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一路跑回了方家,剛走進院子就聽見了大丫的叫罵聲。
“你個沒用的傻子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讓你去撿柴火,柴火哪兒去了?一天就知道去外頭野,晚飯前撿不回兩捆柴火你就不要吃飯了。”
今天輪到王氏在家做飯,可是方氏她們離開後,撿柴火的差事就落到了大丫頭上,之前方氏她們沒回來之前大丫都是使喚三丫去的。
今天一早,大丫醒來後就使喚三丫去撿柴火,誰知道她看見三丫在竈房裡鬼鬼祟祟的藏着什麼東西,她嚷嚷着上前一看,原來是半個窩窩頭。
方家人多,早飯男丁是每人兩個窩窩頭和一碗糙米粥,其餘的都是一個窩窩頭半碗糙米粥,對大丫來說,這點東西根本就不夠塞牙縫的。
這會兒看見三丫手上的窩窩頭哪裡有放過的道理,伸手就去搶,誰知往常對她都是逆來順受的三丫居然還學會反抗了。
兩人就在竈房裡扭打起來,可瘦小的三丫根本就不是大丫的對手,被大丫好幾次推倒在地後才找到機會跑了出去。
沒吃到窩窩頭的大丫這會兒看見三丫空手回來,哪裡還肯幹,要是讓張氏知道她沒去弄柴火回來,還不扒了她的皮。
“你個好吃懶做的傻子,居然敢偷懶不去撿柴火,看我不打死你!”
“大丫你做什麼!撿柴火本來就是你要乾的活兒,憑什麼推給三丫。”
割豬草回來的二丫上前一把將三丫扯到身後怒瞪大丫。
二丫年紀比大丫小上一些,但嗓門卻不小。
“你個獨眼喪門星臭婆娘給我滾,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打!”大丫一臉嫌惡的呸了一口。
大丫的話讓二丫氣紅了眼,卻又無力反駁。
原來在二丫出生之前,趙氏還懷了一胎,可孩子在五個月不到的時候就流了,當時大家都說那是個男孩兒。
後來二丫出生的時候,方家捨不得請產婆,就張氏給趙氏接生了。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張氏失手不小心讓二丫跌了一跤,把一隻眼睛給跌瞎了,村子裡的人都覺得很晦氣,慣常都不讓自己的孩子跟二丫來往。
“你打啊,我到要看看晚上回來奶要是看見沒有柴火,誰會倒黴。”
張氏偏愛孫子,對幾個孫女卻是一視同仁,輪到誰做事,那人敢偷懶的話,她都照打不誤。
大丫一想到張氏那燒火棍就有些害怕了,惡狠狠的瞪了二丫一眼。
“呸,晦氣的喪門星,活該你爹要絕戶。”
大丫說完就拿着柴刀跑了,二丫一把扯過三丫把她帶回屋。
三丫微微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開。
“砰”的一聲,二丫將屋門緊緊關上,一張臉無比的猙獰,伸手就狠狠的往三丫身上擰。
“你纔是喪門星,看我不擰死你,你這個賠錢貨!”
三丫被擰得全身瑟瑟發抖,害怕的縮着身子,眼睛越發的充滿死氣。
……
雲沐將栗子煮好後,到院子裡拿着三人換洗下來的髒衣服準備到河邊去洗。
她剛走出院子,就看見地上有一隻帶血的野雞。
她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
“這野雞哪兒來的?”
雲沐拿起野雞看了看,發現野雞被弄死的手法跟秦羿炎上次給她的那隻一模一樣。
難道是他拿來的?
可是他無緣無故爲什麼要送她野雞?
把衣服放下,雲沐敲響了秦羿炎的院門。
這次沒多久院門就開了。
秦羿炎赤膊着上身,只穿着一條長褲站在那裡。
雲沐愣了愣,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秦羿炎也是一愕,轉身關上院門,再打開時身上已經傳了一件對襟上衣。
“做什麼?”毫無平仄的疑問句。
雲沐舉了舉手上的雞。
“秦大哥,你獵的雞是不是不小心掉我家門口了?”
秦羿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雲沐覺得他是在看一個傻子……
“十天的煎餅。”
“啊?”
秦羿炎輕輕皺了皺劍眉。“一隻雞,十天的煎餅。”十分不耐的又說了一遍。
雲沐明白過來,他是要用一隻雞換她十天的煎餅。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把話說清楚?
可是爲了這隻雞要連續十天吃煎餅,會很無趣的!
雲沐喜歡變着花樣給自己做吃的,有時候甚至一個月都不重樣。
“這樣吧秦大哥,我給你送一個月早飯,雞就不用了。”
秦羿炎看着她,擺着一張她另有所圖的臉。
雲沐覺得跟這樣話少又聰明,眼神還很嚇人的人交流有點折壽……
“我想上山採菇子,但是擔心山上不安生。”
秦羿炎想到她緊抱着樹躲避野豬的狼狽樣子,終於點了點頭。“好。”
“那就多謝秦大哥啦。”
雲沐假裝忘記還野雞的事情,提溜着把它又拎了回去……
“原來這栗子是這麼長成的。”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都是我那大女兒說的。”
“你大女兒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雲沐剛走進院子就聽見一道陌生卻十分溫和的聲音正在跟方氏說話。
“娘。”
雲沐拎着野雞走進去,就看見一個穿着對襟細棉布裙子,頭上包着一塊兒淡紅色頭巾的女子坐在椅子上。
方氏就坐在她身邊剝着栗子。
“沐沐,你去哪兒了?這,這野雞哪兒來的?”
“娘,我早上不是給隔壁的鄰居送煎餅去了,這是鄰居送的。”
“這麼貴重的謝禮,你只是給人送了煎餅……”方氏一臉不好意思,覺得自家佔了別人的便宜。
“娘,這位嬸子是……”雲沐忙轉移話題。
“哦,這是住咱們右邊的呂嬸子,過來竄門兒呢。”
“呂嬸子好。”
只一眼,雲沐就猜出她是司玉晨的母親。
呂氏皮膚很是細白,長得很端莊好看,身上那股淡雅的氣質跟司玉晨很像,但是呂氏卻被司玉晨多了一份經歷世事沉澱過後的淡然。
“真是個懂事的姑娘,呂嬸子今天也收了你的煎餅,過來時兩手空空的也沒帶謝禮。”說着,呂氏從耳朵上拖了那對珍珠墜子耳環下來。
“這就當做是呂嬸子給你們家的喬遷禮吧。”
雲沐看着手心的耳環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