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傲陽此生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失落和狼狽,轉眼離林緋葉離開已經兩年了。
這兩年裡,段傲陽的腦海中有幾百種設想,但都因爲期望的一次次落空而捨棄。
至今,他也未見過一眼,墨桓口中那個跟他長得相像的小公子,也沒有他們的一點消息。在夜以繼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中,段傲陽的耐心已經一點點的消失殆盡了。
對林緋葉的憤怒很快被轉移到了林家人的身上。
墨桓一言不發的盯着正在翻閱林家卷宗的段傲陽,即便段傲陽低着頭不說話,但是他能感覺到來自段傲陽散發的寒氣。
突然“啪”的一聲,墨桓擡眼,便看到段傲陽手中的毛筆被他用手摺成了兩段。
他將折成兩段的筆隨意的扔在桌子上,嘴角扯起一抹陰冷殘忍的冷笑。
段傲陽將卷宗遠遠的扔給墨桓,墨桓下意識的接了過來。
“既然沒有林緋葉,那麼林家人也沒必要留在天牢裡了。”段傲陽悠悠的開口道,似乎他說的並不是能一句定人生死的話,而是無關痛癢的閒聊。
墨桓不知所措:“王爺,這……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段傲陽冷哼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
他蹙起眉心:“我將林家人好吃好喝的養在天牢裡,爲的是什麼?爲的是能將她拴在我身邊!”
“哼!”段傲陽攤攤手,神情中透着淡淡的悲慼,“可現在呢,她不在這兒,兩年了,她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好啊,既然她不在乎林家人的生死,那我就沒有必要白白浪費我的糧食養着他們了。”
雖然段傲陽像是鐵了心,但是墨桓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於是嘗試着勸說道:“還望王爺三思啊。您現在下令處決林家一大家子人,若真有一天王妃回來了,您要怎麼面對王妃,又該讓王妃如何自處呢。”
其實墨桓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段傲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但是越是清楚,越是憤怒。
“墨桓!”段傲陽
厲聲打斷了墨桓的話,“什麼時候開始,我做決定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了。”
“在下不敢。”見段傲陽這樣堅定,墨桓也只能默默閉了嘴。
旋即,段傲陽轉身將書案上的另一張寫滿字的紙也扔給墨桓,冷聲笑道:“你看看。這林茂澤還真是忠君愛國之人啊,看來他對我這個王爺的不滿是由來已久了。”
墨桓打開掃了一眼,隨機合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傲陽。
“王爺,這……”
“就衝這一點我就可以立馬處決他。”段傲陽用不容質疑的口氣擲地有聲的說道,“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抓他的那一天就能殺了他。”
墨桓默不作聲,他已經感受到了段傲陽心中升騰起的那股殺氣,他自知,他已經勸不動了,若是林緋葉在這裡,或許還能攔得住。
“對我們來說,林茂澤就是塊絆腳的石頭,與其養虎爲患,不如將這塊巨石連根拔起,碾成粉末。”
攥緊的手心終於慢慢鬆開,段傲陽忽而用平淡如常的語氣淡淡說道:“貼出告示,就說林家人的處斬之日就在七月初七。這是我給她的最後通牒,若是到了那一天,她還沒有回來,能此生她都別想再踏進王府一步。”
末了,段傲陽悠悠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也是林家最後的機會。”
見段傲陽心意已決,無任何迴旋的餘地,墨桓只能默默領命,帶人出府按命令行事。
墨桓翻身上馬,在從王府出發前默默的轉身看了一眼王府,心下發出一聲輕嘆。
不知王妃現在身在何處,眼見着王爺已沒了耐心,即便是自己也不敢上前過多規勸,眼下也只能祈禱王妃能早日回府了。如此一來,不僅能救下林家無無辜的性命,也能了了王爺的心事。
“駕!”墨桓夾緊馬肚子,腳下用力一蹬,便騎着馬朝着鬧市去了。
墨桓帶着一衆隨從,將畫有林茂澤畫像的處決公告,貼遍了大街小巷顯眼的地方,只期林緋葉能夠看見,或者有更多的人
看見,將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裡。
貼完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墨桓並未帶着侍從回到王府,而是順着京城,一路朝四周的城鎮奔去,依舊在大街小巷貼上告示。
經過長時間的努力,段傲陽要處決林家的消息,已經在大軒朝四散開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個消息,甚至老百姓茶餘飯後都在一遍遍的討論這件事情。
這些告示在大軒朝的各個角落都有,就差貼到鄰國的地盤上去了。
墨桓站在大軒朝與別國的交界處,昂首坐於馬背上,迎風靜默的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行人。
雖然各個之間交界處管理甚嚴,但是依舊允許身份清白之人來往或經商,因此墨桓對這個消息能輕易傳出大軒朝的事實胸有成竹。
墨桓所想不虛,即便是別國的行客與商人,在經商往來之間,也會將處死林家這件事,當作奇聞軼事,不斷的四下散播開來。這樣看來,傳到林緋葉耳朵裡只是時間問題了。
“走。”墨桓舉起右手,示意身後的侍從,但剛轉過身欲駕馬離開之時,又回頭朝邊界之外看了一眼,心中祈禱着,希望事情能儘快傳到王妃耳朵裡,不然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隨後,墨桓收拾起心情,帶着一衆隨從絕塵而去,回到王府覆命。
進了王府,果不出其然,段傲然還是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裡。
墨桓推門進去之時,段傲陽正在專心致志的寫着書法,練着字。
能這樣推開書房門直接進來的,只有墨桓一人,因此段傲陽頭也不擡的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回王爺,事情已經辦妥。如今告示已貼遍了大街小巷,全大軒朝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不僅如此,來往商客間也都在談論此事,想必鄰國等幾個小國,也定會將這作爲奇聞軼事散播出去。”
“好,這就好。”段傲陽說着,收筆,將筆輕輕放到硯臺上,將宣紙輕輕抖了抖,動作形態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戾氣,但墨桓卻覺得這樣的他更可怕。
(本章完)