寡婦絕無非分之想,實在是因爲豆花味道好……”沈七竟是當真了,臉色通紅,一本正經的辯解。

李寶珠抿嘴笑笑,忽然一道白影從屋裡竄了出來。

到面前時才發現是那隻白色的小狐狸。

她昨天把小狐狸帶到仙園和墨玉玩耍,怎麼又跑出來了?一定是明月那傢伙回去後把它扔出來的……罷了,反正它本也不是仙園中的狐狸。李寶珠很快釋然,把手裡的蟹黃包子掰一塊放在手心,餵給小狐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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