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鏗寒叫丫鬟帶的話是又客氣又生疏,丫鬟也是一臉辦差的樣子,反倒叫楊若嫣不好多推辭,只能命之杏收下,對丫鬟說了句:“回去和二哥哥說,多謝了。(首發)”
既然朱鏗寒那邊叫自己妹妹了,她也就叫一聲哥哥,雖然稱呼上親熱了很多,可是也明顯生疏了很多,朱鏗寒大約是留着後路呢,若是有些居心叵測的人知道這事,又要胡亂傳,朱鏗寒說的這番話就已經把路堵死了。
丫鬟便點着頭出去了。
之杏將盒子捧給了楊若嫣,楊若嫣接過來打開了。盒子裡分成了上下的兩層,上面一層淺下面一層深。下面一層是疊的整整齊齊的金錠和銀錠。分成一半一半,一半金錠,一半銀錠,楊若嫣大致一看,金錠和銀錠大約各十來個。
上面一層,放着十幾把很精巧的蘇娟摺扇,楊若嫣拿出來一把打開了看,扇面卻是空白的。連着打開了幾把都是這樣。
楊若嫣略想了想,便明白了朱鏗寒的用意。
這些扇子是松江府出產的有名的絲絹象牙骨扇,本身就可以當禮物送人,扇面空白,是爲了讓人在上面畫個畫寫個詩什麼的,浩文的筆法不錯,朱鏗寒想來是見過的,送這些摺扇,就是爲了讓他送人的,或者畫個畫寫個字,或者空白就這樣的送出去,都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一種禮物。
朱鏗寒真的也是個細心的人。
楊若嫣還真有點受感動。無論是拍着胸脯保證要幫自己的世子妃,還是默默的什麼也不說,卻細心的將事情都辦到了的朱鏗寒,都叫她很感動。
所以說,爲人心性要善良,做事端正,這個還是必須的。
叫之杏將盒子收起來,又吩咐她明天回去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來一錠金子和一錠銀子,找府裡的人去化了,分別做成十個金銀錁子。
之杏答應了,之桃在旁邊已經將牀收拾好了,楊若嫣過去坐在牀邊,之桃便道:“姑娘,咱們回到了侯府,您真要找個信得過的婆子了,今後外面的事情,總得有人跑着,以前一直都是二少爺那邊的鋤藥辦外間的事,可到底他是二少爺的小廝,有時候咱們用起來還是不方便。”
之杏經過變賣手鐲的事情也尋思着這個呢,聞言點頭:“是啊姑娘!之桃說得對,咱們得找個信得過的婆子了。”
楊若嫣也點點頭:“嗯,你們提醒的是,該這樣了。”
第三天,早上一大早的楊浩文便過來接她,楊若嫣給衆人告辭,和楊浩文一起出門。別的人就還罷了,世子妃是一直將她送到了大門口,拉着她的手低聲道:“女兒節你們都會來王府,蔣家的人我也請了,必定會來,到時候在看看情形。”
楊若嫣倒有些意外,點點頭道:“也好。”
這才上車回府。楊若嫣在安郡王府也呆了兩個月了,如今離開,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楊浩文本來是騎馬來的,等楊若嫣上了車,自然也跟着鑽進車裡和姐姐說話。算起來他也有半個月沒過來了,一坐進車裡就問楊若嫣:“姐,聽說王府還出了點事?”
楊若嫣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具體的事情的,反正已經過去了,現在完全的煙消雲散了,倒也沒必要告訴他叫他生氣,因此笑着道:“王府的事多了,你問的是哪一件?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啊。”
楊浩文便知道她不想說,想來應該也不是大事,便笑了笑。
楊若嫣倒是有話問他,看他不說話了馬上問道:“你呢?在府裡沒什麼事?母親那邊……沒有什麼事吧?”她還不確定楊浩文知不知道王氏的主意。
果然,楊浩文是一無所知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沒事,母親那邊就那樣,她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惦記着你罷了!你人都去了王府,她也翻不出花來了,好歹消停了一個來月。”
楊若嫣皺緊了眉頭,看來弟弟是一無所知,這件事不知道王氏跟老太太說過沒有,是怎麼說的?
王氏爲什麼會打上蔣家的主意,楊若嫣也是想過了的,蔣家老爺蔣久航在蘇州的時候是父親的直接下屬,應該是和父親關係不錯,平常裡聽見父親偶爾的提起蔣大人,都是比較讚賞的語氣。
再加上蔣久航能調任到京畿監察院,父親這個頂頭上司是一定要同意了的,依照官場上的複雜,此事說不定就是父親在背後做的推手,以便在京城的官場上安插自己人,方便父親這個外官更快更詳細的洞察京城的各種異動。畢竟,父親的職位是南直隸巡撫,管着朝廷最最富庶的一方大員,父親這個位置,恐怕就是朝裡的閣老宰相,也眼紅不已。
這門婚事若是提出來,首先父親那邊可能就會同意。父親若是有一丁點贊同的意思,估計不用王氏多說,老太太也會同意。
而在父親和老太太眼中看起來是門好親的這蔣家,卻絕對不是浩文的好親事,包藏着王氏的險惡用心!
首先,蔣家的兩個女兒都不是什麼好名聲的姑娘,她們剛從蘇州過來,京城的人可能還不知道,但是很顯然,這事隱瞞不了多久的,很快京城的內眷們就會知道蔣家兩個姑娘這種可笑的名聲,那時候,和蔣家姑娘定親的楊浩文,只會成爲京城人的笑柄。京城之中遍佈皇族貴親、高官顯爵,浩文若是成爲了大家的笑柄,誰還看得起他?還會再和他來往?浩文一輩子都算是完了。
還有,就是蔣家的身份,蔣久航現在不過就是個剛剛進京的外官而已,在京城立足都未穩,和京城一些有着上百年根基的世家大族根本是無法比擬的。王氏若是能給浩文找這樣的一個岳家,哪裡還有翻身的機會?王氏只要給她的兒子找個侯府或者王府的親家,楊浩文就會被王氏的兒子壓制一輩子!
王氏料想也是琢磨好了的,以他們現在的地位,自己的兒子要想在京城的侯爵顯貴中尋親事,應該還是很輕鬆的。女兒楊橙雪不就是已經和榮平侯府訂了親了?再加上自家長房也是有着武定侯爵位的,這一點王氏還是很有把握。
所以,以上兩個原因,王氏只要是將楊浩文和蔣家的婚事撮合成了,楊浩文就一輩子別想翻身了。
楊若嫣想到了這裡就氣恨的很。
楊浩文哪裡知道她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想了這麼多事情了,笑着道:“姐,真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能把世子妃大姐的病治好了……我成天在家裡多擔心你呢。”
楊若嫣抿嘴一笑。
楊浩文又問:“一個府的,那二爺朱鏗寒的病你給看着沒有?”不等楊若嫣回答卻又很瞭解的自問自答了:“想來以你的脾氣不會眼睜睜看着一個病人就在眼前,而視而不見的,必定是給看着病,我就是怕你給他看病的時候被人瞧見,擔心那些不安好心的傳你的閒話。”
楊若嫣忙道:“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呢!確實給他看着病,不過沒人發現,而且二爺也說了,既然是給他看病,這要是爲這個惹上了麻煩,他當然應該解決……別說我了,倒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呢。”
“什麼事啊?”楊浩文原本是很輕鬆的心情的,在看到她面色凝重甚至還帶着些急色的時候,也忙凝重了神情問道。
楊若嫣便問道:“世子妃的病治好了,她和大太太也感激我,今後在府裡自然會幫着咱們。這一次大太太去看世子妃,和世子妃說了一件事。大太太注意到,二太太攏共出門三次,全都是去了一戶人家,就是從蘇州官場調回來的蔣久航府,蔣久航這個人,你可知道?”
楊浩文聽得蹙眉,有些摸不着頭腦的道:“知道啊,父親很看重的一個人,據說青年俊傑,升的也快,三年升了三級,調回京城的事情,去年就聽父親說過,只沒想到竟然到了現在纔回來。”他看着楊若嫣道:“有什麼奇怪的嗎?畢竟是蘇州就認識的,還常來往,如今都進了京,二太太去看看也是正常。”
楊若嫣道:“若是單純看看,倒也正常,不過大太太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說是二太太正在張羅你的婚事!”
楊浩文停頓了一下然後立馬就明白了!登時臉色難看至極,瞪圓了眼睛看着她:“這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還不知道,不過既然是大太太說的,料定不是無的放矢,平白無故說這話。”楊若嫣蹙眉道。
楊浩文一下子氣的額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狠狠的在馬車的車框上重重錘了一下!倒把坐在外面的之桃和之杏嚇了一跳,之桃忙掀起車簾子問:“姑娘。”
楊若嫣擺擺手:“沒事。”
之桃看了看氣的面紅脖子粗的二少爺,料想又是知道了一些事,便忙放下了車簾子。
楊浩文怒得呼呼喘粗氣,半天才道:“蔣久航的女兒什麼名聲,父親難道不知道,他應該不會同意吧?”
楊若嫣搖頭:“父親知不知道的,咱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依靠他,二太太能有這樣的想法,必定是之前已經想好了的,第一樣就是要說服父親,所以,咱們不能指望父親反對。就連老太太那邊,也不能指望。”
“那怎麼辦?”楊浩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