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悠溫和的笑道:“我與表妹逛園子,正好逛到此處碰到你的婢女要尋醫,這也是緣分。”
她說話間,把一根長針輕輕插入杜大小姐的背後。
杜大小姐悶哼一聲,緊緊的咬着脣。
顧悠悠與她閒聊些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聽說你纔是這府里正經的二少奶奶,怎麼住在這樣的地方?”
顧悠悠問得直接,許是應該她的聲音溫和動聽,神情正專注的施針,並沒有引起杜大小姐的反感。
“一個女人,不被夫君所喜,那她是何身份便不重要。正室也罷,妾室也罷,都一樣。”
杜大小姐因病,聲音很輕很虛弱,又像是喃喃自語,要不是顧悠悠耳朵好似,怕是聽不真切。
顧悠悠又拿起另一根針,對她說:“這個穴位可能會有些疼,你能忍嗎?若是不能,便咬個東西在嘴裡。”
杜大小姐輕輕點頭,道:“顧大夫請下針吧。”
身體上的疼,她都快麻木了,真想體會一次生不如死的疼痛,證明自己還活着。
顧悠悠一邊施針,一邊輕聲的與她聊天。
“既然知道他不喜歡你,當初爲什麼要嫁他呢?弄成現在這樣子,三個人都不好過吧。”
“是啊,三個人都不好過。”他們恨她呢,他恨她讓他心愛的女人做了妾,被人看不起。她佔了正妻之位,所以他恨不得她去死。
妹妹恨她搶了自己的男人,昔日的姐妹之情全然不顧,將她逼到解府最偏遠的院子還不罷休,還想盡辦法折磨她。
一紙婚姻讓三人變成了這樣,其實她也不想。
顧悠悠正在下針,杜大小姐應該很疼纔是,她卻突然皺着眉頭笑了一下,說道:“我與他的親,是爹孃在世時定下的。我爹臨死前啥都沒說,只讓我去找解大人完成我孃的遺願,那時我才知,其實是我娘爲我定下的這門親事。”
許是這針真的很疼,杜大小姐突然停了下來,顧悠悠看到她放在身子兩側的手陡然抓緊,片刻後,又鬆開。
顧悠悠不經意的問:“你娘?聽說解府與杜府是世交,怎麼是你娘?”
杜大小姐苦笑:“我娘與解夫人曾經都是錦繡城的人,錦繡城重刺繡織錦,城中的高官富甲們大多都是各大繡坊織坊之後,我孃的孃家玉家,與解夫人孃家錦家,一個重刺繡,一個重織錦,一直有生意上的來往,也是百年世家。
所以我娘與解夫人在出閣之前便是摯友,我爹孃的親事,還是解夫人搭的媒。後來……她們便爲我與二公子定了親。”
她說着前面的往事時還神色如常,可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又慢慢沉下去。
她沒有細說如何定了親,只說了定了親。
顧悠悠道:“那爲何定的不是大公子,而是二公子呢?”
“大公子年長太多,我與二公子年齡相仿。”
她自始至終都稱呼她的夫君爲二公子,解左宗正爲解大人,二公子的娘,爲解夫人,想來她自己也沒有真的把自己當成是解二少爺的妻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