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一隻手沒了,人早上好像醒了過來,不過問什麼都不答,跟個啞巴似的,大家夥兒看他沒事也就散了。”
翌日一早,孫氏就到雲沐家裡閒聊,把方德的事當做閒話說給雲沐他們聽。
方氏被方德他們帶走的事除了雲沐幾個,旁人是不知道的。
雲沐垂着縫着手上的小衣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方德命到是大的,居然沒死,不過被斷了一隻手也算是罪有應得!
“他現在又沒媳婦兒,底下的弟弟照顧起來也不方便,就由張氏照看着。”
雲沐挑眉,張氏居然從汪大財主那裡回來了,只是她很好奇,以張氏的性子居然沒上門鬧,這其中定有緣由。
孫氏知道雲沐不喜歡方家那邊的人,也沒說太多,很快就轉移了視線。“咦,這不是娃娃的小衣,我說你這丫頭,還沒嫁人呢,就想着娃娃了?”
孫氏這才注意到雲沐手上正在縫製的是小孩子的肚兜。
雲沐先是一愣,旋即神色自然的笑道:“嬸子最愛打趣我了,雯兒她們都笑話我說我的女紅不好,我這不是趁着在家裡不用幹活就隨手拿出來練練。”
雲沐的女紅不好孫氏是知道的,之前她好取笑過她縫製的荷包,說她十歲時做的都比她現在做的好看。
“哎喲你看你這針腳,這落針的地方歪了些,到時候做出來就不整齊了,穿在身上能舒服?”孫氏也不笑話她了,看了看她手上的小衣開始認真的指導。
“嬸子,吃梨。”雲雯用籃子裝了幾個梨子走進客廳放到茶几上。
“看我,過來不僅能暖身子,還有新鮮的果子吃。”
雲沐按照孫氏說的縫了幾針,出來的效果的確比之前好了不少,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還不止,一會兒嬸子還得吃了飯再回去,中午我讓娟子姐把辣雞做了幹鍋,這個時候吃剛剛好。”
“那嬸子可真是賺到了。”孫氏笑鬧幾句後又道:“我聽你宏叔說,朝廷要把太行府那邊過來的難民安置到天盛府那座鬼城去。”說到後面,孫氏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雲沐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天盛府她是知道的,是雲州府往京城去的那條官道上要路經的一個州府,天盛府盛產茶葉,在鳳國有很大的名氣,聽說天盛府的茶葉每年都會送進京,是要獻給整個鳳國最尊貴的人喝的。
只不過,比起天盛府的茶葉,府城內的鬼城更爲人所知。
聽說多年前那座鬼城一年之內連續爆發了兩次瘟疫,兩次瘟疫讓整座城的人幾乎死了一半,活下來的人能跑的早就跑了,跑不了的老弱病殘就守在那座城裡。
等到瘟疫過後,朝廷就派人去重整,可朝廷派去的人卻連連遇到怪事。
就說頭天晚上在屋子裡睡得好好的,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人卻躺在屋外,問那人時,那人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還有人在天黑之後就聽見各種淒厲的哭聲,那哭聲就像是在耳邊一直到天亮了才消失。
久而久之,鬼城的傳說就出來了,幾乎再沒有人敢搬回去住,那裡也漸漸成了乞丐和無家可歸的人落腳的地方。
“太行府那麼大個州府,逃難出來的人不少,沐丫頭也知道,光是清水鎮就擠滿了人,這幫子出來續命的都是命硬的,讓他們到鬼城去跟閻王爺做鄰居去。”
雲沐其實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即便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異數,那些難民無家可歸,讓他們到那座空城去找地方落腳也是好的,不僅能讓一座死城再活過來,也能把那些難民安置了。
只是前提是朝廷的救災糧能夠及時抵達,不然那座鬼城怕是要在聞名一次了。
其實在孫氏跟雲沐說這事時,朝廷的人就已經開始將難民轉移過去了,短短三天的時間,徘徊在各個村子和清水鎮外的難民都不見了。
這天雪也停了,太陽又正好,雲沐想着自己的肚子已經快七個月了,飯館已經停業好些時候了,若是再不開門,就要等到她生產做完月子後了!
這段時間在家裡她也不知閒着什麼都不做,每天她都有抽一兩個時辰的時間給雲深和馮娟子教課,教他們如何將菜做好。
兩個都不是笨的,雖然還做不成雲沐的程度,但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明天我們到鎮上去看看,找個合適的時間重新開門做生意。”
雲雯也覺得在家坐得有些閒得發慌,她可是把阿姐教給她的算術都學會了。
第二天早上要出門前,方氏在車上鋪了一層棉被,還放了兩牀小被子上去,就怕路上她們被凍着了。
穿上厚厚的棉襖,戴上大大的毛絨氈帽,雲沐可以說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不透。
“雲深,把手套戴上,一會兒駕車時別把手凍壞了。”雲沐讓方氏按照自己說的方法給雲雯做了一副兔毛手套,外面是用牛皮縫製的,針腳細密,暖和又不透風。
“謝謝沐姐姐。”雲深看着送到跟前的手套,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意。
他真是走了天大的好運才能遇到木姐姐一家。
大家都上了車後,雲深駕着車朝鎮上去了。
一路走來,果然都看不見之前的難民了,就連鎮門外也是空蕩蕩的,看來朝廷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難民的消失將壓在清水鎮上的低氣壓給吹走,雖然天冷,但清水鎮大街上的人卻不少。
馬車在飯館後院的門外停下,雲深拿了鑰匙打開門把門檻兒拆了之後將車子拉了進去。
停穩了雲沐她們才從車上下來。
飯館看着沒什麼變化,只是顯得清冷很多,許是太久沒有人氣的原因。
“今天就先打掃打掃衛生吧,雲深去買一串炮仗來,咱明天開門時在門口放。”
“好。”
雲沐到前頭將正門打開,發現門口的大鎖上有幾道痕跡,看着像是被石頭砸的,看來這段時間有人想要砸鎖進店,只是她特地打製的鎖太過牢固纔沒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