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沉睡的雲嬌嬌似乎被房間中濃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不舒服,皺起眉頭,發出無意識的聲音。
李寶珠忙轉身去看她,臉上冰冷的表情頓時如冰雪般消融,變得笑意盈盈。
“嬌嬌姐別怕,我已經幫你報了仇了,咱們回家。”
她安撫了雲嬌嬌,回頭看了眼沈七,向他勾勾小手指。
沈七忙走過去,低聲問:“少夫人有何吩咐?”
她輕輕吁了口氣,聲音有些軟:“你抱嬌嬌姐到馬車上,我累了,不想動。”
沈七早就注意到她臉色發白,知道她聞了這麼久血腥味,一定不舒服了,忙伸手把雲嬌嬌連同被子一起抱起來,伸出一隻手給她,低聲說:“屬下扶少夫人出去。”
李寶珠微怔,視線在他的臉上掃過,微笑道:“不用了,你先去吧,小翠一個人說不定還在害怕呢。我慢慢的走。”
沈七垂下手,耳根有些發燙。
他看看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問道:“那這些人怎麼處理?”
……
第二天,一個驚爆一地眼球的消息在京城各處蔓延。
工部尚書方竟的兒子,京城著名的紈絝花心大少——方錦豐,一大早就被人發現赤身**的吊在城門上!
僅僅是赤身**也就罷了,而且還是個一口氣都沒有的死人!
而且還是個被閹割過的死人!
不僅如此,在他身邊,還掛着七個同樣被扒光的,閹割過的男人……
趕早進城出城的那些小媳婦大姑娘們,看到城門上掛着白花花的幾具屍體,出乎意料的不但不害怕,竟然還饒有興趣的圍在下面,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興奮的嘰嘰喳喳。
一票娘們堵在城門,幾乎造成交通癱瘓。
把城門的年輕守衛給急的差點哭出來。
可他們既不敢貿然去亂動城門上的屍體,又不敢對着那幫老孃們動手。
一個兩個倒還好說,可這麼多人……
畢竟,人不能犯衆怒啊……
法還不責衆呢……
城門的小守衛一慌,就把事情往上捅了,於是很快應天府,五城兵馬司,乃至六科衙門朝廷的上上下下,整個京城,全都傳開了這件事。
本來如果那幾個小守衛悄悄的把屍體弄下來,然後隱秘的運走,還跟上司彙報,也就不至於傳的滿城風雨。
這樣一來就玩大發了,最後事情傳到了萬曆皇帝的耳中,他在朝會上,直接把工部尚書方竟給叫了出來。
方竟是個四十多歲的瘦小男人,套着寬大的官袍在身上,顯得晃盪蕩的。
他也是才知道自己兒子被人閹割了,扒光了吊在城門上。
這巨大的打擊和羞辱,讓方竟當場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在同僚們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的,把他給弄醒了。
這個時候他是面色慘白,精神恍惚。
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他心裡清楚的很。
那是沒有一天能離得了女人的,家裡的妾室通房都數不過來,他還是整天在外鬼滾,不管瞧上了誰,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家,必定要想方設法的把人弄到手。
以前他也就是在青樓鬼混,還有那些沒什麼勢力的女人,弄了也就弄了,一直沒出什麼事,方竟也就沒怎麼管。
可誰知現在竟然被人殺了,還閹了掛在城門上!
這得是多大的仇怨,多大的羞辱?
方竟一輛老臉幾乎都擡不起來,噗通就跪倒在皇帝面前,老淚縱橫:“求聖上做主啊……我兒雖然頑劣,可做事向來有分寸,從來不會得罪誰,怎麼會被人如此羞辱?簡直是喪心病狂,天理難容啊……”
閣老朝臣們聽了都有些無語。
就方錦豐那個二混子,整個京城誰不知道?
他有這個下場也不算多麼出人意外。
方竟還好意思當着皇帝的面,說他兒子做事有分寸,沒有得罪過人?
簡直就是滿口胡言亂語!
站在文官隊末的沈少澤微微擡起頭,向皇帝那裡瞧了一眼。
昨晚李寶珠就已經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沈少澤聽,一絲隱瞞都沒有。沈少澤的態度自然是完全的支持她,還得誇她做得好。
只是連沈少澤都沒想到,他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竟然會做出閹割方錦豐的事情來。
想到小公主柔嫩的小手握住刀子,對準別的男人那裡,沈少澤就莫名的生出許多醋意出來。
這會子方竟還在哭訴,不僅各位大臣們聽不下去,就連皇帝都聽的不耐煩了。
他蹙起眉頭,聲調平淡:“方愛卿,你就給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行了。還是愛卿的兒子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被仇家報復?”
方竟愣了一會,忽然想起什麼,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說:“回陛下,臣想起來了!”
看來還有內幕聽!
衆位昏昏欲睡的大臣立即支棱起耳朵。
萬曆皇帝擡了擡眼皮:“哦?愛卿想起什麼了,快來聽聽。”
“回陛下,微臣的兒子雖然不成器,但卻對雲府的大小姐鍾情已久,一直想求娶於她。”方竟想起素日雲府對自己兒子的冷言冷語,心中更加確定,根本不管別的大臣詭異的眼神,滔滔不絕的說,“但云府大小姐不僅對犬子不假辭色,甚至還幾次三番揚言要廢了犬子……”
這等於是把屎盆子完全扣在了雲府的頭上啊……
先不說人家冰清玉潔的雲大小姐會不會做出這種事,單論方錦豐瘋狂追求人家的作態,擱誰那也受不了!
真是把黑白顛倒的功夫運用的爐火純青啊……
方竟說的口沫飛濺的,但他忘了,雲連城身爲前朝閣老,朝堂裡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門生故舊,會眼睜睜看着恩師被人如此污衊?
當即就有人跳出來:“方大人此言純屬栽贓污衊!雲家大小姐冰清玉潔,世所周知,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又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窮兇極惡之徒?”
有一老閣老撫着鬍鬚點頭:“說的極是,臣聽說,雲大小姐昨天就一直在壽寧縣主那裡做客,怎麼會去做出這種事?”
至於老頭是怎麼知道這件事,那自然是有人授意。
在朝堂混,最重要的不是能力,也不是家族背景,而是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