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聞言看了眼站在馬車下面的柳絮,微笑道:“你和令妹來這裡做什麼,我也是來這裡做什麼。”
“你,也是來參加鬥茶大賽?”雲嬌嬌也回頭看看柳絮,又看看秦氏腳下的狼藉一片,有些醒悟過來,“你和朵朵認識?”
李寶珠不答反問:“她是怎麼說的?”
雲嬌嬌蹙眉想了想,說道:“我這個妹妹這兩年不知爲何走失了,她說淪落到江南地帶,被好心的人家收留了。剛回來就不知怎麼得知府裡要參加鬥茶大賽,她說有辦法得勝……母親就讓她過來了。”
“怎麼,你們府裡也要做皇商?
雲嬌嬌面上紅色稍減,嬌聲笑道:“我父親早已致仕,原本不問世事了,偏生母親覺得不能坐吃山空,還要爲我以後考慮……”
說到這裡雲嬌嬌面上又紅起來。
李寶珠沒注意到她的神情,“既然她沒說,就是無意相認了,那就罷了……”
柳絮畢竟曾經淪落在章婆子那裡,又以丫鬟下人的身份跟着她這麼久,現在恢復了雲家二小姐的身份,不想以前的事情讓人知曉,也情有可原。
無論李寶珠心中如何想得開,原本熟識無比的人忽然把自己當成陌生人,心裡總歸是不好受的。
也無心再和雲嬌嬌攀談,轉身離開。
“寶珠妹妹,我瞧你那裡的食材似乎沒法用了?”雲嬌嬌竟然也跟着她一起走,完全不管還等在馬車邊的妹妹。
李寶珠笑道:“是,出了點意外。”
“那可怎麼辦?”雲嬌嬌對李寶珠的事情比自己的還上心,急切的說,“不如我讓朵朵把她的食材讓給你?”
她們的談話落入沈少澤耳中,沈少澤這下子可更加驚奇了,沒想到這個雲嬌嬌對珠兒好到這個地步,連自己妹妹的成敗都不管了?
李寶珠忙搖頭笑道:“這可使不得,雲二小姐也是勢在必得,我怎麼能強人所難?食材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
現在想來,柳絮那天說她對於進入雲府勢在必行,估計就已經知道了鬥茶大賽的事情,想以此爲條件說動雲夫人。
看起來,她確實也成功說動了雲夫人。
這場比賽她一定是勢在必行,不可能把食材讓給任何人。
李寶珠也沒要從她那裡要食材過來,既然柳絮也打算做黃金琉璃糕,她換一種就是。
她不介意柳絮用仙蹤林的茶水點心參賽,但她也不會因爲和柳絮的關係而放棄或讓步。
眼看柳絮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馬車旁似乎異常尷尬的模樣,李寶珠到底是心軟,想讓雲嬌嬌回去,卻又不忍心趕她走。
幸而這時有個穿着藍衫的小太監急匆匆走過來,躬身問:“請問這裡是壽寧縣主和風府的參賽者嗎?”
“是。”秦氏忙點頭代爲回答。
小公公聲音細細的,微笑道:“聖上壽宴即將開始,衆位請先隨咱家到寶華殿覲見。”
壽宴上的流程衆人都已知曉,先要給聖上磕頭覲見,然後落席,歌舞表演盡興,最後纔是到了壓軸的鬥茶大會環節。
人家小公公只請了壽寧縣主和風府,雲嬌嬌立即不高興了,不悅道:“那我呢?沒資格去?”
雲嬌嬌對着旁人的時候,從來都是清高孤傲的,面無表情已經是極高的待遇,想要她露出兩分笑意,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小公公雖然沒見過眼前這絕色美人,不過他畢竟是宮裡當差的,該有的氣勢不能少,皮笑肉不笑的說:“姑娘不知是哪個府裡?再次安靜等候即可,自然有人來領你們過去。”
李寶珠見她要生氣,忙拉住她,輕聲說:“嬌嬌姐,你還是和二小姐在這裡靜候。不急於這一時。”
雲嬌嬌對李寶珠言聽計從,嬌笑道:“好,我聽你的。”
李寶珠沒有再去看一眼柳絮,和秦氏沈少澤二人,跟在小公公身後來到寶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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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華殿是皇宮中最大的一座宮殿,只有在***的祭祀活動,或者天子大婚、壽辰這樣的事情時,纔會在此舉辦宴會。
來到專爲鬥茶大參與者準備的位置,李寶珠拉着秦氏坐下,秦氏卻是面色慘白,嘴脣都在哆嗦。
“你別擔心,現在離比賽還有時間,我們再重新準備食材就是了。”
秦氏淚眼漣漣的說:“可就算現在回府,也來不及啊……”
譬如其中做黃金琉璃糕的桃仁餡,就要提前好幾天開始準備,費了許多功夫,又沒有多餘的,現在去哪裡尋來?
李寶珠神秘一笑:“就地取材。”
沈少澤見她們倆鬼鬼祟祟的說話,湊過來問:“取什麼材?”
“我,我也不知……”秦氏見他靠近就覺得緊張。
“你不是要去找父親說話?快去吧,在這裡耽擱什麼。”李寶珠把他拉起來攆走。
沈少澤畢竟是翰林院的官員,覲見的時候也是排在前面,不可能和鬥茶大會的商賈之流混在一起。
少頃,陸陸續續許多閣老大臣被引進寶華殿,其中有李寶珠認識的,也有許多生面孔。
烏壓壓的人羣她也懶得分辨,等人都到齊後,便在禮部官員的指揮下,向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跪地覲見。
不同於旁人是因爲規矩如此,李寶珠卻是實心實意的祝父皇身康體壯,福澤萬年。
跪拜過後,衆人紛紛落座,宮女流水一般端着托盤走進來,在桌上擺滿美酒珍饈。
勳貴大臣們倒是沒什麼,和李寶珠坐在一個方位裡的參賽者,有不少都是外地的商賈,連皇宮都是頭一次來,巴巴的繳了一千兩銀子,即便沒有贏得比賽,好歹也算是見過世面,嘗過大內的美酒佳餚了。
因此一時間議論聲和驚歎聲此起彼伏,引來貴族圈那裡的許多白眼。
李寶珠對此無所謂,端着茶杯,坦然的打量勳貴圈那裡,這麼一看,就發現了一個眼熟的可愛小身影。圓圓小臉,圓圓眼睛,穿着黃色小褂子,頭上還帶着一隻小巧的瓜皮小帽。竟是曾經和李寶珠共過患難的,永寧長公主的幼子——豆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